啊?!!!
闻秉笔感觉有道天雷在头顶炸响,脑子一片空白。
容老大没了?
那他冥思苦想了一整夜,才想到的借刀杀人之计,不就付诸东流了吗?
最主要的是,林羽的手段如此厉害,哪里还轮得到他班门弄斧。
闻秉笔看着近在眼前的目的地,有种打道回府的冲动。
“献不了计的幕僚算什么幕僚。”
难道真的要去林家庄子上当佃户、去下田种地?
虽然闻秉笔并不排斥深耕细读,但他不会做农活。
还是好好想想,该怎样举荐自己,另谋一份擅长的差事。
正想着,旁边有几匹棕色骏马迈着潇洒的步伐越过,领头的那个年轻人瞥见闻秉笔,喜出望外,立即打马凑了过去。
“这不是闻先生吗?您也要投入林先生的门下效力?”
闻秉笔抬头看向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看了片刻,才认出对方是谁。
“义山?”
“正是学生。”
自从林羽万民请愿,写的《赠义山兄》在益州人人传扬,耿义山的身份地位便随之水涨船高。
如今已成为了不少权贵子弟的座上客,争相求阅林羽相赠的亲笔诗。
闻秉笔与耿义山相识,不是在万民请愿时,而是一年前,耿义山状告奸商坑蒙拐骗,对方私下打点想倒打一耙。
被闻秉笔发现后,略施小计,让李郡守与奸商翻脸,继而定罪,这才还了耿义山银子与清白。
“义山要去给林先生当门客?”
在闻秉笔的印象里,此子性直且怀抱一腔热忱,从未考虑给权贵当门客。
也不知怎么转了性子。
耿义山似乎也想到了自己以前许下的雄心壮志,绝不屈居他人之下,浑然不在意地比划着旁边一起同来的伙伴。
“别人我们自然不肯伏首,但是,对方可是林先生啊!闻先生你难道不是因此才前来的吗?”
“……”
闻秉笔只是走投无路之下,想到林羽与李郡守不合,干脆选了一个敌人的敌人。
打算靠着替林羽出谋划策能够避开李郡守的迫害,并保证一家人的正常生活。
可此时看到耿义山这群学生,朝气蓬勃地打算跟着林羽干一番大事。
尽管听话里的意思,耿义山等人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何事,但正是这种一往无前的精神,感染了闻秉笔。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已近在眼前的篱笆桩,袖下的拳头紧握,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自荐。
……
京城北郊,皇家庄园。
凌晨鸡鸣时分,工部传来消息,秧马与曲辕犁已按图纸制成,顺利试用。
今早李九鼎特意罢朝,将其他诸事搁置,带着朝臣们、侍郎与诸位皇子公主,前来皇庄查验这两种新农具的功效。
平时皇帝除了春耕与秋收,会给大臣与京城子民演示播种与收获以外,从未在旁的时候踏足皇庄。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整个皇庄的管事与仆役,连夜把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以为陛下是一时心血来潮前来游玩的。
谁知,陛下抵达皇庄的牌坊前就下了马。
后面还跟着一堆朝臣与皇子皇孙们,拉着好几辆板车,气势磅礴而来,像是要攻城掠地似的,把管事们吓了一跳。
“陛下怎么跑到皇庄来狩猎了?”
“别乱说,车上装的好像是农具,应该是来耕种的?”
管事们一边跪在地上窃窃私语,一边偷偷看了一眼泛黄的麦田。
这个季节,麦子刚见黄还不能收割。
就算陛下要收割或试种,也不知道赶在这个时候来。
管家们不安的揣测着圣意,反思着最近太过懈怠,导致田间长满了野草。
后悔昨晚上光顾着打扫没有锄草,也不知道陛下发现后,他们的人头还能不能得保。
“皇庄的管事呢?庄子上有没有空闲的水田?”
李九鼎中气十足的一声吼,把交头接耳的管事们吓得一个哆嗦。
空闲的水田?
京城附近多旱地,庄子上确实有几块水田,但因为种啥死啥,缺少打理,早就荒废了。
就在管事们回想着,还有哪里的良田可供陛下观赏耕作时。
板车上,被就近调派来的鼓旗军校尉陈实,已经连同几个身高马大的部下,将农具抬了下来。
陈实个子高大且壮实有力,插秧用的秧马在他手里就像玩具似的,一只手举一个还能用脚踩着曲辕犁往土里扎。
“奇怪,我用着这么顺手,难道以前干过农活?”
脑中飞快地闪过绿油油的稻田,还有两张模糊的脸庞。
可陈实越是仔细地回想,脑袋却一抽一抽的疼,为了避免在圣驾前失态,他只能把那些画面抛之脑后。
失去记忆的陈实,一直想知道自己以前的经历。
哪怕已是陈国公府的子弟,且陈国公府兄弟姐妹众多,但逢年过节相聚时,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只要找回记忆,才能让心里彻底地踏实。
“朕问你们何处有水田,竟一问三不知,你们这些庄子上的管事,难道全是五体不勤、肥头大耳的蛀虫不成?”
眼见管事们沉吟片刻不回答,大家在太阳底下已晒得汗流浃背,李九鼎已是不悦。
管事们吓得齐呼“陛下饶命”,结结巴巴地把水田已废弃的事说完。
场面瞬间死一般的安静。
“朕特意前来皇庄试用新农具,却告诉朕无用武之地?”
李九鼎气得想把这些吃皇粮不干正事的管事,全部种进田里当粪肥。
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处置无能的管事们,而是赶紧找一块水田,不能白跑一趟。
“幸好老大带了鼓旗军来,老大,让他们到处转一转,看看有没有能够试用新农具的水田。”
能够在陛下面前露脸的鼓旗军将士,多是出身权贵世族,让他们搬运农具可以,让他们找水田,他们大多人连麦子和野草都分不清楚。
大公主听到父皇的吩咐也是一阵头疼。
她总不能说父皇得到工部的消息太激动,没有让农事司前来,全靠一群外行人,或许会引起笑话。
既然父皇下令找水田,有没有都得找到,绝不能让父皇的话掉在地上。
“鼓旗军众将士听令,谁先找到水田,赏!”
大公主在陛下面前许的赏,十分诱人。
一声令下。
将士们像撒进田间的野鸭子,四下散开去寻找水田。
唯有陈实不紧不慢地爬上树杈。
这样反常的举动,当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与议论。
“这不是陈国府上认回来的那个野孩子吗?”
“什么野孩子,没认错的话,他那个流落在外的亲爹才是陈国公府的正妻嫡传,以后陈国公的位置就是他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后,你看他现在,没受过教养只知道哗众取宠,还敢在陛下面前胡来,今日让陈国公丢了人,回去罚跪祠堂,挨几百棍都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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