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郡守大人的大不敬?
看来苏哲是穷途末路了,才以为能够借用郡守大人的名号压制他。
崔衍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意,右手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挥。
“拿下!”
以前他只是府衙的八品小吏时,面对这种情况,哪怕身为崔氏子弟,也会为了前程而投鼠忌器。
因为一州郡守可自行决定正七品以下官员的调度,只需在每月汇报朝廷的奏折里写明,只要有理有据,吏部不予驳回,陛下只管盖章认可。
现在他可是六品郡丞!
问鼎郡守之位指日可待,还有吴家与崔氏一门在背后撑腰,郡守大人在场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被衙役围起来的苏哲,没有予以反抗,反倒安抚着周围的人们。
“你们别怕!益州可不是只有崔郡守一位官员,他不可能只手遮天,为了一己利益,不顾全州乃至全天下的百姓!”
口号喊得这么响亮,依旧没有影响崔衍捉拿苏哲的决心。
倒是衙役们,面对毫不反抗的苏哲,还有无动于衷的苏家手下,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他们连下黑手的机会都没有,将苏哲摁在马车车板上,双手反剪,羁押着走到崔衍的面前。
“郡丞大人,人犯已经拿下。”
为首的衙役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心虚。
毕竟苏哲根本没进府衙领地,也没做出任何危害他人的事情。
实在是没有理由抓人。
崔衍对此倒是不以为然,反正没理由他也可以编造,倒是苏哲如此镇静的表现,让他刮目相看。
“苏东家是想施展苦肉计吗?”
“啊?”
苏哲狐疑地看着崔衍,不明白此话何意。
崔衍嘲讽之色更浓,看向其他纹丝不动的商绅,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说苏东家没有当众闹事,但聚集了这么多商绅,影响甚广,为了弄清楚你有何图谋,只能请你到府衙过堂一叙了。”
“郡丞大人这是硬要往我身上安个罪名?”
进了府衙,不管是真清白还是假清白,几十棍杖刑打下去,签字画押,也会给他扣一个聚众闹事的罪名。
此罪可大可小也破财消灾,是衙门里经常使用的手段。
崔衍像是听不懂似的,再次对着羁押苏哲的两个衙役一挥手。
“押进去,本官要亲自问审!”
苏哲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他深吸一口气,扭身挣扎着朝着围观的路人,还有跟随他一同前来的同行们大喊。
“冤枉啊!”
“我确实是来找郡守大人商谈要事的!没想到崔郡丞一心要定我的罪!我一心为了大家能够吃饱饭而奔走,何罪之有?!”
走在苏哲后头的崔衍,听到苏哲把自身标榜得如此正义,对此嗤之以鼻。
一心为了大家能够吃饱饭?
那你苏家怎么不免费地开仓放粮呢?
正巧这时候进了大门,崔衍无视围观的路人们,对着他指指点点,面露不满,再次大手一挥。
“咆哮公堂,罪加一等!先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冤枉啊!”
苏哲死死地盯着门外,内心催促着。
快来啊快来啊!
再晚一步,板子可就真的落到我的身上了!
只是运载着秧马和曲辕犁的马车,根本看不到影子。
苏哲面露惨淡之色,暗中自嘲:早知道崔衍对我的敌意这么大,我应该等等再说。
现在好了,本来只是给崔衍设下一个圈套,结果把自己赔了进去。
“希望二十.大板打完了,林兄送我的曲辕犁能骑着秧马拉我一把。”
眼看着离挨板子的染血长凳越来越近,苏哲头皮一阵发麻。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怯意,他干脆闭上双眼,任打任罚。
舍得一身剐,只要能把崔衍拉下马!
跟在后面的崔衍见状,冷笑出声:“如果苏东家能够直接认罪,让门口聚集的商绅们散去,本官愿意给苏东家一个破财消灾的机会。”
“别说那么废话,要打便打,反正我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
崔衍见苏哲油盐不进,想要立威的心情更加坚定。
“打!”
一声令下,两个衙役抓着苏哲的肩膀,将人往染血的长凳上摁去。
就在这时,府衙门外的围观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怒吼。
“简直是无法无天!”
“苏东家是来找郡守大人商量事的,没偷没抢没杀人没放火,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抓进去了呢?”
“要抓也应该是郡守大人下令,府衙什么时候轮到崔郡丞说了算了?”
外面的人不提此事还好。
提了以后,崔衍脸色更加狰狞,誓要将苏哲严办到底。
他不再维持人前儒雅的形象,对着犹豫的衙役恶狠狠地下令。
“还愣着干什么!打!给本官狠狠地打。”
苏哲紧紧地闭上眼睛,心里把自己安排在外面起哄的手下们,骂了个半死。
激将崔衍也不是这个时候激,你们可真是要害死我了。
由于崔郡丞就在旁边守着,谁也不敢放水。
负责行刑的衙役,只能将手里的板条高高举起,使出吃奶的力气,就要重重落下时。
门外传来一声暴喝。
“住手!”
咔!
衙役手里的板条落在地面上,将地砖打出数条裂缝,板条同样也裂开了数条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阻拦行刑的人,身着一袭华贵的紫衣,骑着一匹驸马停在府衙门口,气势十足。
崔衍眯了眯眼,面无表情的质问:“江公子为何咆哮公堂?”
江南雁没有回答,而是给后来的赵承业让开了一条通道。
赵承业先是打量了一眼门内的情况,同情地看了一眼趴在长凳上的苏哲,将一纸公文送到崔衍的面前。
“郡丞大人,旌阳的唐县令差小的送来了重要公文,事关重大,需要郡守大人与您立即过目。”
“唐知涣也敢拦着我打人,想要给苏哲这些商绅们撑腰?”
一心想要立威的崔衍,拿起公文,扔进了小厮的怀里。
“天大的事也没顺利推行限酒令重要,给我打!今日本官定要整顿益州粮行,让苏哲认罪!”
啪!
一声落下,苏哲的臀部顿时渗出了血红之色。
江南雁于心不忍,可想到还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的两辆马车,只能从怀里掏出伤药,死死地捏在手里。
等着行刑结束,必让崔衍后悔终生。
……
啪。
林羽将从土里犁起的一块碎石,扔到不远处的溪流里,对着还想再继续犁地的唐知涣叫停。
“县令大人,你这一上午都犁了五亩荒地了,你不累牛也累了,歇歇吧。”
就算是正值春秋鼎盛,不常干农活的人,也不能埋头干一上午不带停歇的。
早知道唐知涣不是做做样子就收手,他应该提前把拉犁的老黄牛换成小牛犊。
唐知涣停下脚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哈哈一笑。
“用我辛苦的一日半日,换个升迁的一官半职,很值得。”
别看唐知涣从头到尾只是演示新农具的用法,但这样简单而重复的举动,却是扳倒崔衍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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