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关系着,今天这滩浑水里,他到底能捞上来多少条鱼。
“希望来作证的人是林西峰。”
人群后方有了骚动,让开一条通路。
来了!
林羽踮起脚,当看到一个矮胖的身形,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来人正是林西峰。
吴家的下人将人带上大堂,唐知涣一眼认出。
“你不是石林村的村长林西峰吗?”
“大人好记性,我是来给我儿子作证的,我儿子说的都是真话,林羽父子俩盗了吴公子家的糖方。”
林西峰看到大堂之上,这么多大人物,脸上挂起谄媚的笑容。
石林村作为直接归旌阳城统辖的村庄,由于村子里没有像陈财福一样,别说坐拥千亩以上田地,连百亩的富农也没有。
所以,林西峰作为石林村最有头有脸的人物,曾参加过几次县衙开的商绅大会。
唐知涣对此人的印象,还停留在,说话媚态逢迎上面。
上次带人去石林村丈量田地,听说林西峰的媳妇因涉及杀人案,畏罪自尽时,还唏嘘了好一阵。
如今得知林宗叔是林西峰的儿子,父子联手,一个状告一个作证,心里没半点同情。
“林村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与林羽是同村,和其父应该也是亲戚关系,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你这般作证,不仅毁了林羽的前途,更会连累死去的林父的声誉。”
“县令大人,林羽他爹不是好人,林羽这个瓜娃子,更是发达了不认我这门亲戚。”
林西峰想到林羽祸害自家的事,发狠地指着林羽。
“就是他爹有一次喝醉了,和我说过要盗吴家糖方的事,结果没多久他爹就死了,换成这小子盗糖方。”
“我当时就觉得他爹的死是报应,现在林羽的报应也来了!”
自古鬼神之说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容易混乱人心。
特别是许多信奉善恶有报的围观者,听到林西峰的话,直接被利用了心里的善良。
未知全貌,先予置评。
“县令大人必须严查这个案子,死人有罪也该罚!”
“死人有罪在先,活人罪责更大,要不是林羽贪财,也不会连累他父亲的名声。”
“啥子连累不连累哟,依老子看这是一窝偷食的老鼠!”
人证尽管只有林西峰一个。
但煽动起来的民愤,足以逼着唐知涣,认下这个人证所说的话。
唐知涣一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才将堂外的声音压下。
他无奈地看向林羽:“林羽,你可有什么要反驳的?”
“我爹他肝不好,一喝就会昏迷过去,死因也是肝病,如何酒后吐真言和别人说盗方的事?”
此话一出,整个大堂内外鸦雀无声。
不管是吴永吴理,还是林宗叔,亦或是堂外吴家的托,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
他们本来是想欺负死人不会开口,从棺材里跳出来说自己没说过,没偷过。
谁能想到,给林西峰编的谎话里居然有这样的漏洞。
吴理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父子二人,暗忖:林父喝酒即昏迷,这对父子身为堂兄堂侄,竟一无所知?
林西峰和林宗叔还真不知道。
因为林父生前大部分时间呆在城里做工,只有农忙回家照顾田地,哪有空找人喝酒摆龙门阵?
“县令大人,林羽撒谎!”
林西峰反应过来,赶紧倒打一耙。
“他爹就是和我喝酒的时候说的盗方的事,他想脱罪,故意编了一个病因,林羽你说你父亲死于肝病,你有证据吗?”
人死了那么多年,再扒出来也不可能让仵作验尸,得出死因结论。
林羽本来也没打算利用这一点,一击粉碎对方的阴谋。
只是不想让父亲被人议论。
谁知江南雁,此时站出来作证。
“林叔确实是死于肝病,他生病时还是我派人请的益州名医,正因此病无法治愈,林叔才回村里度过余生的。”
江南雁说完,眼神中透着歉意地看向林羽。
抱歉。
若是早知我与林兄会成为至交,当年应当前往京城去寻名医替林叔治病的。
就算治不好,至少能多活几年,说不定现在还能享享清福。
“江南雁你还在帮林羽说话?他盗方骗钱,害得你们江家马上要沦为笑话,你竟还执迷不悟?”
吴永见势不妙,急忙出声让江南雁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
生怕江南雁铁了心要维护林羽,罪名减轻,最后杀不死林羽。
他从把打开密封的木桶里,抓出一把红砂糖,递到江南雁的面前。
“江南雁,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我吴家熬制的红砂糖,你花钱从林羽那里买的,是我们吴家先熬制出来的红砂糖!”
吴理眼见林宗叔和林西峰,这两个足以把林羽盗方一事落实的人,一个比一个不中用。
干脆亲自下场,同样抓起一捧红砂糖,扔到半空,落在地上让大堂内外的人们看个清楚。
“这就是林羽盗方熬制的红砂糖,从今往后,为了避免再有人盗方,我们吴家决定即日起,对外贩卖红砂糖。”
扔出去的一捧红砂糖,有许多因为密封不严,黏糊在一起的颗粒。
还散发着一股酸甜的气息。
但依旧引得不少人往前挤着,争相抢看。
糖在大常可是稀罕物,比盐还珍贵!
硬糖已经够甜了,竟然还有细如芝麻的颗粒,一定更加的金贵。
站在前排的,甚至有些人弯下腰,去划拉吴理扔出来的糖粒。
打算拿回家兑水喝。
啪啪啪!
唐知涣见吴永和吴理,像在自家一样,在大堂上乱来,手里的惊堂木拍得梆梆作响。
“赵承业,拦住吴理掌柜,再敢打乱公堂秩序,拖下去打三十棍!”
“是!”
不等赵承业出手,吴理得了便宜马上乖乖站回原位,看向江南雁和林羽。
在他看来,两人一定会因为吴家拿出红砂糖,而震惊不已。
谁知。
林羽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似乎根本没把他们的一举一动放在眼里。
而江南雁一把打掉吴永手里的红砂糖,满脸嫌弃。
“用木桶装糖粒,还放在了温暖潮湿的地方,让它们出水粘连,这些红砂糖落在你们这种不懂保管的人手里,真是浪费。”
吴永被打得手背通红,见江南雁敬酒不吃吃罚酒,气得他不假思索地交了底。
“江南雁你不过是依仗有个当国公的大伯在京城,才敢对我这么不客气,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把红砂糖送到京城,送去了宫宴上献给陛下!”
“现在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你当苦主,承认是林羽骗了你,盗方的事与你无关,你要是想当被告,那你就和林羽是同罪!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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