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徐志大腾地一下站起来,手里的酒泼了吴理一身。
他急忙四下里找抹布,谁知抽到一角垫着热汤的桌垫。
哗啦!
半张桌子被徐志大掀翻,弄得一片狼藉,外面守着的护院闻声冲进来。
原以为是徐志大要伤害吴掌柜,可当闯进门来,看到徐志大跪在地上抹眼泪,默默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吴掌柜,我真不是恶人,也没想当强盗,我只是去帮一个朋友的忙……”
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就没有多少城府的徐志大,将石青柱放火,让他们搬糖罐的事和盘托出。
还不忘记替自己狡辩。
“柱子说,这些糖罐是别人赔给他的药费,谁能想到,他干的是放火抢劫的勾当,把我们给连累了。”
既然是场误会,怎么不去衙门自首?
吴理脑中闪过这句话,但因为需要买糖,他还是没有问出来,假意安慰。
“你们只是帮忙,算不上强盗,而且你们帮忙应该给些跑腿费,要说有错,也是你那个没有说明情况的朋友有错。”
这番话让良心一直有亏的徐志大,感觉得到了救赎,红了眼眶。
“吴掌柜,大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知道我认识你以后,请我来卖糖,拿到钱大家好避避风头。”
避风头?
吴理想到刚才硬闯的那个少年,还有朝堂之上,对落实律令的严格监督,心下冷哼一声。
只怕衙门已经接手了这桩案子,想避风头只能背井离乡,或者藏到深山里躲很长一段时间才行。
不过,这群盗匪是何下场,吴理不想理会,他蓄意让徐志大慌了手脚,目的始终只有一个。
“小徐,我没问过你这些糖是从哪里来的,我只知道你是一个卖糖的。”
“整个旌阳,能吃得下你这些糖的,除了我无忧酒楼,只有青江酒楼。”
听到“青江酒楼”四个字,徐志大的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
吴理从他刚才的讲述里,已经知道林羽熬制红砂糖,是为了供应青江酒楼。
此时刻意给徐志大施加压力,才好把价格继续往下压。
“小徐,我刚才让人把糖倒出来称了,一罐四十斤,后厨里的硬糖一斤二百文,我给你按二百五十文算,一罐十两银子,你意下如何?”
一罐怎么可能才四十斤?!
徐志大正要出声反驳,吴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居高临下的敲打着。
“你也不想这些红砂糖还没卖出去,先被官府找到一锅端了吧?”
连威胁带恐吓,徐志大终于明白。
他拿吴掌柜当朋友,吴掌柜拿他当猪肉,想宰就宰。
可是,就像吴掌柜所说的那样。
糖是稀罕物,能用得起的酒楼不多。
一罐十两银子,八十罐是八百两,分给十二个人,也足够吃喝好一阵子了!
“成交!”
早就料到这个结果的吴理,从怀里掏出两张十两面额的银票。
他计划先买了糖,送给东家,让东家去找林羽要熬制红砂糖的方子,捞一个举荐之功。
这样一来,说不定他就能一举从掌柜的家奴,变成吴家有头有脸的掌事。
谁知,徐志大根本没收他这两张银票,露出了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吴掌柜,你太小瞧我们兄弟了,两罐糖不值得我们冒险,我们一共抢了八十罐。”
八十罐?抢了这么多!
吴理倒吸一口冷气,终于理解了方才那个林羽。
为何明知这里谁的地盘,还会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抓人。
一罐五十斤,有市无价的翻砂红糖,就算一两银子一斤,徐志大他们抢的糖罐也值四千两银子。
“我干一辈子掌柜也挣不到这么多。”
好在可以吃回扣,没有四千两,也能得三千两。
吴理急忙拉着徐志大站起来,爽快大笑。
“小徐,你的八十罐糖我全包了,一共八百两,走,去跟我拿银票。”
他改主意了。
有这么多红砂糖,吴家人手一斤去试吃都吃不完,还用得着去要方子和江家打擂台?
只要抢先江家一步,把红砂糖据为己有,等红砂糖姓了吴,林羽的方子也可以说成是从吴家偷学的!
“我不光能当上管事,凭借这份功劳,还能回京城去当管事,成为吴家的座上宾。”
改奴籍换家姓,他以后也能当吴家的正经主子!
徐志大听见吴理兴奋的自言自语,但没听见吴理所说的具体内容。
见吴理这么开心,他心情有些郁闷。
才卖了八百两银子,给别人每人分五十两,他只能剩下二百五十两。
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进了城,他还想赚笔大的离开旌阳县,远走高飞。
看来,是时候让传闻变真了。
“吴掌柜,朋友们呆的地方比较隐蔽,他们胆子也比较小,我先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一会儿你再带着装糖的木桶赶过来。”
“木桶?”
“那些陶罐太沉,万一入城被发现……”
吴理明了,对徐志大难得的心细,竖起了大拇指。
丝毫没往徐志大是另有打算的方面想。
……
大街上。
骂得口干舌燥的林羽,走了没有百步远。
就与拉着一车肉菜,还有铁锅铁器以及工具的石二河汇合了。
肉菜不费钱,买下整头猪再加新鲜的蔬菜,还有其他肉菜才花了不到十五两银子。
剩下的钱,按照林羽所说的,全部买了铁器和工具。
“羽娃子,我按照你说的,买的这些圆铁桶和圆管圆柱,铁匠说尺寸应该能配一套锅炉,但不敢保证。”
“没事,不配套我再去订做。”
剩下的那些粗筛和细筛,林羽检查了一下质量,满意地点了点头。
工艺算不上多考察,但用料很足,拿来试酿五粮液很耐消耗。
需要采购的东西基本上足够了。
经过豆腐店时,林羽请大家喝了两碗豆腐脑,又去附近的布坊,给自家买完需要的日常布匹和衣物。
又专门买了二十匹各色的细麻布料。
石二河见他招呼布坊的跑堂往其他没填满的空车上装,赶紧放下手里的甜豆腐脑冲过来。
当看见他买的布料时,眉头微皱。
“羽娃子,你现在可比东湖湾的陈员外还阔气,怎么还穿这些麻布料子,该换绸布的了。”
“绸布的用油布包着呢,这些布料是给你们买的。”
“啥子?”
石二河听蒙了,心道:羽娃子仁义归仁义,他是真败家!
一匹布十丈长,够做好几身衣裳的。
再说了,他穿了半辈子粗麻,补丁摞补丁都省不得换,为啥突然要让他穿细麻布的衣服?
“羽娃子,你的好意叔心领了,有这个钱,你不如多买些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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