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母亲,景徵被接回了景家生活。
经过绑架、丧母等磨难后,他又得知了父亲另有家庭,还另外有孩子。
只要父亲不在家,原配就会拿出他和母亲遭难的视频给他看,一次次不间断斩断他活下去的念想。
他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失去了活下去的机能,开始常年住在港城某私立医院,吊着一口气。
但即便是如此,原配还是不满意,甚至还找到了当年欺负他的人,再次出现在了医院的病房,企图再一次欺负他。
陆夕柠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他,并救下了他。
那个时候的景徵,瘦得好像一张纸片,风一吹就会飘走。
本来就是寄人篱下的陆夕柠,并没有地方安置他,但又担心他在外面会继续被人欺负,更怕他想不开。
最后她用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又向周迦妄借了一些钱,找到了很久才在港城最贫困的小区,租到了一间棺材房。
而她,也开始了每天投喂他、照顾他的生活。
陆夕柠能感觉得到景徵逐渐恍惚的神志,他好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或许是因为他的遭遇太过可怜,让她想起了没有家人的自己。
慢慢地,陆夕柠就把景徵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当他厌恶自己名字的时候,给他冠以了自己的姓氏。
那天开始,景徵变成了陆景徵。
陆夕柠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回周家,她能够去棺材房见景徵的次数很少,只能在没有课和周末的时候,坐公共交通过去看他。
作为回忆的交换,她也和他说了自己身上的故事。
好在他似乎慢慢从悲惨过中走出来。
一开始,她也以为景徵走出来了,直到某天夜里,他站在了棺材房顶楼的天台,陆夕柠才知道他从未那些痛苦中出来。
她不再劝他出来,尝试着把那些幻化成仇恨的力量。
事实证明。
仇恨真的能够支撑一个人活下去。
在港城寄人篱下的三年,也是她和景徵互相救赎的两年。
陆夕柠决定回雨桥村的前一周,已经做好了带景徵回去的准备,但他却说自己母亲的朋友找到他,要带他出国并资助他继续念书。
她陪着景徵去见了那个人,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人。
她是不婚主义者,在很早之前就移民去了C国,这次是特意为景徵回来的。
原因是林烟烟跳楼前给她发了一封邮件,但因为那个邮箱她很久没用,才会在三年后才看到她的临终托孤。
景徵知道她,当初他母亲就是打算带着肚子里的他,一起去C国投奔她,却没想到会在机场被拦截下来。
对方看景徵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后来也是真的把景徵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因病逝世后,更是把所有的家产都留给了景徵。
陆夕柠即便是高考的那段时间,也没有断了和景徵的联系。
考上心仪的大学后,更是把自己没日没夜赚到的钱,定期转到景徵的账户。
两年的相处,她比谁都要清楚景徵伪装下敏感脆弱的内心世界。
像熬煮了的糖水在低温下凝固,看似坚韧,实则一碰就碎。
虽然景徵愿意被领养,但他必然不会用她太多的钱。
国外的开销也大,为了不让景徵自卑,陆夕柠大学四年找的兼职,不管是不是别人眼中不好的工作,她只管能不能让她和景徵活下去。
与此同时,还要偿还周家的钱。
那是她这辈子最辛苦的四年,但她甘之如饴。
因为景徵,真的活下来了。
或许是因为初遇是在医院,景徵毕业后留在了C国做一名医生。
而他,也对乘坐飞机产生了某些心理应激的疾病。
陆夕柠一次都没有劝过他回国。
国内留给他的记忆太过悲苦,她宁愿他留在那边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再次见到景徵,是在她和季牧野的婚礼前夜。
他亲手给她送来了结婚礼物。
第二次双胞胎儿子出生的时候,他不远万里克服对飞机的恐惧,再度来到了她面前,给他的两个小侄子送上了平安锁。
后来她离婚,回了雨桥村。
他得知了这件事情后,亲自飞过来接她去C国,亲眼见证陆糯糯的出生。
如果说之前他眼里所有的乐观,都是为了让身边人安心的假象。
那么当他抱着孩子,手指被睁开眼睛的小团子握住,眼里茫然过后的欣喜,是陆夕柠第一次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陆糯糯的出生,不仅仅给了她希望,还给了景徵不一样的感觉。
孩子出生后的尿布、泡奶粉,从来不需要陆夕柠关心。
因为景徵全部都包揽了下来。
而陆夕柠看到了他向好发展的变化后,也没有阻拦他的付出。
甚至还故意使唤起来他。
让景徵看到了他对于她和孩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就连陆糯糯学会说话,第一声喊的也不是妈妈,而是舅舅。
在小团子会爬的那个阶段,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爬着去找舅舅,在她一个个笑容的滋养下,在她一声声舅舅的撒娇下,景徵眼里的光越来越多。
而她也在那段时间,成立了ZN实验室。
后面的两年。
她在实验室和雨桥村两头跑,搜寻种植草药的理想之地。
陆夕柠那双漂亮到令人惊艳的杏眸,此刻盛满了愁绪,她以为景徵彻底走出来了,愿意继续活下去,却发现只是他的演技提高了。
黑色宾利一路急速疾驰,很快就到了港城最贫困的棺材小区。
这里鱼龙混杂,别说是宾利了,就是普通的车子都很少。
因为没有停车位,他们也养不起车子。
车子在小区外面巷子口停下,还要走一长段,即便是白天也依旧黑暗的小道,才能走到之前她给景徵租的那间棺材房。
十几层的高楼,没有电梯,只能靠自己爬楼梯上去。
傅君珩已经先她们一步往上跑,生怕景徵做出什么事情。
而耗子则是陪着陆夕柠,两个人比他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但也是三步并作两步往前爬楼梯。
陆夕柠爬得气喘吁吁,从未用这么短的时间爬过这么高的楼梯。
棺材房顶楼天台的门被推开。
陆夕柠瞳孔一缩:“陆景徵,你他/吗/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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