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很强硬地让我和韩彤出去。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撵,这种状况实在让人窘迫,韩彤的小钢炮脾气当即爆发,跟保安对着干了起来。
又有几名保安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围过来询问情况,听完缘由之后,保安队长歉疚地看着我和韩彤,“真不是故意为难,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们没文凭没学历,找个工作也不容易,容不得出半点纰漏,请两位小姐体谅。”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韩彤也闹不下去了。
“宋莹,我们走,去特么的新品展销宣传！我们不参加了！”韩彤朝着杨慕晴离去的方向唾了一口,拉着我气哼哼地走出去。
走到外面,韩彤大约是怕我难过,东扯西扯地转移话题,想让我开心。
这时候我手机上叮咚来了邮件提醒,我拿出一看,是公司设计部发过来的消息,问我到场了没有,如果没有,他们会限制涅槃的销售,直到下架。
我看着屏幕苦笑,递给韩彤让她瞧:“昨天杨慕晴为了让裴夜擎和她一起出席,下了死命令让设计大赛的三位非专业设计师全都出场,不得缺席。今天倒好,她把我卡在外面,叮嘱保安不让我进去,唉！我到底是一走了之,还是再等等？我不想涅槃下架,命途多舛啊！”
韩彤原本正在气哼哼地唾骂,这会儿一看这封邮件,腰杆子挺得笔直:“原来还有这一出？那还说什么,不去！摆出架子,就不出场,让她遭裴夜擎白眼去！到时候,看她不亲自来请你！”
“那倒不至于,她是杨慕晴,大公司千金董事长,少了谁混不下去？”我笑眯眯地看着韩彤,“倒是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找个地方喝茶去,管她混不混得下去,反正一会儿着急的不是你,是那个没素质的大千金！”韩彤气哼哼地撇着嘴,“一共就仨新设计师,还逼走一个,哼！”
韩彤说着,就要拉着我去附近茶楼喝茶。
刚走了几十米,还没有走到大路上,展销中心前面的广场上,一群人拿着话筒摄像机围得密密麻麻。
“怎么回事？”韩彤朝那边打量着,“好像是记者？奇怪,记者不去里面采访你们公司的新品活动准备,围在这里做什么？”
我立在那里往人群中心看去,认出里面站着的,正是李如梦。
她怎么被记者们堵上了？
我想到什么,微微皱眉,丢开韩彤往前靠近一点观察情况。
这时候一群记者围着李如梦,正问得凶猛。
“请问您就是听林设计师吗？超模Hebe小姐真的在海外大量预定了您的作品吗？”
“晴珠宝官方确认了您的销量数据是准确的,但是网上一直怀疑数据造假,请问您本人知道造假这回事吗？”
李如梦本来是个很淡然的人,这下子被一群油头滑脑的记者围追堵截,她明显有些不适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尤其是针对“你本人是否知道造假这回事”这种陷阱问题,回答是与不是都不对,李如梦显然懵了。
记者一看这种情况,追问得更凶了。
“你为什么看上去很紧张,难道晴珠宝数据造假是真的？”
“你是不是很内疚？这样对其他两幅作品不公平,尤其是销量原本排在第二的涅槃,现在成了新品中的销量倒数第一！”
“……”
各色各样的穷追猛打,让我深深怀疑这群记者是不是缘千年请来搅和的！
眼看有的直播记者已经开始打开摄像头胡说八道了,我往展厅那边看去,终于看到两名晴珠宝的公关急匆匆往这边赶来。
“让一让让一让！”公关往前面挤着,想要保护李如梦,替她应对这群记者们的刁钻问题。
可是记者一窝蜂地挤在李如梦周围,两名公关人员根本进不去。
李如梦已经被唇枪舌棒问得不淡定了,一声雅致气质也逐渐消失,整个人都显得紧张慌张起来。
也是,她自小家境良好,又是乖乖女,生活上被她妈妈安排的顺风顺水,她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种围困。
公关人员在外围试图拉话题吸引记者们的注意力,但是根本没有用,现在怀疑李如梦数据造假的爆点比任何其他新闻都惹眼得多。
僵持片刻,公关人员也开始着急了,一名公关人员迅速折回去,大约是商量对策去了；另一名公关人员还在苦苦往里面钻,试图站在李如梦旁边。
直播的几家频道已经把解说词说得很难听了,全是关于晴珠宝的“内幕黑幕”,连带着整个设计大赛在他们口中都成黑幕了！
这个时候我几乎可以断定,这群记者绝对被缘千年花了大价钱收买了！
就算我讨厌杨慕晴,可是我对于整个晴珠宝还是有感情的,作为公司一员,我不能忍受他们污蔑晴珠宝。
如果他们把设计大赛也侮辱成黑幕聚集地,那我的涅槃又会面临什么状况？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是非恩怨了,我在脑海之中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走上前去抢过一个记者的话筒。
然后,通过话筒的扩音,我冷静出声:“在网络上被炒得神神秘秘的‘涅槃’作者出现了,难道没有人想拿到她的第一访吗？并且关于设计大赛有没有黑幕,她作为倒数第二名入围生产上市,更有发言权！”
此话一出,所有的记者都愣了一下,喧闹声渐渐停止,大部分人的目光转到我的身上。
与此同时,被我夺了话筒的记者一把把话筒抢回去,然后又举着话筒送到我的唇边:“请问涅槃的作者在哪里？可以跟我合作,做个专访吗？”
几名记者听到他这样问,不想失去良机,也把注意力从来李如梦身上转到我这边,举着话筒问我:“你是晴珠宝的员工,还是涅槃作者本人？”
“你说你知道这里面的内幕？有什么爆点吗？”
我故意朝一边走动几步。
立即有一半的记者急急忙忙跟上我,他们怕真的被其他家的记者拿走了专访权,哗啦啦一下全都围在我身边。
晴珠宝的公关人员终于趁机拉走了李如梦。
我松了一口气,收回视线。我挺直脊背,淡笑着看着我身边的记者:“没有内幕,没有篡改,没有作假,晴珠宝举办的设计大赛就像公司名字一样,‘晴朗干净,没有一丝杂质’！”
话音刚落,周围的喧闹声停滞了一下,记者们大约是有点发懵。
但是很快,质问声又此起彼伏:“你说没有黑幕没有造假,请问你有什么依据？”
“你是晴珠宝的公关人员吧？为了给听林解围,信口开河？”
“涅槃的作者人在哪里？根本就没有出现！你是为了替晴珠宝掩饰吧？”
这一霎,我的情况就像刚才被围困的李如梦一样,面临各色各样的质问,简直能把人逼得站不住脚。
我想起当年我被追债的人围困在一个死胡同里,一群强壮的中年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几乎把我生吞。
如今我已经二十五岁,生活赐给我的惊涛骇浪,我承受了那么多,面对这群差狼虎豹,我一定能够从容应对！
我深呼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气息,然后我继续淡笑着开口:“首先,我本人是晴珠宝销售部的一名小职员,我虽然是个小人物,却怀有一颗追求梦想的心,我喜欢设计,这么多年压力再大,我从未停止过追求梦想。”
“这与内幕有什么关系？”有记者不满地问。
有几名敏锐的记者却捕捉到了什么:“难道你就是涅槃作者？！”
我点头,神色严肃认真:“对！我就是！我看到设计大赛的时候,内心充满了向往和惊喜,但是我本人是晴珠宝的员工,为了防止投稿后,会因为是本公司员工而被优先对待,我特意改名韩彤隐瞒个人信息,参加了设计大赛！
涅槃被选入前二十名,但是成绩不佳,一直处于倒数第二的水平。但是如你们所见,晴珠宝的设计部对设计作品的筛选并没死板局限,而是从不同角度分析选择,所以涅槃才有机会成为投入生产的三幅作品之一！这期间,我一直没有露面,就是不想因为我工作的原因,让我的作品受到不论是好还是坏的影响！作为一名小职员尚且有这样的觉悟,整个晴珠宝的公司文化,更是公平公正公开,不容一丝一毫的黑幕！”
我这一段话说得掷地有声,从容不迫,中间有一两名记者想要打断我,却被我和其他记者给瞪了回去。
就算他们中间有不少人收了缘千年的钱,但是作为电台记者、商业记者、杂志记者,如果别的记者拿走了爆点上了头条,他们因为一些不可解释的原因错过了这段时间热度很高的大爆点,回去绝对会被主编骂个狗血淋头。
我为了帮李如梦解围、同时力证晴珠宝和设计大赛没有黑幕,保护涅槃的后续销售,在这个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场合下,说出了我是涅槃作者的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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