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站在门口,不敢靠前。
“宋莹,”他吸了一口烟,哑哑地开口了,“工作了这么久,也有过五年婚姻,到现在你依然不带脑子生活吗?”
“啊?”我一愣,看着暗夜中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公司里,能让人钻了空隙在你电脑上设置了隐藏文件;家门前,开了门还能出神发愣,让人趁机进了家门都不知道,你能活到25岁,真是奇迹。”他的声音哑得像砂,说出的话语却让我愣了又愣。
他虽然是在讽刺我,但是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时,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是啊,我的人生为什么就这么艰苦?
我压抑了一晚上了,此时再也忍不住,哭得山崩地裂。
嚎啕大哭中,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捧起我的脸。
他一把把烟摁在干净的地板上,用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擦拭我的面孔,擦去我的泪水。
然后,他哑着嗓子说,“工作上出了天大的问题,我都能帮你解决;可是如果今夜趁机闪进来的不是我,而是陌生人,那该怎么办?”
他说完,不管我反应过来没有,一把把我揽在了他的怀里。
宽阔厚实的怀抱,带着浓郁的烟草味道,也不知道他今晚抽了多少支烟。
我暂时忘记了仇恨、忘记了他的可怕,一切仿佛回到当年他为了我的名誉,默默去找医生的那个下午。
“宋莹,”他抱着我,在我头顶缓缓开口,“七哥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说你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旁边心里有多着急吗?”
我伏在他的怀里不说话,心里却跳得乱七八糟。
裴夜擎大约也是急糊涂了,他很少在我面前直接表达他的情感,说完刚才的话之后,他停顿了很久。
我也什么话都不敢说,生怕打破这极少见的和谐。
就这样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终于再次开口了,语调中,已经带上了一贯的冷漠:“萧木是怎么回事,你那会儿为什么把七哥的电话当成了萧木的,他跟今晚的事情有关吗?”
不得不说他的洞察能力很强大,原来是七哥给我打电话找韩彤的时候,他知道了我的情况,听到了我怒气冲冲的在喊萧木。
“他跟听林作者认识,就是那天他怒气冲冲摔了我的手机时,急着要找的那个女生。”我不再哭泣,理智也渐渐回笼,我蓄了蓄力气,想要从他怀里直起身子。
他却依旧紧紧地抱着我,他的姿势已经从蹲着变成了干脆坐在地上,用修长有力的手臂拥着我,我不得已,只好也顺着地面挨着他坐下。
就这样,两个人像路边的两只流浪狗一样,相依相偎的挨在一起。
听了我的话,他大约是思考了片刻,然后开口问我,“萧木之前有没有找过你?”
“找过,他想让我偷偷修改听林的销售情况,但是被我拒绝了。他甚至提出给我丰厚的报酬,我一直没有同意。”难得的宁谧,谁也不讽刺谁,谁也不强迫谁,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分析谈话,我也不隐瞒、不说废话,只管如实回答。
“原来如此。”裴夜擎说了一句,再没有了声响。
我想了半晌没想明白,忍不住还是朝他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地板上太凉,走,去床上分析。”他淡淡地。
我愣愣地睁大眼睛,心里开始反应过来,裴夜擎——他不是来调查今晚的事情的?
他……依旧是那个夹着尾巴的大灰狼!
我正要站起来远离他,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早已经直起身子,弯腰把我扛在了肩上。
“裴夜擎,你放开,我今晚上心情很沮丧!”我低吼。
“嗯。”他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他把我放在床上,灯也不开,压.在我身上便开始吻,一开始汹涌很迫不及待,到了后来越吻越轻,像是安慰瞌睡的孩子。
夜幕渐深渐沉。
他终于吻得满足,拎着我去了洗澡间。
我今天身心俱疲,经不过他的折腾,被他翻来覆去的时候,我清醒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裴夜擎,你为什么要对我忽冷忽热?你明明是恨我的……”
睡意朦胧中,他拥着我在我耳畔低语:“宋莹,我去了一趟泰国,没有找到你爸爸。我怀着愤怒回国,飞机在途中遇到了暴风雨,在最危险的时候、在我几乎丧命的那一刻,我想到的不是找到宋路忠报仇,而是你……当时我满脑子都是我死了之后,你一个人在世上怎么生活……”
我分不清这是现实中的话语,还是我迷迷糊糊的睡梦里,我很想张口告诉他,即便是他死了我还有工作有事业、不用他操心,但是周围一片漆黑,我浑身没有了一丝力气……
梦里,我梦到了当年的系花,系花苦着脸对我说“宋莹,你害得我好苦,若不是你,阿擎早就是我的了……”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踏实。
我总觉得有人对我做着什么,我又困又累,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又连睁眼的劲儿都没有。
凌晨天色微明之时,我终于醒了过来。
身边,裴夜擎硕大的身子紧紧地拥着我,我一惊,立即缩着往旁边挪,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可是我刚一动,他就猛然睁开了眼,深沉的眸子如墨,毫不客气地盯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样诡异的氛围,是第一次出现,以前他强|迫了我,总是早早地走了,我醒来之后匆匆逃离,从未与他打过照面。
今天……
“我要喝粥。”他冷冽地开口了,“红豆粥。”
说完,不等我有反应,他想了想又说,“要是没有红豆的话,有什么就给我熬什么,不要借着下去买红豆的理由趁机逃跑。”
他瞥我一眼,翻了个身过去,傲娇宣言:“总之我一定要喝到粥。”
我:“……”
我无语地看着他,心想他是不是有间歇性神经病。我又不是他的谁,并且一个月前赵欣荷走的时候,他分明满脸狠戾地报复我,把我当成了泄愤的仇人。
现在……居然如此冷冽而又坦然地问我要粥喝?
我僵硬地躺在那里,内心翻腾纠结,琢磨来琢磨去,算了,还是下去熬粥吧。因为一碗粥谈不拢,再惹得他对我暴怒,实在划不来。
不过是几粒米几度电而已,熬就熬。
我刚要翻身下床。
他修长的手臂一伸,一把捞过我,把我揽在他的腰身上。
“你不是要喝粥吗?”我愤慨低吼。
“睡醒之后,连个早安吻都没有,这样的早晨能让人有喝粥的胃口吗?”他的话语内容分明是在撒娇,说出来偏偏又冷酷极了。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他是不是疯了?
两个对彼此心怀芥蒂的人,他又那么恨我,居然向我索要早安吻?
我保持着理智,尽量冷静地开口:“裴夜擎,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我不赶你走是因为我拗不过去你,我赶不动你,我懒得浪费力气。但是我并没有主动邀请你!”
他看我一眼,不说话。
我继续说道:“不论如何,昨晚上谢谢你让小李秘书帮我解围,也谢谢你请赵欣荷慷慨解囊救场。”我不是傻子,昨晚被陷害又被释放,我身在此山不知处,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却想不通;今天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裴夜擎出手了。
他还是不吭声。
我试着挣扎,他依旧紧紧地揽着我,我挣不脱。
我冷下脸看他:“道歉不行,道谢也不行,裴夜擎,你到底想怎样?”
他皱眉看我一眼,轻轻吐出四个字:“我想喝粥。”
我……
仿佛陷入了死循环,我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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