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张地翻看着网络上的帖子。
有几个账号专门在热门八卦网站开了帖骂我和设计大赛第九名的作者。
可能是因为第九名总算还在前十名之内,大家骂得不是特别凶,到了我的作品那里,骂声已经如潮水般汹涌了。
我愧疚地看着韩彤,没想到阴差阳错,让她替我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
这怎么行？
韩彤看着帖子气得几乎爆炸:“这句话什么意思,‘涅槃的作者韩彤就是个大傻叉’,我去他个叉叉！他才是傻叉,他们全家都是傻叉！有本事也来设计一幅作品啊,有本事也在设计大赛中入围啊！在网络上当什么键盘侠喷人算什么本事？”
我忙盖上电脑,不敢再让韩彤看下去。
韩彤情绪属于小钢炮型,一点就炸,再让她看下去今晚估计觉都不用睡了。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得想办法解决。
我让韩彤先去洗澡,然后我重新掀开电脑,找出帖子,注册了账号开始辩解。
我引用了季的那段话,“设计没有最好与最坏之分,要看有没有打动人的闪光点”,刚发出去三分钟,韩彤的邮箱提示来了新邮件。
我忙点开,果然是季发来的消息,“你在网络上辩解了？”
我纳闷,季这么快就看到了？难道他随时都在关注？
不至于吧！这幅作品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对他而言充其量也就是新颖了点而已。
我回:“被骂得太凶,我忍不住回复了几句,想把那些难听的内容往下压一压。”
季问:“你不是说没关系么？我还以为你扛得住。其实我这边可以借助公司的名义处理,不过公司宣传部门认为现在还不是处理的时候,他们说越骂越红。正因为一直有人在骂,热度才一直维持着,等必要的时候公司宣传部门出面扭转,一切水到渠成,还节省了一大笔广告费。”
我瞠目结舌。
没想到被人骂、被人黑也可以拿来利用。
公司宣传部的人果然都是公关高手。
如果被骂的人是我,我倒不在意,我能扛得住。
但现在替我背锅的是韩彤,她经营的是宠物店,一个充满爱与温暖的地方,最经不起这种炒作消费。
我毫不犹豫:“季,我顶不住,我看着网络上的这些话会怀疑自己,我本来就不是专业的设计师,别人对我作品的诋毁,会让我寝食难安。”
这一次季没有很快回复,直到韩彤出了浴室,我都没有看到他的新邮件。
我拿不准季的意思,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愿意失去一个造势的好机会。
韩彤坐到沙发上,整个人气鼓鼓的:“宋莹,我洗澡的时候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知道该怎么回击那些在网络上黑我们的人了。”
我心惊肉跳地看着她,生怕她说出什么吓人的想法。
韩彤边擦头发边说:“我们去找个程序员,就是黑客,写个程序黑到那家八卦网站,把回复最多的几个帖子都给他删除了！”
我一愣,然后朝韩彤竖起大拇指:“这回你比我聪明！这办法挺直接有效！”
韩彤撇撇嘴:“要不是你和江云浩离婚了,就让江云浩来弄,他程序水平那么高,肯定搞得定！”
我连忙过去捂住她的嘴:“打住,不要再提他。如果真想用这个方法也可以,黑客我来找,请黑客的钱我来出。我现在就去网络上找黑客。”
我说着,把电脑抱到沙发上,窝在沙发里进了万能的某宝,试着搜索有没有黑客。
结果出来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职业。
韩彤的脑袋凑过来:“咋样？好找不？黑客这种东西会不会太神秘,像外星人一样找不着？”
我安慰她:“放心,网上成片成片的都是,等我随手抓一只出来！”
我直接换到网页上去搜索,我不经意间又看了看八卦网站,惊讶地发现谩骂帖子已经不存在了。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再去刷新,刚才那几个上千条回复的帖子真的没有了。
这……
我正吃惊中,季的新邮件发了过来:“现在再去看看。”
果然是他！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不是说可以通过公司宣传部解决么？那他不得等到明天去公司宣传部商量？
他是设计部的设计师,又不是宣传部部长！
我愣愣地盯着电脑,回不过神儿来。
韩彤看我发呆,拿电吹风朝我嗡嗡嗡地吹着:“黑客还把你的大脑给黑了？发什么呆呢？”
我转头,把电脑递给韩彤:“帖子已经被删除了~”
韩彤一把放下吹风机,睁大眼睛刷着网页,惊呆极了:“我天！黑客速度堪比光速啊！这难道是从大片里蹦出来的超级高手？”
我傻傻地看着兴奋的韩彤,没有给她过多解释。
反正解决了就好,别影响到她的生活和她的宠物店就行了。
可是,季……
他怎么做到的？
我越想越困惑。
这一晚,我躺在那里想想这想想那,实在睡不着,索性悄悄打开手机,想检查一下八卦网页上的黑帖有没有重新滋生。
手机刚开机,就连着来了几条短信,我点开看看,是江云浩发的。
“宋莹,我今的话都是认真的。”
“宋莹,我在等着你。”
我烦躁地关闭。
我又注意到短信里面,有一条不是江云浩发的。
“宋莹,你今晚有时间没有,我想跟你见个面。李如倩。”
我看了一下时间,李如倩发这条短信的时候是夜里8点10分,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了。
我这会儿开机,应该没人注意得到。
然而我拿着手机刚看了一会儿,手机就响了,电话进来了。
幸好我调的是震动,这才没有把韩彤惊醒。
我连忙走到客厅,盯着屏幕仔细一瞅,竟然是裴夜擎打过来的。
我的天！
我真是手贱,大半夜开什么手机啊！
他的电话,我根本不敢接！
电话铃声忽然停止,不是我挂断的,而是打电话的人放弃了。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再出现什么动静。
总算松了一口气。
再次关机,回到卧室,这回就算是失眠一整夜,我也不敢再开机刷网页了。
次日清早,韩彤早早去了宠物店,我也背着包去往公司。
刚到公司门前,一辆黑色车子就从后面开了过来,从我身边经过时,车窗落下。
裴夜擎坐在车里阴晴不定地盯着我。
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自然,朝他打招呼:“裴总早。”
他并不理会我,阴冷地盯着我看了片刻之后,又落下窗子,嗖地一声开往停车场。
留下我在风中凌乱……
这算什么！
我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是悲哀地觉得今天中午送饭时,又将充满崎岖了。
我拼命工作,试图让自己忘记这些恼人的事儿,然而中午还是如约而至了。
我端着饭盒,磨磨蹭蹭地走向电梯,又磨磨蹭蹭地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前。
小李秘书正在外间等着我:“哎呀宋莹,你可来了,你快进去吧,我也好下去吃个饭~”
我弱弱地看着她:“这里有两盒定制盒饭,我今天中午肚子不舒服,你能不能帮我给裴总送进去？另外一盒送给您吃。”
“啊？”小李秘书惊讶地看着我,眼中露出期盼,嘴里却推脱着,“这样不好吧？赵小姐亲自委托你给裴总送午饭,另外一盒定制午餐也是给你的,我哪敢越庖代俎？”
我一看小李秘书是愿意的,立即弯腰捂肚子:“哎哟不行了,李秘书您快帮我接一下饭盒,别打翻了！我得赶紧跑一趟洗手间！”
她一听连忙接过。
我边往外走边冲她嘱托:“这次算我求你了！求求你帮我一回吧,我肚子不行了,哎哟……”
我说着,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小李秘书那么聪明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我今天简直太机智了！
想着,我蹭蹭蹭跑到公司餐厅,打了份饭去找小姚和刘姐,好久没有跟她们一起吃饭听八卦了！
刘姐正说得开心,我也没打扰她,端着盘子在她旁边坐下。
“你们看到设计大赛里面,即将生产上市的设计作品没有？只有三个名额,可之前我们讨论过的倒数第二竟然有份！”刘姐说着,一转头看到了我,朝我打招呼,“咦！宋莹啊！好久没有见到你来餐厅吃饭了,这几天都在哪儿吃啊？”
我微愣了一下,继而感叹小李秘书还是分得很清的,显然她没有乱说我给裴夜擎送饭的八卦。
她还是知道哪些八卦是不能传的。
我也不想多生事端,只是朝刘姐笑笑:“最近在公司餐厅吃得少。”
刘姐也没有多问,继续跟另外几个部门的同事议论着:“一共二十幅作品入围,第二第三第四都没选,却选了第十九！啧啧！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黑幕？”
小姚接话:“说没有内幕我是不信的,就算涅槃没有那么差劲,排倒数第二有些亏,但也进不了前三,所以不该有上市机会的。”
另外一个同事不置可否,只是笑着说:“好像第七名还不错,第三名我也很喜欢。如果按照我的喜好来的话,人家又要说第七名背后有人了。”
刘姐看看她,“阿楠,你心态倒是平和。不过说归说,倒数第二能够挤进去,还是不容易让人信服的。”
旁边又一个同事附和着刘姐:“可不是！这种比赛被爆出有内幕的多了去了,前几年赌球可是全国级别、全世界级别的了吧？连这都能提前设定好结局呢,还说区区一个设计比赛？”
“就是就是！”
更多的人开始点头赞同。
这时候,我总算明白网上的帖子为什么越骂越热了。
很多人的看法原本就不成熟、不坚定,有人发表了某种意见,下面再有几个支持的,难免出现大批人跑去跟风凑热闹。
我扒拉着盘子里的菜,听着她们的议论,心中五味陈杂。
这顿午饭我吃得没滋没味。
其实我也不怪刘姐她们,每个人看法不同,这是她们的言论自由。
我平静地把餐盘放到门口餐具回收处,却看到了匆匆走进餐厅的小李秘书。
我惊讶,跟她打招呼:“你怎么又下来了？不是带了两份盒饭给你么？”
小李秘书也看到了我,登时松了一口气:“哎呀,宋莹你果然在餐厅！你快上去给裴总送饭吧！他今天忙碌得顾不上吃饭,我问了好几次,都说不用,我也不敢进去劝。”
这……
小李秘书大约是看出了我的不情愿,着急地说:“你快点上去吧,裴总天天忙成这样,再不按时吃饭,身子累坏了怎么办？要不,咱们给赵欣荷小姐打电话？赵小姐应该有办法！”
“别！”我连忙拦住小李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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