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韩彤这里住下了,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韩彤也没去宠物店,在屋子里陪着我,她买了一大堆食材,天天给我做好吃的。
过了三天。
韩彤瞅瞅空空如也的冰箱,朝我摊摊手:“得下去买食物了,你想不想下去走走？”
经过这三天,我的情绪基本上已经恢复平静,心里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我是该出门透透气了。
没想到和韩彤刚走出单元门,江云浩就从旁边的花坛上跳了下来,站在了我的面前。
“宋莹,我们谈谈好不好？”他已经不像那天见到我时那么冲动。
想必他这三天也冷静许多,想了许多。
我还没说话,韩彤就跳到我面前挡着我,冲江云浩嚎了起来:“宋莹不想见到你,你走走走走走！”
江云浩低着头,任由韩彤朝他噼里啪啦。
我不忍看下去,拉开韩彤,让她先上楼。
韩彤本不放心,但是她看到我平静的眼神,还是听了我的话,犹犹豫豫地离开了。
一瞬间,只剩下我和江云浩两个人面对面。
“宋莹,我……对不起。”江云浩艰难地开口了,他像是准备了很多话要对我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看他这样,伸手指一指对面的茶楼:“我们去喝杯茶吧。”
带着暗香的茶水上来,我倒了一杯递给他,“其实我没有怪你。这三天里我回想了很多事情,这里面,我也有原因。”
江云浩愣了一下,继而狂喜:“宋莹,你原谅我了？你……”
“云浩,你听我说。”我打断他,“这五年里,我性子冷静理智得近乎冷漠,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也能够理解。所以,还是让我先说一句对不起。”
我的声音很缓,平静得一如既往。
他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我,他握着杯子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我继续道:“这五年里你我相敬如宾,仔细想想,我们之间也许真的少了某种激情,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我能理解文文的存在。”
“宋莹,”他手中的茶水微微溅了出来,他的语气很急,“宋莹,你听我解释！”
我平静地望着他,不去打断他,我真的很想听他给我一个解释。
可是他放下茶杯看了我很久,又沮丧地低头:“文文的确是我的女儿,可是宋莹,我爱的还是你,我只想和你一起过一辈子,我只想……”
“江云浩,我们离婚吧。”
我垂眸,终于说出这句话。
五年的婚姻,它可以很辛苦很艰难,但是它不能存在背叛。
江云浩,也许你真的还没有明白,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或许早在三年半之前,我们就该画下这个迟到的句号。
江云浩听了我的话一声不响,他既没有冲动激动,也没有痛哭流涕,而是安静得异乎寻常。
事实上,他原本就是一个温和的人。
他失落地开口:“就算我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可是宋莹,我不离婚,我不想和你离婚。”
我叹一口气:“江云浩,文文需要真正的妈妈,她的妈妈不是你的弟媳,也不是我。不管以前李如倩为什么要放弃文文,可是如今我看得出来,李如倩放不下文文,她还深爱着文文,从她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不管是在游乐场还是在水族馆,李如倩对文文的那种老牛护犊之情,是无论如何都伪装不出来的。
何况那天晚上在烧烤店我也听到了,李如倩的妈妈就是市一幼的园长,她们家一定能够解决文文上学的问题。
江云浩烦闷地喝一口水:“宋莹,这与李如倩无关。我只想和你一起生活,我只想跟你过一辈子。”
我摇摇头,来不及了。
江云浩,三年半之前就已经来不及了,多过了这三年,就算是我对你当年出手相救的感恩吧。
江云浩看到我的态度,悔恨地闭上眼睛。
我起身,朝他告别:“请你拟定离婚协议书吧,写好之后联系我,我签字。”
走了几步,我想到什么,又说:“车子房子我都不要,就当是给婆婆的养老费吧。”
更是我对这五年婚姻的告别和祭奠。
他一直没有出声。
我离开了茶楼。
我回去找到韩彤,韩彤正一脸着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一看到我,一把抱住我:“宋莹,江云浩有没有欺负你？”
我摇头:“他是正人君子,不会欺负我。”
韩彤一听跳了起来:“屁！正人君子能出轨？正人君子能弄回来个三岁半的女儿让你帮忙养？你真是个冤大头！”
我叹气。
这三天里我何尝没有愤怒过,可是从头想到尾,我也难辞其咎。
如果我和江云浩结婚的第一年就生了孩子,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变故？
可惜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这种东西……
在韩彤家休整了几天,我重振旗鼓,见完江云浩的第二天,我就背着包重新上班了。
办公室里,小姚和刘姐见到我的时候,都睁圆了眼睛:“咦,你怎么突然来上班了？”
我朝她们笑笑:“我再旷工下去,恐怕就要被开除了！”
我现在是离婚中的妇女,没房没车没存款,我要是再丢了工作,该怎么活？
我放下包跑去找小组长,态度极好地给小组长道歉解释。
不过我只说最近遇到了一些变故,没有说离婚的事。
小组长冷淡地瞄了我一眼,甩给我一个U盘,“别啰嗦了,快去把这里面的数据全部处理分析了,弄好后做成对照表发我邮箱。唉,这段时间真是忙疯了！”
我诚惶诚恐地接过U盘,我好奇小组长为啥不吼我、不问问我究竟是什么破事儿能私自旷工这么长时间。
但是我哪里敢问啊！
我拿着U盘回去,打开电脑进入工作状态。
组长给我的数据很多,这段时间本来就很忙,我又无故旷工,积压了不少。
我想小组长和小姚刘姐他们没少因此加班。
怀着愧疚,我又恢复了疯狂加班模式。
中午吃饭时间到了,小姚喊我我都没有动。
我要把一部分框架先搭建完。
办公室里没人了,只有我还在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这时候公司内线电话响了,我随手接起,里面一个女声说:“杨总要看xx材料,请你们数据部立即送到20层。”
我连忙给小组长打电话,电话里小组长很不耐烦:“宋莹啊,你这段时间没来办公室人都变笨了？我正在吃饭,xx材料就在我的桌子上,已经装好档案袋了,你立即给20层送上去,千万别耽误了！”
我一听,急急忙忙去小组长办公室间里拿了材料,乘电梯到了20层。
我刚要去杨总办公室,有秘书就过来拦住了我:“数据部的？杨总突然有急事已经走了,说把资料送到裴总那里去。”
我愣,裴总？
我赶紧把材料递给秘书:“资料全在这个档案袋里,请您拿给裴总吧。”
秘书看我一眼:“你要亲自交给裴总,裴总接手这份资料的时候,肯定有问题需要你回答的。”
说着,秘书把我引到了一间办公室面前,她款款坐在外间,打内线电话:“裴总,数据部已经派人拿了xx资料上来,就在门口,现在可以进去吗？嗯好的,我知道了。”
“快进去吧,裴总等着看呢。”
我站在裴夜擎的办公室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秘书盯着我,悄声说:“你不是送材料的吗？快点进去啊,听杨总的意思,这份资料还是很急的。”
我咬咬牙,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偌大的办公室里,裴夜擎正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看着一沓厚厚的文件。
他微微蹙着眉头,看得十分专注,刀削般的侧面轮廓犹如雕塑一般,皮肤偏偏白皙得令女人都自卑。
这让他看上去有种冷清威严的味道。
毫无老杨总的平易近人之感。
他极高大,长腿伸着,他看得似乎是累了,微微蜷曲长腿,放下手中的文件,用修长干净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然后,他抬眸,看到了站在门口,离他三丈远的我。
他微微地愣了一下。
他突然伸手把办公室的灯关了,约莫三秒又打开,再次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
他低低地说了一声“见鬼！”
他随即坐好,正襟危坐的那种坐姿,对着我公事公办地开口了:“有事？”
我忍了又忍,终于忍住了把资料摔他脸上的冲动。
我把资料放在离我比较近的待客沙发上,然后退步回到门口,说:“裴总,这是杨总让数据部送给您的资料,请您审阅。”
他听了明白过来,知道了我为什么来找他,他的坐姿顿时稍稍松懈。
“哦,过来汇报。”他淡淡地开口了,语气依旧像刚才那样,公事公办,不带一丝个人情感。
我不肯过去,我能把资料送到这里已经鼓了很大的勇气了,“裴总,资料不是我经手的,我送得匆忙,不是很熟悉。”
裴夜擎皱起了眉头,抬手拿起了内线电话:“小李,数据部是怎么做事的,给数据部组长魏勇打电话让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山高皇帝远,我在公司最大的危险不是裴夜擎,而是我的顶头上司小组长！
我一听也顾不上许多,快步走到沙发旁边拿起档案袋,又快步带着档案袋朝裴夜擎的办公桌走去。
裴夜擎微微抬眉,看到了我的动作,对着内线电话说了句“不用了”,就挂了电话。
然后他双手交叠,坐在椅子里看着正在走向他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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