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金军托我给您带个话.话你老母,打!
夏主李乾顺先是被射伤,而后又被刺客偷袭,尸首停在那儿都没人管了,御营里都是他老人家的尸臭味儿。
梁喆生性果断,知道夏主死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带走了手下两千多部曲,直接点了投降。
刘陵目光看向梁喆和他身边的那些夏军士卒,对方手下的夏军保留了完整的建制,而且因为是夏主的嫡系军队,军中有相当数量的披甲士卒,训练程度和战斗力较高,属于那种正规军。
面对大规模出现的金人骑兵,夏军前阵和侧翼全部部署上长矛手和盾兵,梁喆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他率领部曲绕过韩世忠的军阵,在左翼靠前的地方列阵,明摆着是准备先跟金军碰一碰。
但是以韩世忠的目光看,他觉得这样的兵卒压根不能跟自家镇远军比。
当初在神武县一战,虽然开战前不知道,但在厮杀的时候,夏军那边可是有他们的太子李仁爱压阵,开头攻势也比较凶猛。现在想来,那时候跟韩世忠厮杀的夏军大概也属于是那种“精锐”。
那又如何,不还是被他碾着打?
而现在,梁喆很乖巧地把他的夏军部曲全都拿出来放在前排,看似慷慨,却让韩五心里有了浓浓的危机感。
这小子这么上道干什么?
你抢什么呢?
“金军使者,求见大帅。”
王阿海神色平静,但是走到刘陵跟前的时候,脸上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些许复杂。
表情大概就像是:被前任踹了的败犬终于功成名就,想去找前任跳脸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混的比自己更好。
先前在朔州的时候,刘陵没少用粮食敲王阿海和金人的竹杠,狠狠敲了一批战马和钱财,王阿海这次是跟着金军主力一块来的,那时候,他很期待刘陵的脸色。
但是因为金军是一路追击过来的,在他们的视角看来,刘陵手里聚集了据说踏破夏国兴庆府归来的镇远军、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精锐夏军、以及耶律大石的辽军残部。
兵力肯定已经超过了自己身边,且战斗力让人琢磨不透。
完颜娄室带着军队一路追击,路上几乎没有过休息,整支金军依旧能打,但完颜娄室不准备冒这个险,只能先让王阿海过来试探一下。
“下官,见过刘公。”
“你当拜我。”刘陵淡淡道。
王阿海立刻毫不犹豫地俯身下拜。
若自己跪一下就能把辽国兵卒要过来,那他还真不含糊。
王阿海施礼后,恭恭敬敬道:“我军至此,是为了追击伪辽叛逆,刘公与我军诸多将军都是旧相识,还请高抬贵手,各自留个颜面,将辽将耶律大石及以下将士交给我军。
我军完颜大帅托下官跟刘公说一句,多谢了。”
“我把这么多将士交给他?”刘陵嘴角勾起,他身子微微前倾,俯瞰着拜在战马跟前的王阿海。
“你们家完颜大帅,张张嘴跟我要几千人,然后,就只有一句谢?”
“我军拿到俘虏后,就会立刻撤离这儿。”
“宋金先前海上之盟约定,攻辽时,谁攻下的土地归谁,那么,现在也是一样的,谁抓到的俘虏就是谁的,更何况.”刘陵抬起手,指着旁边脸色铁青的耶律大石,沉声道:
“问他,现在是谁的将领。”
耶律大石咬咬牙,大声道:“本将顺应天时,弃伪辽,降镇远军,本将军现在是刘公手下的兵将,亦是宋人!”
王阿海拜伏在地上的时候,身上堆着不少雪花,他站起身的时候雪花四散飘落,他的眼神也冰冷下来。
“刘公,伱瞧这天地间的水,上天成雨,遇风成气,遇寒成雪,变化无穷,看似逍遥自在,但终究是逃不开随波逐流四个字,更,谈不上什么逆天而行。
刘公,你想逆天么?”
不等刘陵回答,王阿海孤身站在万千镇远军甲士的包围中,面无惧色,抬手指着刘陵喝道:“这北地的天,乃是大金的天!”
他又抬手指着身后,大声威胁,“我家完颜大帅以三千骑破伪辽皇帝中军,擒伪帝,斩龙纛,无坚不摧,不知道镇远军的中军,能不能比上伪辽皇帝的中军!”
王阿海声音刚喊出来,就感觉周围人的目光全都变了。
一名镇远军将领策马向前几步,随即翻身下马,单膝跪下,吼道:“刘公,末将请率部曲,愿为先锋!”
在他身旁,十几名镇远军全部翻身下马,请战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末将请战!愿立军令状,与贼军一决雌雄!”
“此人言语无状,末将愿提此獠头颅,手刃金军!”
耶律大石和周围的几名夏军降将也都低下头,高呼着请战的话。
常胜军一开始对金军是有相当强烈的心理阴影的,或者说辽地将士大都有类似的恐惧。
但在这儿的镇远军,是跟着刘陵远征了一趟大漠后回来的,心气本就高涨。
王阿海觉得自己是不辱使命,但他没有让这支镇远军恐惧。
刘陵笑了笑,一名校尉立刻走到王阿海后面,对着他的小腿狠踹了一脚,王阿海踉跄一下跪在地上,随即又挣扎着要爬起来,被那名校尉死死按住。
“北地的天姓金?”
刘陵没有发怒,欣赏着王阿海脸上的表情,笑着指了指周围:
“但镇远军,姓刘。”
王阿海怔了一下,旋即看见刘陵在战马上坐直身子,握拳振臂,高吼道:
“擂鼓,全军列阵!”
几名传令骑兵立刻狂奔出去,中军令旗开始摇动,轰隆隆的鼓声擂响。
“刘公!”王阿海喊起来,刘陵策马经过他身边,笑道:“你要记住,若是今天开战,你就是金国的罪人。”
“镇远军擂鼓了,那位刘大帅,还真有点意气用事。”
完颜娄室淡淡道,他挥挥手,旁边的副将刚准备下令迎战,就听完颜娄室补充道:“再派个使者过去,跟刘陵说,只要耶律大石一人,其余的辽国军将,送给他好了。”
“大帅.”
“去。”
第二名使者去了一会儿,就带着王阿海一同回来。
“大帅,刘陵说,既然那些辽兵已经降了他,那么对他来说,无论是交一个还是交一千个都是一样的。而且,他还说耶律大石现在已经是镇远军的将领,所以他刘陵不仅不给,还要我军立刻撤出这儿,说,这儿是他大宋疆土”
“我懂了。”
完颜娄室微微颔首,周围的金人将领们清楚听到了使者的汇报,脸上都浮现出怒意,但没等他开口请战,完颜娄室再度伸手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
“那刘陵大概也清楚,我军是追击而来,可能已经相当疲惫,不堪再战了。”完颜娄室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笑容。
“都统完颜宗望,先前有书信与我,说刘陵乃是我大金的心腹大患,现在看来,果真不谬。”
完颜娄室说话的时候,两名兵卒牵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走到跟前。
男人头发披散,左脸有大面积的疮口,伤口已经溃脓,边缘散布着淤血,使得他几乎已经毁容,走路的时候还一瘸一拐。
完颜娄室看了一眼男人,笑道:“还能骑马握刀么?”
男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不是很想活下去么?”
完颜娄室抬手指着亘立在远处的军队,温和道:“我把你那二千多常胜军旧部给你,还有,我再给你一千大金的铁骑。”
“郭药师,你带着这三千军,破开刘陵的前阵,我会为你亲自报功,请皇帝陛下,封你官爵。”
郭药师抬头看着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两侧,有金军士卒开始替他披甲。
完颜娄室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周围,高吼道:
“我大金的将士尚且能战否?”
金军的队列中出现了无数吼声,汇聚成声浪,不断地掀起。
“他刘陵以为咱们不敢打,以为咱们累了,他就能趁机从咱们手里抢一块肉,告诉他,不可能!也让所有敢反抗大金的人好好看看今天,看看他刘陵和镇远军是怎么被我军摁死的!”
完颜娄室戴上兜鍪,将面甲戴好,沉闷的声音从面甲后面传出:
“战!”
金军开始大规模列阵,郭药师听着金军的战鼓声,将冰冷的面甲按在脸上,似乎是根本感觉不到伤口的剧痛。
在他身边是重新汇聚成队列的常胜军。
当初他带着四千多常胜军北上去找辽帝,但辽帝对他也不是很信任,几个月的征战,郭药师虽然尽力保全兵力,但还是死伤惨重。
他那时候为什么不带着全部两万多常胜军一起跟金人拼了?
当时军中大部分人虽然不愿降金,但厌战和消极的气氛越来越重,更何况军中缺粮,后方燕京失守,郭药师只能带着四千多人北上,要么是找到辽帝,要么是遇到金军,算是最后一搏。
但不久前,辽军与夏军开战的时候,金人忽然调集精锐骑兵长途奔袭,辽帝猝不及防,只能以中军迎敌,最终全军覆没。
耶律大石逃了出来,但郭药师被抓住了,金军骑兵把他拖在战马后面跑了半里路,他浑身是伤,但居然还能活下来,完颜娄室觉得稀奇,便将他带在身边。
他周围的这些常胜军,一直跟着他走到这里,算是对他最忠心的那一批,一名骑兵扛着常胜军残破的旌旗策马来到他身边,声音嘶哑道:“大帅。”
没有更多的话了。
大部分常胜军身上都没有甲胄,后方的一千多金人骑兵与其说是压阵,倒不如说是督战。
郭药师想活,他身边的两千多士卒也想活,但他已经带着这些兄弟走到了绝路。
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周围常胜军旧部的目光,默默策马走到前军阵列里,在他身后,金人特意送来了郭字大纛,让人撑起来。
郭药师抬起头,目光从面前辽阔的雪原上慢慢移动到镇远军的队列中,眼神动了动,他看到在镇远军的前军队列里,竖立起了刘字大纛,仿佛是作为回应。
一片片雪花打着旋儿飘在郭药师的手背上,他抬手拈起一片,忽然笑了笑。
“燕地今天也下雪了吧。”
在他身边的几个老卒听见这话,当即红了眼眶。
郭药师解开自己的佩刀,将它扔在地上,佩刀随即被朔朔飘落的雪花覆盖。
“传令,进军。”
常胜军的军阵很分散混乱,不少士卒清楚再往前推进的话肯定要死,但背后和周围都有金军在督战。
完颜娄室策马回到山坡上,远远地欣赏这一幕。
按理来说,以镇远军的战法,这时候应该开始放箭威慑了,但却只看见他们的前军停顿下来,原地列阵等候,一小队骑兵策马奔出前军。
没看到血流成河,完颜娄室微微皱起眉头。
梁喆停下战马,身侧,夏人骑兵一字列开,常胜军士卒想要冲过来,但很快,郭药师就亲自策马出来,示意他们停下。
“大帅给你三句话。”
梁喆清楚看到常胜军后军队列里传出一阵骚动,督战的金军发觉了不对劲,他们立刻从常胜军的后方开始砍杀,常胜军的后队已经彻底崩溃。
“夏国降了,接下来,他可以尽情收降夏军和辽军残部。”
郭药师解开面甲,冰冷的面甲不过是才贴了一会儿,就已经跟他的溃脓处黏连在一块,摘下来的时候,又顺带着撕开一块长好的皮。
梁喆看到这个男人的惨状,顿了顿,开始说第二句。
“你的一个侍妾没死,生了个儿子。”
郭药师脸上的伤口狠狠一颤,第一次有了表情。
“最后一句话,大帅说,不会原谅你。”
郭药师惨笑起来,指了指旁边的人。
“本帅,也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们家大帅。”
“末将一定会转告。”梁喆微微颔首。
“金人没抓到辽帝;金军这次也死伤惨重,他们国内叛乱,缺粮,已经无力再战了,还有.带这些常胜军,回家。”
梁喆眼神闪烁,他本身也是一个将领,心里默默分析着郭药师说的前面两条消息,而这时候,在后面直接开始砍杀常胜军的一部分金军骑兵,他们终于从常胜军的侧翼杀了出来。
郭药师从旁边的亲兵腰间抽出佩刀,横亘在脖颈上,对着近在咫尺的镇远军前军军阵高吼道:“刘陵,你看好了!”
他毫不犹豫地用力抹下刀锋,梁喆皱眉躲开,地上立刻溅落一摊冒着热气的鲜血。
旁边的常胜军兵卒这才反应过来,周围的几个亲兵慌忙抱住郭药师的尸身,刀口舔血的厮杀汉这时候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梁喆脸色微变,对着常胜军吼道:“不想死的,绕着我军的前军阵列走,但凡现在敢冲击前军的,杀无赦!大帅有令,先前都是常胜军的兄弟,降者不杀!”
镇远军前军一个数百人的军阵已经开始前压,因为恐惧,大量的常胜军兵卒如没头苍蝇一样,好在梁喆下令让骑兵过去带路,有人带头,不少绕开镇远军的前军军阵,向镇远军旁边逃窜,后面便又有许多人跟上。
金人的军队一开始紧紧咬在他们后面追杀,完颜娄室下了令,大量的金军开始调转方向,毫不犹豫地冲击镇远军的军阵。
此刻,在镇远军左翼,韩世忠率着七百甲骑轰然撞上金人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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