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陆家七姑娘和临西张家定下婚约的事就传了出去。
因为陆暄妍还没出孝期就议亲,引来了不少人的指指点点。
裴月姝正听着金露回话,至于陆暄妍把一切都推到虞幼欣身上的话,她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这明摆着就是霍弛随便找了一个人出来顶罪,他不希望陆暄妍为此偿命,而她现在不过就是霍弛一枚棋子,自是没什么好说的。
裴月姝看向金露,抬眼间眼波流转美不胜收。
“告诉你家主子,虞幼欣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不需要他插手。”
无论虞幼欣有没有真的怂恿裴月茹,裴月姝都不会要她的命。
看在鹤川的份上,她不会动虞府的人,但是他们靠骗自己进宫得到的好处,都得一五一十的全吐出来。
金露她们通通退下,寝殿只剩下鸢尾和裴月姝两人。
“娘娘,我记得以前陆暄妍时常来府上找四姑娘玩,那时她对您还是很敬重的,只是后面她家死了那个姨娘后就没来过了,您与她又没有任何恩怨,按照金露的说法,陆暄妍也并不知道您与他的事。”
不然依照霍弛谨慎的性子,早就该把陆暄妍牢牢看起来,最好就灭口,否则裴月姝和霍弛的事一旦传扬出去,那可就是灭顶之灾。
“我知道,我也想不明白。”
不过再有几日就是年节。
“见见就什么都明白了。”裴月姝勾唇。
霍弛在意陆暄妍,而陆暄妍害她的香囊她还特意留了一个,这下也不用告诉霍弛他认错人了,有什么事直接拿陆暄妍的命威胁他便好。
今年的年节,因为季皇后抱病,全权都由向贵妃操办。
她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都没空去找林霜见的麻烦。
寝殿内烧起了火炉,因为寝殿实在太小,暖和是暖和,却因不通气也闷闷的难受。
“才人,陛下当时说要给您换个住所,您怎么就不答应呢?”阿碧疑惑的问。
“树大招风,而且我也喜欢和语兰姐姐住在一块,没事就能去她那找她玩,别提有多方便。”
林霜见说完就催着她赶紧给自己上妆,这可是她来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出门的时候隔壁的陈宝林也已经打扮好了,两人说说笑笑一同前往临水台。
可当他们路过梅园时,却见皇帝的銮驾停在外面。
“胡公公!陛下是在里面赏梅吗?”林霜见也有好几日没见到萧玄誉,对他甚是想念。
胡广福暗道一声不妙,但还是扬起笑容给她们行礼。
“回才人和宝林的话,陛下的确在里头,这宫宴快开始了,两位主子还是尽快去临水台吧。”
林霜见也知道宫中宴席一般都是皇帝和太后最后到,而且向贵妃要是看到皇帝带着她一起,指定当场就给她撕了。
她没再问什么,冲胡广福笑了一下就拉着陈宝林走。
可好巧不巧,萧玄誉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搂着裴月姝,仅仅是一个小台阶,他都耐着性子温声提醒。
“卿卿,当心着脚下。”
又听到这两个字,林霜见如遭雷击,那时的不堪和悲痛又重新涌上了心头,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扭头去看。
裴月姝小腹高高隆起,哪怕披着厚厚的貂裘也遮挡不住,满脸红光的样子一看就被养护得很好。
她身边的宫女手里抱着一簇开得正盛的红梅,若是她想要折回宫欣赏,大可让宫女去办就好,哪需要劳烦她和皇帝的大驾。
只能说明那是皇帝亲自为她折的。
“宝林陈氏参见陛下,参见宸妃娘娘,愿陛下娘娘万福金安福寿绵长。”陈宝林只是惊慌了一下就立即蹲下行礼。
“才人林氏参见陛下......参见宸妃娘娘。”比起陈宝林的泰然,林霜见就显得极为磕巴。
萧玄誉只是略略看了她们一眼,说了句平身就扶着裴月姝上了銮驾,之后再与她同坐。
看着那被宫女太监层层叠叠簇拥的两人,林霜见只觉得从头冷到了尾。
“陛下也是不容易,到这个年纪才得第一个孩子,怪不得他对宸妃这般小心呵护。”陈宝林感慨道。
林霜见嘴角扯开一丝笑,哪里是为了孩子才这样,分明是因为爱。
要是换成别人怀着孩子,他也不见得会这样。
林霜见看向自己的肚子,若是没有期待肯定是假的。
这次宫宴设了两处,妃嫔和女眷在临水阁听曲,皇帝和大臣们则在临水台的正殿宴饮。
萧玄誉放心不下裴月姝,特意让胡广福跟在她身边伺候,时不时就谴宫女过来问候。
向贵见此只是暗暗冷笑,到底是世家贵女,做不出一些失礼的举动。
太后和皇后不在,向贵妃和她同坐在首位,只是她的桌案要比向贵妃低一些。
“宸妃妹妹即将临产,也别老是闷在景阳宫,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才是。”向贵妃不怀好意道。
景阳宫被萧玄誉围得严严实实,外人根本渗透不了分毫。
若是她出来,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么大的肚子要是出个什么意外,一尸两命是再正常不过。
“贵妃没怀过孩子也知道这个,真是有心了。”裴月姝朝她举杯,杯中是热腾腾的滋补汤水。
向贵妃冷笑,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淬着毒,她将杯盏中的果酒一饮而尽。
且得意着吧,好戏从来都会在后头。
这临水阁前头是从明湖特意引过来的一处池子,戏台建在池子之上,水有扩音的效果,所以在这听曲,哪怕离得再远,也能听到戏子的袅袅之声,且带着回响,听起来更显煽情。
陆暄妍一脸的闷闷不乐,若不是想着能在宫宴上遇见三哥哥,她也没心情出来,可没想到却是办作两席。
她的侍女采薇被霍弛的人带走了,她被人看着,无法去找霍宅找霍弛,眼下这唯一的机会也没有了,难道她真的就注定成为不了霍夫人了吗?
“哎呀,奴婢该死,弄脏姑娘的衣服了。”
端着酒樽的宫女一不小心将酒水洒在了陆暄妍的衣服上,她赶紧拿帕子给她擦拭,但那片污渍却是越来越大。
“滚开!”陆暄妍压低声音,正要推开她但被陆夫人拦住。
“这是宫里你收敛些,现在已经没人护......”陆夫人欲言又止,而后也不管陆暄妍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忙给那宫女道歉,顺便让她带着陆暄妍去换身衣服。
宫女应是,侍女急忙将失魂落魄的陆暄妍扶起,跟着宫女去了一间厢房,里头有专门备好给赴宴的女眷更换的衣物。
她走后没多久,裴月姝便在鸢尾耳边耳语,“扶我去更衣。”
鸢尾和银翘扶着她起身,向贵妃和靠下的赵德妃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的肚子,眼中极具深意。
她去更衣,胡广福自是不便跟着,忙叮嘱金露和金桔好生看护。
而此时陆暄妍正好从厢房出来,看到被簇拥着的宸妃,顿时呆立在当场,一双眼睛瞪得仿佛快要掉出来。
“好巧,没想到再见暄妍妹妹会是在这里。”裴月姝主动与她说话,语气平和得仿佛回到了八年之前。
陆暄妍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她记得那时的她十分羡慕裴月茹,她不仅有疼她的兄长,还有温柔大方的堂姐。
裴月姝待她也十分不错,每次送给裴月茹的东西,也都会给她备上一份,所以她很喜欢去裴府玩。
她记得她第一次骑马还是裴月姝亲自教的。
可是她却亲手做了毒香囊,旨在要她的命。
“参加宸妃娘娘......”陆暄妍攥着手心行礼,就连吉祥话都忘记了怎么说。
裴月姝让她起身,看表情似乎因为她的疏远还有些失落。
陆暄妍内心犹如被火炙烤,起身时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可袖中的玉玦却是不小心摔了出来。
陆暄妍脸色大变,几乎是跪在地上将玉玦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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