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裴月姝的身孕快有七个月,白太医和孙太医都诊过好几次脉,说十有八九是位皇子。
萧玄誉自是无比欢喜,就差日日都守在裴月姝的身边。
裴月姝捏着大腿内侧,硬是逼着自己红了眼眶。
“卿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怀着孩子切不可伤怀。”萧玄誉脸色微变,放轻声音哄道。
可无论他怎么问,裴月姝都不说话,人也是闷闷的,接连几天都没个精神。
萧玄誉自是无比焦急,想着裴月姝是见过裴月茹才变成这样,立即让人去查裴府出了什么事。
很快他就知道了具体缘由。
裴月姝是被他逼进宫的,她现在受尽他的宠爱,过得锦衣玉食不输季皇后。
可娘家却因为她进宫一事受尽外人冷眼,不怪她不愿张口,要论起来,这一切还都是他的错。
“这何家和魏家当真是不识抬举,宸妃娘娘现在怀着龙子都被他们如此轻视,可见他们也没把陛下您放在眼里。”
胡广福自是不敢说出那些人真正轻视裴家的原因,也知道萧玄誉是真的动了怒,干脆安了项旁的罪名在那两家头上,陛下这才有理由对他们发难。
萧玄誉冷哼一声,“朕记得魏家的三公子德才兼备,尚未有婚配。”
胡广福应了声是,这魏三公子可谓是魏家小辈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魏太后如今就指望着他快些入仕,好救救被萧玄誉困在慈宁宫的她。
“正好,朕的九皇妹也到了该出降的年纪,与母后的娘家侄儿简直就是绝配。”
如此,魏三公子就入仕无望了,一辈子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做他的驸马爷。
萧玄誉这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要灭了魏家和魏太后最后的指望。
旨意下放到魏家,等宣旨的公公走后,魏大人险些当场晕厥,可与皇室结亲是莫大的喜事,他就算再不满再怨恨,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不仅魏家,何大人也因为办事不力在早朝上被天熙帝一番痛斥,勒令回家反省。
这两家前脚刚把裴府派去的人扫地出门,后脚就接连被皇帝穿小鞋,若说没有枕头风的功劳,怕是没人会信。
可偏偏萧玄誉做得滴水不漏,朝臣们抓不到把柄,自然也没办法指责宸妃狐媚惑主。
“这宸妃娘娘可真是了不得,若她这胎生下来是个皇子,那陛下还不得把她宠上天。”
“话是这样说,但宫里还有皇后娘娘和贵妃,想来也出格不到哪里去。”
散朝的路上,朝臣们窃窃私语,说话的几位大人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前面的霍弛。
“霍大人,真是失礼了。”两位大人齐齐朝他拱手,换上谄媚的笑。
这位霍大人如此年轻,办起事来手腕极为铁血,原先的老廷尉都对他赞不绝口,皇帝也十分倚重,看来再过不久,季向两家的人就要惶惶度日了。
他们走后,霍弛站在承天门下,一身笔挺的官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
明明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找上他也不单单是为了进宫报仇。
可此时他心里想的却是,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面。
孩子快七个月了,肯定会动了。都还未下早朝,张顺来就来了景阳宫绘声绘色地说起魏府和何大人的狼狈。
“娘娘请放心,陛下说了,这两家人都配不上裴府的姑娘,届时哪怕他们上裴府赔罪也不必理会,陛下自会给四姑娘寻一户更好的人家,有这两家作例,往后在这京城,没有人再敢小看裴国公府。”
“那便多谢陛下了。”时隔几日,裴月姝脸上总算是有了旁的表情。
张顺来险些喜极而泣,这宸主子一直闷闷不乐,陛下都在他们面前发了好几通脾气,这头上顶着的乌云总算是要消散了。
“娘娘舒心便好,陛下如今还在甘露殿忙着,说晚间再来陪娘娘用晚膳。”
裴月姝点头,让人端了一盘糕点赏他,张来顺不敢接景阳宫的银子,但吃份糕点总不会被胡公公骂。
他抱着糕点乐呵呵离去,到了午膳时分,银翘照常抱了只猫过来陪娘娘一块用膳。
可一向乖巧的雪球这次不知道怎么了,一进来就炸了毛。
它这些日子吃好喝好,胖了一大圈,银翘险些都没抱住它,还是小路子一块上前摁着才让它变老实。
裴月姝眼神一凛,鸢尾立马找借口把皇帝的人赶了出去,只剩她们和金露金桔在殿内伺候。
“看看是哪样有问题。”
小路子抱着雪球,挨个让它闻桌上的佳肴,最终确定是一碗银耳汤有问题。
“娘娘,要不要告诉陛下?”海棠懊恼道,姑娘的膳食一直都是她在盯着,没想到她防得那么严实,还是有脏东西流进了食物里。
“不必,一会等膳食撤出去的时候,你跟着去司膳房看看。”
司膳房有专门的人每日都要记录妃嫔的饮食,景阳宫虽然有自己的小厨房,但这些吃剩的东西还是要送去司膳房。
“娘娘近来不喜吃甜,多做些酸辣可口的菜食,若是娘娘进得香,自是重重有赏。”
海棠先是去小厨房叮嘱了一遍,才有理由把这碗银耳汤原封不动地送出去,然后跟去了司膳房。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哟,这不是海棠姑娘吗?怎地劳您大驾来我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司膳房的杨掌膳眼尖看到了海棠。
如今宸妃得宠,眼瞧着就要生下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她不爱出门走动,别人想要巴结也只能巴结她身边的奴才,海棠平日里来司膳房最勤,司膳房的人几乎都认识她。
“宫里的厨子最近做的膳食不合娘娘口味,我特来司膳房看看。”
杨掌膳一听越发殷勤,拉着她进了后厨。
景阳宫的厨子都是皇帝找来的人,每次他们做菜海棠都会在一旁盯着,绝对不会是这期间出了问题,否则他们也不会等了这么多个月才下第一次手,那就是银耳本身有问题。
每日的食物都是由司膳房分发到各宫的小厨房,海棠看到了海碗里泡着的银耳,但怕打草惊蛇她没有仔细查看,只记住了负责采买和清洗银耳的女史,随便逛了逛装了两盒点心回景阳宫。
“那杨掌膳和奴婢示好过很多次了,她因得罪了钟司膳多年未有晋升,司膳房的钟司膳是皇后的人,向贵妃身边已经有了司苑房,所以她想来为您办事。”
“让秋葵好好查查,若是没有问题,先让她盯着司膳房和那个女史,能不能升迁就看她自己的了。”裴月姝道。
虽然她知道无非就是季皇后或是向贵妃下的手,也知道她现在拿她们没办法,可真要到那一天,她总得要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之后的几日,她的膳食都没再出现问题,裴月姝暂且把此事搁置。
今日是季皇后的生辰,她喜欢排场,每年生辰都会大办。
算算日子,裴月姝也有四个月未曾见她们。
生辰这样的大日子她若是不去,季皇后断不会同意。
她让银翘找了几幅大家作的字画,正要起身,萧玄誉就来了。
“雪天路滑,朕不放心你。”
萧玄誉亲自扶着她起身,她肚子现在已经很大了,每每萧玄誉见她走动,一颗心提得很高。
寿宴设在了永宁殿,不仅是宫中的妃嫔,三品以上的在京官员和贵胄也带着妻女进宫祝寿,就连抱病已久的太后也来了。
萧玄誉和裴月姝到的时候人都已经来齐,裴月姝很明显感受到了三道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牢牢钉在她身上。
因为太后在,皇帝和皇后的位置要往下挪,裴月姝的位置还是比向贵妃前,这样正好挨着萧玄誉。
除太后外所有人跪下直呼万岁,萧玄誉没有理会,扶着裴月姝让她就座,之后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让众人平身。
“母后不是病了吗?这大冷天的怎地还出来了?”
短短几个月魏太后苍老了很多,也不似之前那般精神。
“皇后寿辰,哀家自是要来贺一贺。”魏太后扬起笑脸。
季宜灵只是客套地说了一句多谢母后就没在多言,魏太后肉眼可见地慌乱了一瞬。
之后便是皇帝带头给皇后祝寿,向贵妃不知怎么的低调了很多,哪怕裴月姝这次又抢了她的位置,她也并未有什么不满,给皇后祝寿时也显得极为恭顺。
轮到裴月姝时,萧玄誉见她行动不便直接让她坐着说。
季皇后笑道,“适才德妃妹妹起身的时候也未见陛下这般紧张,到底还是更疼爱宸妃妹妹。”
萧玄誉看了赵德妃一眼,“宸妃月份大了,行动不方便,皇后体恤妃嫔,等德妃也这个月份的时候,自然也不用遵循那些繁琐的礼仪。”
季皇后但笑不语,自从季顺仪有孕之后,她就平和了许多,反正只要这个孩子生下来,什么贵妃宸妃,都注定往后要看她脸色行事。
赵德妃面上不显,但藏在袖子的手却是死死攥紧,她垂下眼眸,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面是热闹无比的,可像林霜见这样的位份,差一点都没有资格前来赴宴,她几乎坐在最末位,只在皇帝和宸妃携手一同进来时,她才看清宸妃那张脸。
只是一眼就让她无比心碎。
裴月姝哪怕怀着孩子,哪怕只是寻常的装扮,也丝毫没有损她的姿容,反而更添一股超俗如水的气质。
那样一张娇艳无比让人平白想起牡丹的脸才配得上萧玄誉的一往情深,而她,说是替身都是高攀了。
众人献上的寿礼都参差不齐,季皇后见过的好东西太多,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值得让她侧目。
直到霍弛献上了一尊白玉雕的送子观音。
季皇后脸上的笑容有些崩不住了。
霍弛是个男子,又不是什么长辈,他送这个不是明摆着羞辱她生不出孩子吗?
可这些日子霍家和向家势如水火,没看到向贵妃都老实了不少,就怕季霍两家会联手,为了大局她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陛下,霍大人年轻有为,却还尚未婚配,臣妾倒是想给他做个媒,不知陛下和霍大人意下如何?”
“好啊。”
萧玄誉当然知道这媒铁定做不成,但他也想看看季宜灵的笑话,季宜灵没和霍弛接近过,自然是不知道藏在霍弛这正义凛然的外表下是一刻多么阴险的心。
季皇后要给霍弛做媒,她选的人无非就是季氏的女子,这是打算和霍家联姻一同打压向家。
向贵妃脸色大变,她看向皇帝,等看到他脸上淡淡的笑容后就知这事成不了,不然该慌的就不仅是向家,皇家亦是。
众人议论纷纷,陆暄妍小脸惨白,若不是被她娘死死拉着,恐怕她就要在这样的场合丢整个宣平侯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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