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不甘,可事实摆在面前,我不得不承认。
是我错了么?如果把她留在顾言城身边……
不行!绝对不行!
这个念头迅速被我掐灭,我吓得赶紧握住宝灵的手,却止不住心跳的加速。
她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勇气,是我继续生存的绝对信仰……
信仰……
心尖猛地抽痛,突然之间,我明白了,陆萧凡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如果我爸还活着,要让我在他和宝灵之间选择其一的话,我同样也会选择,逃避。
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彻头彻尾的逃离。
呵呵,原来不是他傻,只是我没有看透而已。
萧凡啊,对不起……
拿起手机,轻轻吻一下上面的金佛吊坠,我吸吸鼻子,收起眼泪,静静守在宝灵身边。
小丫头睡得很熟,偶尔还舔舔嘴唇。
凝视她均匀的呼吸,慢慢地连自己的心也跟着沉淀下来。
看样子暂时没办法离开辽远了,可那个席远辰的话,我能相信吗?
我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一次问清楚他和顾言城之间的渊源,否则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么被动。
“妈妈,我口渴!”
宝灵的一声轻唤将我拉回现实,一低头,发现她已经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长舒一口气,嘴角微微往上一勾,我努力挤出一丝笑,想让她看到我很放松。
“行,妈妈马上给你倒水!”
四下望了望,这里的设备很齐全,恍惚之间竟然看到漓城那两居室的影子。
我愣了愣,立马回过神,赶紧倒上一杯温水,又走回床头。
宝灵很灵活地坐起来,根本不用我的搀扶,她一口气喝光了所有水,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哇,好久都没睡得这么爽……”话音戛然而止,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我,然后低下头,像做错了事一般,默默把水杯递到我手上。
心痛难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唤她的名字:“宝灵……”
“妈,我现在叫陆灵!”她语很轻地纠正我,然后又躺回到床上,翻身用背对我,不再说话。
我倒吸口凉气,心急之下,竟然叫回了她的原名,看到她落寞的背影,不免感到难受。
刚才那句话,应该是她发自肺腑之言吧,不小心说出了口。
小阁楼很冷,四个角都有缝隙,每到晚上漏进来的寒风凌冽而冻骨。
那条街的电力供应不足,夜晚经常停电,有电的时候还可以用取暖器凑合,没电的时候就只能用开水灌的暖壶。
宝灵时常被冻得瑟瑟发抖,脚后跟长出冻疮,可她却一句怨言都没有,还把手上的暖壶硬塞给我,怕我被冻着了。
她是隐瞒了自己的苦吧,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的磨难,而我还很可笑地以为她不在乎……
我这个当妈的,彻底彻尾,很失败。
“妈!”宝灵一声轻唤。
我回过神,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你别多想,我刚才就是瞎说的!”她很慢地补充了一句,却没有转身,似乎不敢看我。
“嗯!”狠狠地应了一声,我不再说话。
此时此刻,我俩很好地诠释了什么是默契。
若是以往,我会以我们母女间这种无言胜有言的情感交流而感到自豪,可现在,只剩下心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宝灵都没再动弹过,我知道她没睡着,却没有勇气揭穿她的装睡。
她为伤到我而自责,我为拖累她而难过……彼此静默,随着时间慢慢沉淀。
忽的,门外响起敲门声,我从沉思中惊醒,这才发觉已是满眼泪水。
胡乱抹了两把,起身将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是席总派我来的!”男人手里大包小包,笑得十分憨厚。
“进,进来吧!”愣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侧身让出一条道。
他点点头,大步流星走到角落,把手上的东西小心放下。
“里面是些御寒的衣物,不知道您和姑娘的尺码,就随便挑了些标准号!其他的医院统统都有,想要什么,直接给护士说就行!席总说他走得急,忘了给你留电话,这是他名片,有事随便给他打电话!”
说着,他伸进防寒服的内衬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蓝色名片,递到我手上。
居然是青花瓷的设计,而且垫垫名片的重量,好像真是陶瓷的……
“席远辰,MK执行总裁”,看到这两行小字,我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对了,那个方便的话,能留个你的手机号吗?”
他的要求并不过分,所以我点点头,迅速报出自己的号码。
仔细记录好之后,男人略带感激地朝我点点头,然后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
“麻烦把这个交给你家姑娘!”
我定眼一看,竟然是一只淡粉色的千纸鹤,似乎和宝灵时常在看的是同一款……
“谢谢!”我接过千纸鹤,冲他笑了笑。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有需要的就直接给席总打电话!”他又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其实并没有往心里去。
在送他离开之后,我松了口气,转身看了看他带来的那几包东西。
淡黄色的羽绒服,带有绒毛内衬的牛仔裤……几乎是比照我现在这身打扮,弄了一套相似的服饰过来。
让我有些脸红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一次性内裤。
这考虑得……也过于周到了……
把东西整理放好,我捧起千纸鹤,悄悄走到病床边。
宝灵的姿势依旧未变,刚才的对话,似乎对她没能产生一丝影响。
“宝灵!”我轻唤她的名字,“看看这是什么?”
没有任何反应。
轻叹口气,只能捏住千纸鹤的头,轻轻在她面前晃了晃。
“纸鹤!”忽的一声惊呼,吓了我一跳。
没等我反应过来,宝灵已经坐了起来,几乎是用蛮力从我手上夺过千纸鹤。
我一下就懵了,完全不明白为何这个小小的东西会引得她如此强烈的反应。
她很小心地把千纸鹤捧在掌心,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我突然发现,这个时候,她的双眼,竟然在发光。
“妈妈,纸鹤是从哪儿来的呀?”宝灵小声地问。
她竟然在害羞?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是宝灵的小嘴,真的抿得很紧。
“刚才那个叔叔送的!”
“哦!”她的眼神明显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又振奋起来,很高兴地摆弄着千纸鹤。
这丫头的心思,我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了呢……无奈地摇摇头,又突然想起,再过一个月,就是她四岁的生日了。
“四岁了啊……”不知不觉,竟然喃喃说出了口。
陆萧凡灿烂的笑脸,毫无征兆地浮现在我眼前。
心尖像是被箭刺中一样,还是疼得厉害。
陆萧凡走了差不多快三个月,每每想到他,难过的程度有增无减。
整整三年的回忆里都有他,每一丝记忆的缝隙,他的音容笑貌,总会不经意跳出来。
宝灵的每一个生日,都有他的参与。
宝灵一岁的时候,陆萧凡买了个很大很大的猩猩玩偶,把宝灵吓得直哭,他也吓得不轻,连连鞠躬向我道歉,然后把玩偶扔进了垃圾堆。
宝灵两岁的时候,那时候俩人关系还算融洽,他给宝灵买了很多绘本,正式开启这丫头热爱动物之旅。
宝灵三岁的时候,他买了一整套很贵的三人亲子装,结果被宝灵很嫌弃地从阳台直接扔了下去,因为那时候她已经懂得“叔叔”和“爸爸”的区别。
更可笑的是,这还是陆萧凡他自己教的。
他总是很认真地告诉我,不能骗宝灵,要让她知道这之间的区别,然后他再用爱来感化,让孩子心甘情愿叫自己爸爸……
萧凡,你终于做到了,可是你人却已经不在了……
“妈妈,你哭了?”
我回过神,见宝灵很诧异地望着我,眼神里闪烁着不安。
我赶紧擦去眼泪,故意岔开了话题:“宝灵,你那么喜欢千纸鹤,因为这是小哥哥送的吗?”
“才不是呢!”宝灵忽的惊叫一声,猛地用被子盖住头。
没想到随口一句,竟会惹来她这么大反应,我简直哭笑不得。
不过看她这么精神,应该很快就能痊愈吧……这么想着,心情好了许多。
医院的服务好得惊人,只要我一按响铃,不管哪个时辰,半分钟以内,护士准会出现在门口。
伙食什么的更是好得不用说,想想住在这里也挺好的,于是第二天我回了小阁楼,结了厨工的工资,暂时关闭了快餐店,又把用得上的东西全都搬进了病房里。
而这一整天,席远辰都没有出现,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无形中也松了口气。
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就这么平稳地度过了宝灵住院的第二天。
可万万没想到,第三天一大早,席远辰就杀了过来。
“快跟我走!”一进门,他毫不客气地开始收拾东西,就像我跟他很熟似的。
我一下就懵了,完全不明白他这突然唱的是哪一出。
“阿城订了到辽远的机票,下午就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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