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心绪本来就很乱,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在听吗?”
猛然回神,我皱起眉头。
“她在哪儿?”
“在安保室!她没请柬,非要闯进来,安保当然不让进,就在大门口撒泼打滚的,还好当时宾客都已经入席了,不过被媒体拍到不少照片……”
我越听越头疼,为什么糟心的事一堆接一堆,还非得挑在今天发生?
“顾少已经知道这事了,他让你先去处理,敬酒的事他会安排!”
匆匆换上便装,我拉着戚芸就往安保室赶。
“姐,你干嘛还理那个老东西啊?”戚芸一脸愤懑,“把她赶出去得了!就说不认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疯子而已!”
我苦笑,只能不语。
我没有告诉她老东西接受采访的事,当然她也就不清楚后果。
老东西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肯定是有目的,此事若处理不好,她的纠缠也会无休止下去。
也好,省得我自己去找她。
远远的,便听到一阵哭闹。
“天杀的,那个丫头也太没良心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养大,她一声不吭离开老家不说,连结婚也不通知家里人啊……”
简逸达斜靠在门外,见我来了,快步走过来。
“姐,不用你出马,让我来收拾那个老东西!”戚芸恨得牙痒痒,说着就往前迈。
我赶紧拉住她,轻轻摇摇头。
“嫂子!”简逸达走到我面前,“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是赶出去啊!干嘛让她进来!”戚芸气得脸都红了。
简逸达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目光深沉。
“里面还有人吗?”我轻声问。
“就她,还有一个男孩,说是你亲弟弟!”
“好,你们在外面等等,我进去!”
“姐!”戚芸拽住我胳膊,“你能行吗?”
“放心!”我笑笑,径直往前走。
反正都要面对,逃避无法解决问题。
我还得很清楚地告诉她,就算我嫁给顾氏总裁,她也无法得到任何东西,因为连我自己都得不到什么。
只是,徒有其名罢了。
推开门,老东西的哭声无限扩大,震得我耳膜微疼。
她似乎没察觉有人进来,坐在地上继续哀嚎,揉成团的纸巾滚得到处都是。
没想到她泪腺还挺发达的,嚎了那么久,还是有眼泪。
和上次一样,她儿子在玩手机,是最新款的苹果。
两千块当然不够,毫无疑问,手机是用讹的钱买的。
真不愧是爱子如命。
还是他儿子先发现我,伸腿碰碰他娘的腰。
“别哭了,她来了!”
哭声戛然而止,老东西很迅猛从地上弹了起来,冲到我面前。
“丫头啊,怎么着,你现在发达了,就不认这个妈了?”
她紧紧攥住我的收腰,眼眶红得可怕。
我下意识想甩开,却未果,低头一看,被她掐住的皮肤已微微泛红。
“你也好意思来找我!”我冷笑,“自从你离开我们家,我就没有妈了!”
“渺渺,你不能这么说啊!你出生到七岁,是我一直照顾你呀!”
“对,的确是你照顾的!”
模糊的记忆,被她一番诉说,又渐渐变得清晰。
“我还是婴儿的时候,你从不给我喂奶,是叔婶可怜我,偷偷给我灌米浆,才让我活下来!你发现了,拿棒子把叔婶追到村口,说她多管闲事……”
“哎,这肯定是胡说八道,我没有……”她很着急地打断我的话。
可我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
“六七岁,我记事了,爸那会儿出去打工,你也不给我饭吃,我经常偷偷去扒邻居家的狗碗,你还说我是贼娃子!要不是被叔父发现,及时把我爸叫回来,我早就去见阎王了!”
那些尘封的回忆全都翻涌出来,心疼得发颤,忍不住吼了起来。
“于慧,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只认戚家的人,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别再来烦我!”
这个名字,还是被我说出来,本来我还发过誓,永远也不提。
爸临死前,那声声泣血的于慧,始终是我抹不开的阴影。
到底,我还是食言了。
“吵什么吵,能不能小声点儿!都听不到游戏里说什么了!”
没想到先搭话的,是她儿子,头也不抬,语气恶劣。
我稍稍回神,强压下内心的愤怒,冷笑着。
“你不是还有儿子吗?让他管你呀!”
“戚渺渺!”老东西突然吼了一声,甩开我的手。
手腕终于重获自由,五根手指印很鲜活地印在肌肤。
“叫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聋子!”我皱眉。
老东西冷眼看我,带着很诡异的自信。
我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心慌。
“你不是你爸亲生的!你跟戚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毫无防备,这些话就钻进了我的耳朵,听得真真切切。
“你就只会说这些话来刺激我?”我很鄙夷地望她,“以为我是三岁孩子?于慧,你简直太可笑了!”
我爸对我的爱,我很清楚。
他虽然不像城里的父亲,把我当成宝贝疙瘩,可自从老东西跑了之后,他就再也没离过家。
他是水泥匠,在大城市能修房子,回到农村,就只能帮人砌砌猪圈什么的,再干些农活,挣得不多,却一顿都没少过我的。
一周两顿肉,每次只割半斤,他都会分两次做,中午肉丸子,晚上炒肉丝,然后全盖在我的碗里,他自己,先用花生米下酒,然后用米饭和着剩汤呼噜下肚。
小时候我不懂事,跟着大孩子去划人家田里的塑料膜,废了差不多二十亩地。
我爸那么内向的人,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钱赔,家里的债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骂过我一句。
说我不是他亲闺女,打死我也不信。
“我没说谎!”老东西一瞪眼,你要不信,可以打电话问问你叔伯!
她没有一丁点儿谎言被揭穿的恐慌,反而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个表情并没有动摇我的自信,我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为了私利,简直疯了。
“你打呀,打呀,不敢是吧!”
或是把我的沉默当成了心虚,老东西越发嚣张起来。
“当初要不是怀了你,我怎么可能嫁给你爸这种人!要钱没有,长得又土气!”
“他就是个傻子!明明不是自己闺女,还把你往死里疼!我就说跟他再生个孩子,他说什么也不愿意!”
“戚渺渺,只有我,还有小峰跟你有血缘关系!戚家那伙人,算个屁啊……”
老东西越吼越大声,面部扭曲得可怕。
“我是他亲妈,他是跟你一个妈的亲弟,你在世上,就咱们娘俩是你真正的亲人……”
“别说了!”戚芸突然推门而入,她直接冲到老东西面前,狠狠推了一把。
老东西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胳膊碰着他儿子的脚尖,可那小子只是挪了挪,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赶紧拉住戚芸,生怕她再做出过激的事情。
“戚芸,没必要跟她……”
“一般见识”这四个字,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看到,戚芸的脸上满是泪痕,而她一只手上,还举着手机。
“喂,芸儿,你在听吗?这事儿千万别让你姐知道……”
话筒声音很小,可是却被我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叔伯的声音。
我愣住了,戚芸的眼泪,叔伯的话,好像都跟老东西刚才所说的有关系。
老东西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抓过戚芸的手机,按下免提。
“二弟,渺渺是我的孩子,你们戚家霸占她那么久,该还给我了吧!”
“于慧?你这个臭婆娘,居然还敢提!渺渺她虽然流的不是戚家的血,可打小就在戚家长大,她就是咱们家的人!你别想从她身上打主意……”
“爸!”戚芸失声惊叫,“别说了!”
可惜,已经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我,而我,在那一刻,很想就地消失,然后一个人静静。
我从来没有质疑过我和我爸的血缘关系,我是他女儿,他疼我爱我,就像人要吃饭喝水一样天经地义。
可,我不是他亲生的。
“渺渺啊,就算你妈不在,爸也会好好把你养大……”
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他的脸,温和的微笑中带着一丝腼腆。
我很喜欢看他笑,因为他极少笑,尤其是老东西跑了之后。
他其实也不擅长笑,为了逗我开心,偶尔会挤出一丝。
就这么安静,低敛地陪我长大。
“哼,也就是他这种糊涂蛋,会给别人养孩子!活该死那么早!”
我听出话里幸灾乐祸的味道。
无法原谅,即便她是父亲最在意的那个人。
眼中映入一抹蓝,那是支在阳台上的花瓶。
我快步走过去,抄起花瓶又折回来。
瓶里的鲜花,洒落一地。
“你,你想干什么?”老东西终于慌了。
“姐,你别乱来!”戚芸赶紧过来拉我的手,“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能见血啊!要动手,让我来吧!”
呵呵,管他什么大喜不大喜,我只知道,谁也不能侮辱我爸。
我一掌掀开戚芸,举起花瓶,对准老东西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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