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顾言城也很少再出现,除了必须携带家眷的晚宴需要带我出席,其他时间根本不见踪迹。
几次历练之后,我待人接物也圆滑了不少,官腔打得比谁都好听。
顾言城说过,什么都不需要我管,不需要我做主,可我却坚持伴娘由我来选。
当然,那个人只能是戚芸。
还好顾言城答应了,还把简逸达定为伴郎。
我很高兴,至少这两家伙都是我熟悉的人。
我没有邀请老家的人,包括叔父叔婶。
有钱人的德性,我见过太多。
我的亲人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或许不懂礼数,可对我,却比谁都真。
我不想让他们承受异样的目光和非议,更何况这场婚礼本来就不受祝福。
很快到了婚礼前一天,而顾言城也终于肯花时间,坐下来好好跟我谈话。
“婚前协议,签了吧！”丢出一本厚厚的册子,他点起雪茄。
我没看一眼,刷刷签上自己大名,然后递给他。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顾言城看我一眼,不知从哪儿掏出红本子,扔在我身上。
封面上,“结婚证”这三个字让我一愣。
翻开来看,居然是我和他发布婚讯那天的双人合照,“顾言城”和“戚渺渺”这两个名字上下错落。
心里微微起了波澜,这下子,真的跟他有了剪不断的关系。
“证是假的！”他冷冷说道,“为了应付老爷子而已！”
理智悄悄回归,我莞尔一笑:“明白！”
这个男人,终究不愿跟我扯上法律上的关系。
也好,至少还能捞个未婚的名声。
“这是明天出席婚宴的名单,照片和职务都有,别记错了！”他指指黑色口袋,然后起身离开。
拿出厚厚的一本金色册子,我突然想到,我跟他连结婚照都没拍,明天拿什么来装饰宴席。
可,顾言城却什么都没提。
他不会忘了吧！我有些担心,却又不想多问,毕竟只是一场戏而已。
宾客名单做得很精致,连相片都是高清磨过皮的,姓名职务爱好一应俱全,跟在婚介公司的介绍一样。
背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并不难,毕竟做过类似的工作,可是越往后看,竟有东西模糊了双眼。
轻轻擦拭,是泪。
我皱眉,隐隐不安。
这是不好的预兆,明明知道这场婚礼只是演戏,可真正来临的那一刻,还是觉得委屈。
没有哪个女孩不想筹办自己的婚礼,那是从小就有的梦。
穿上精心挑选的婚纱,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与相爱之人山盟海誓。
以上,我一样都没达到。
路是我选的,怪不得任何人。
跟顾言城,更没有关系。
明明知晓这一点,可还是忍不住对他心生怨念。
其实这种情绪很糟糕,这意味着,我对他是有企图的。
很清楚,却无法阻止。
知道他要来,会多花一个小时打扮自己,看到他来电,立马关掉电视营造安静的通话环境,甚至于,他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印在了心里。
也许这只是当初他舍弃重金救我之后的应激反应而已。
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说服自己。
没想到我也有今天,成了24K纯傻。
宾客实在太多,根本不可能一夜记完,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想的。
算了,不看了。
带着不满,美美敷上面膜,关灯睡觉。
黑暗垄袭,突然就满满地困意。
没有彩排,没有流程,不知道明天会乱成什么样子
闹铃定在五点,准时清醒,刚洗完脸,就有人按门铃。
打开一看,是戚芸。
“姐,干嘛昨晚上不让我过来？害得我大清早跑一趟！”戚芸呵欠连连。
我苦笑,却无言以对。
这是顾言城要求的,而我只能照做。
这些我都不敢跟戚芸提,还没过门就这么受委屈,她要知道了,指不定现在就拉着我逃婚。
“对了,民辉呢？什么时候来？”我赶紧岔开话题。
“他呀,又出差去了！下个星期才能回来！”
说起男朋友,戚芸满脸嫌弃,可眼神却溢不止的爱意。
多少还是羡慕她的,至少她和民辉,是两情相悦。
而如此,这四个字对我而言,是种奢侈。
没跟戚芸聊上两句,门铃再次响起。
戚芸起身开门,大队人马鱼跃而入,我认得,是婚庆公司的人。
“顾太太,我们先帮你洗个香熏浴,让肌肤毛孔彻底放松……”
领头的人叽里呱啦地讲着,我却心不在焉,只是节奏性地点头配合。
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乖得不像话。
洗浴,全身SPA,换婚纱,上妆,做头发……繁复的过程,在他们熟练的操作下,跟流水线似的,一气呵成。
“姐,你真美！”
戚芸也换上了伴娘服,和我一块儿站在镜子前。
我只能说,这次顾言城请来的是超高水准的化妆团队,完全避开了我的弱项,把我面部特征以几乎完美的形态展现出来。
连我自己,都看得有些呆了。
婚纱是顾言城选的,他挑了九套,迎宾,仪式和敬酒各三套,然后由我来最终确认。
我没有挑露肩露胸的礼服,没必要把自己的短处现出来。
迎宾,选了复古式婚纱,和英国凯特王妃结婚时那套很像,简约不繁琐。
仪式,一套大摆婚纱,后摆延伸到很远,三层蕾丝的花纹各不相同。
敬酒,传统的大红色旗袍,袍身手工缝制的双凤戏珠,每一针都是手工缝制,美得不可俗物。
不得不承认,那家伙的审美还是不错,尽管只能九选三,每套都挺难取舍。
伴娘服也是顾言城挑的,淡粉色的长纱裙,把戚芸衬得特别娇艳。
婚庆公司的人已准备好一切,看看时间,差不多快十点。
“姐夫什么时候来呀？”
周围的人开始无所事事,戚芸似乎有些担心,悄悄俯在我耳边问。
我竟无言以对,因为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刚好,铃声再次响起,我暗松口气。
戚芸飞身过去开门,出现在门外的,却是简逸达。
难得他穿了一身正装,黑服白衫,浅蓝色的领结,把他修饰得俊朗清逸,顺带一身正气。
其实他严肃起来吧,跟顾言城挺像的,让人挪不开眼。
戚芸的反应跟我想像中一样,她又看傻了。
也难怪,我和她的生活圈就那么大,很难能遇上顶级帅哥。
“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是嫂子的堂妹戚芸吗？”简逸达笑了,露出好看的白牙。
他又变成他本身的样子,我这才惊觉,刚才把他的身影和顾言城重叠在了一起。
“啊,啊,对……”戚芸有些语无伦次。
这个风风火火的丫头,一看到帅哥就犯傻,我暗笑。
“你好,我是今天的伴郎简逸达！你可以叫我逸达！”他伸出手。
“哦,你,你好！”戚芸埋头,略显羞涩地握住。
画面出乎意料的和谐,俩人看起来很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这一想法,转瞬即逝。
松开戚芸的手,简逸达大步朝我走来,停住,突然单膝跪地,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束捧花。
“这位天仙娘娘,愿意随我走吗？”他抬头看我,脸上的笑显得顽皮,可目光却极不相衬的深邃。
很多人都笑了,大概他们都以为,简逸达是在搞笑。
可只有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姐夫怎么没来？”戚芸皱起眉头。
“顾少他太忙,实在没时间赶过来,所以就委托我来接新娘子了！”简逸达耸耸肩,答得很随意。
我笑笑,接过捧花。
花束很美,是用白玫瑰做成的花球,上面点缀无数的心型水晶。
不过,我却彻底没了感觉。
顾言城应该是轻视我到底了吧,连来接我都不愿意。
来不及细想,我已被简逸达轻轻拥起。
他站在我左侧,伸出右臂。
我很自然地挽住他胳膊。
然后,步履整齐地往外走。
走在前面,只有戚芸不停地拿出手机为我拍照。
没有欢乐的接亲仪式,除了戚芸稍显蹦跶之外,其余人都很静默。
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出嫁前,站在身后的,是一群陌生人。
“渺渺！”简逸达突然轻声唤起我的名字。
我微微诧异,记得他已经改口叫我“嫂子”。
“今天的你,真的很漂亮！”
“谢谢夸奖！”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我……突然就有了想结婚的念头……”他的话有些吞吐,且越发小声。
“是吗？”我轻笑,“那很好呀！”
“可是,我想娶的女人,现在要变成我好哥们儿的妻子！”他叹口气,面容苦楚。
“……”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渺渺,如果现在我说我能娶你……”
“逸达,不是说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吗？”我皱眉,轻声打断他的话。
“我也想,可这次,我好像真对你动了感情,这么快就结束,似乎难了点儿……”
说话间,已经到了电梯门口,我和简逸达先进去,戚芸正想进来,没想到简逸达却弯腰把我的下摆甩到电梯口,然后一脸歉意地望向戚芸。
“她这身裙子太长了,再进来一个人,恐怕会踩到裙摆！”
“那好,我们就等下一个电梯吧！”戚芸毫不犹豫地点头。
简逸达笑了笑,按下负一楼的按钮。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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