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他的面孔略显狰狞,刚才吃饭的时候一直就有,本来以为这是饿极之后的表现,可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似乎在表达自己的愤怒。
愤怒什么?我看不明白了。
“走吧!”他擦擦嘴,起身往外走。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往车库走的时候,所有人见到他,都停下手上的事,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而顾言城,也一如既往,没有搭理,双手插袋,很酷地往前走。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悄悄瞄一眼刚才的斗狗场,那只瘦狼已经变成森森白骨。
弱肉强食,以众猎寡,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且不讲规则。
这里山清水秀,空气宜人,可我还是迫切地想要离开。
估计顾言城也不怎么喜欢这儿,还没等我系好安全带,宾利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大门刚打开三分之一,他硬是开着车从中间挤了出去。
“咣当”一声,估计是擦着了,好好的几大万就没了,有钱就是任性。
我后悔了,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跑步下山。
顾言城好像开的不是汽车,特么的是过山车,速度快得没了边儿,我悄悄瞅了瞅,一百一十码。
山路七弯八拐,而我这边下面就是悬崖,好几次宾利急转弯,轮胎悬空一半,引得路边的碎石纷纷滑落。
他这是想跟我同归于尽?不至于吧……
正想着,前方突然出现一块巨石,而他似乎没有刹车的迹象,眼看着就要撞上,我终于忍不住,大声吼了起来:“顾言城,刹车!”
“滋”一声,巨大的惯力差点儿让我飞起来,好在有安全带护体,否则今天肯定命丧于此。
“你他妈的疯了吗?开车不看路啊!”
命都差点儿被他整没了,骂两句算便宜他了。
奇怪的是,顾言城并没有说话,难道他也吓懵了?
转头望去,发现他正趴在方向盘上,手捂着肚子,身体微微颤着。
这个动作很标准,一看知道是胃疼。
活该,谁叫他刚才吞了那么多半生的米饭!
“没事吧!”我皱眉,轻声问。
他埋着头,朝我摆摆手,我发现他的指尖都开始泛白。
估计是很疼吧,否则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在我面前示弱的。
看看手机,依旧没有信号,难道是手机太便宜的缘故?
抬头看看顾言城搁在中控台的手机,一咬牙,拿起来看了看。
还是没信号……手机屏保,是两只手十指交错的照片。
一只手宽大,另一只手娇小,很明显看出这应该是一对。
靠,那小子的手还挺好看的,跟女人没什么两样,可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放手机上,真的没问题吗?
可是,也从侧面看出,顾言城对他的爱也挺深的。
我轻叹口气,悄悄把手机放回原位。
顾言城好像真的挺难受,浓眉已经撇成了八字,桃红色的唇也渐变成粉白,汗珠真的像蚕豆一样大,一滴一滴从他侧脸滑下。
我在他车内仔细找了找,连后备厢都翻过了,干干净净的,连瓶水都没有。
这下好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该怎么办?
“顾总,能坚持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没理我,估计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靠,白瞎长这么高,身子这么虚。
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下了车,仔细观察四周,发现旁边一片竹林,下面似乎有条道。
不管了,只能先去看看了。
“顾总,在这儿等着,哪儿都别去啊!我想办法救你!”
也不知道他听见没,反正没见他动弹一下。
救他,就是救我自己,结婚的消息还等着他放出去呢,这会儿不能让他出一丁点儿事情。
穿过竹林,密密的草丛间果然有条踏出的小道,应该是山民踩出来的,再放眼望望下面,和我老家那片山林子差不多。
有山,就意味着有草药,现在的季节,刚好是甘草猛长的时间段,摸下去找找,应该不难。
山寨的波波鞋,走下山道很滑,我只好把鞋脱了,光脚踩在碎石路上。
疼,也只能忍住。
果然,我的猜想没错,没走多远,就遇到长成一小片的甘草。
真是天助我也,暗松口气,我拔下几根,转身回撤。
没水洗,我只能用袖子用力擦了擦,偶有抹不掉的泥,就沾些口水清理干净。
“喏,把这个吃了吧!”回到副驾,我把打理好的甘草藤递到顾言城面前。
隔了许久,顾言城才缓缓抬头。
“什,什么东西?”很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他疼得直抽气。
“甘草的根茎,有止疼的作用!刚从山里摘出来的,只能用它应付应付了!”我答得坦然。
顾言城不语,只是皱眉望着这几根甘草,迟迟没有接过。
我有些不爽了:“顾总,您总不想咱们就一直撂在这儿吧!这穷乡僻壤的,搞不好等到明天早上都没人经过!”
或许是这句话触动到他,顾言城终于接过甘草,一口咬下去,很用力地咀嚼,然后下咽。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以前用这新摘的甘草,都是晒干之后磨成粉泡水喝的,这么粗硬的枝条下肚,不会起反作用吧……
还好,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顾言城的神色渐渐好转,也慢慢挺直了腰板。
锁好车门,他踩下油门,慢慢绕过巨石,继续向前行驶。
这次,车速降了许多,这不觉让我松了口气。
可是,随着他状态的回升,车速再一次提了起来。
我紧紧地抓着把手,用无比幽怨的目光悄悄瞪了他一眼。
特么的,早知道就不救他了,疼死他活该。
还好没出事,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顾言城的别墅。
难得吴妈一眼认出了我,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眼中泛着泪花。
何伯似乎也很高兴,他仍然寡语,可是却默默地为我拿拖鞋倒水。
就连傻蛋,都摇着尾巴围着我表示欢迎。
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就会跟他们成为一家人,心里还是挺欣慰的,这也算是我嫁给顾言城,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顾言城没说一句话,径直上了楼。
“少爷他怎么了?”在问候我的同时,吴妈仍不忘关心顾言城。
我笑了笑:“吴妈,有胃药吗?顾总他胃病犯了!”
“等着!”吴妈立马找出医药盒,从里面翻出一盒药。
我低头一看,里面摆满了两排一模一样的,拿起一看,全都是胃药。
“唉,少爷他自从当了公司的总裁之后,就很少能按时吃饭,这不,那么年轻的孩子,就落下了严重的病根,这往后可怎么办哟!”吴妈连连叹息。
看得出她是真的心疼顾言城,这么好的女人,的确值得顾言城的尊敬。
“渺渺啊,帮我把药拿上去吧!我给少爷煮些白粥!”
我点点头,一手捧药,一手端水杯,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顾言城房间门没关,现在进去应该不算失礼,没想太多,我直接跨进了房门。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入他的房间,这里比我住的那间大了将近一倍,多出来的面积有两间房,一间似乎是书房,一间门锁着。
偷窥完毕,这才把目光落在顾言城身上。
此时的他,正躺在床上,外衣已经脱去,白色的衬衫几乎全被汗打湿。
左手紧紧捂住小腹,右手猛攥床单,脸色已然煞白,比刚开始还可怕,原本的沉默已衍变成痛苦的呻吟。
我这才反应过来,其实他的胃痛一直没减轻,只是为了早点儿摆脱困境,才强忍着痛苦直奔回家。
我有些慌了,伸手想要把他扶起来,可是顾言城似乎已经昏迷,沉重的身躯我怎么也挪不动。
想掰开他的嘴喂药,可这家伙牙关紧闭,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撬不开。
不一会儿,我已是满头大汗。
看着他越发扭曲的脸庞,我心一横,干脆把胃药塞进自己嘴里咬碎,再冲了些水,低头触到顾言城的唇上。
舌尖强行撬开他的嘴,药水顺着舌头往下流,从他的齿缝中慢慢浸入。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这招没用,因为顾言城根本就没吞,药水又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问题比想像中更严重,我立马叫来吴妈,说明了顾言城的情况。
吴妈给了我张名片,是顾言城家庭医生的电话,赶紧打过去,居然是电话留言,说是已经外出度假,工作暂缓。
没办法,只能让何伯找出他曾经坐过的轮椅,然后三人合力,一点点把顾言城移下床,挪到轮椅上,再抬到汽车后座,由何伯开车送他去医院。
整个过程,顾言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悄悄掐掐他的脸,真的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完了,不会是甘草藤造的孽吧!
他的头就枕在我的大腿上,即便我坐在了最靠边的位置上,他高大的身躯躺在车椅上,还是显得很委屈。
仔细算算,他这是第三次在我面前失去意识了吧,虽然前两次还能活动。
也许是昏迷的原因,他的表情不再痛苦,渐渐趋于平静,眉宇没那么凌厉,好似熟睡一般。
这张脸,真的是,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想起和他醉生梦死的那七个小时,身体的某个部位隐隐起了反应。
特么的疯了吧,居然这个时候思春,我暗暗地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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