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跟我说,她要辞职的时候,我真的很震惊。
也懒得在电话里训斥她了,直接跑来薛氏跟她谈:“你和简易想要在一起,本来就很困难。若是你辞职了,以后你们俩见面的时间可就更少了。”
小芳走到窗前,一只手随意的搁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放在窗棂上,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没问题的。”她说,“简易能红,才是最好的保障。其他的,我已经无所谓了。”
“你怎么能无所谓呢？”我说,“你马上就要三十五岁了,再不被承认,再不能在一起,你可就是高龄产妇了。”
她回过头来,冲我甜蜜一笑:“所以我们才要好好存钱。决定今年年底去国外注册结婚。我在攒钱,把自己的户口弄到欧盟国家去。到时候有了孩子,直接把户口上在国外。”
简易正当红。
如果在这个关口结婚,的确有些不太妙,处理不好,事业的发展就会因此触及天花板。
小芳会做这样的退让,也是为了他的事业吧。
我叹息:“但愿他会珍惜你的付出吧。”
她说:“不珍惜又能如何？男人终究是自己选的,哪怕是要跪着爬过去,也要走完这段路。我年纪不小了,必须早点有孩子。”
我问她:“那你辞职后打算怎么办？”
她说:“你不是要开专门捧艺人的工作室吗？你看我当你的工作室的首席经纪人,如何？”
我:……
“我怕我会请不起你。”
“你只要给我底薪即可,其余的,就用业绩来说话吧。如果你肯聘请我,我铁定不会给你丢人,好好赚钱,足够我移民去国外的。”
“看来你真的是铁了心要这样牺牲了？”
小芳说:“不然呢？如果在国内领证的话,那我和他的结婚证,随时都能被搜索出来,我不想被围攻,我的过去也不想被人挖掘出来,成为他的竞争对手攻击他的理由。”
“谁没有过去。”我说,“如果你对自己的过往耿耿于怀,我只怕你会过得不够幸福。”
“我对自己的过去早已释怀。我并不是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而是担心我的过去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理由。至少在他成为独当一面的大神之前,我还不可以曝光。他愿意为了保护我选择公布,他有这个想法,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小芳这是心意已决。
我再怎样,终究不能替她做主,她自己的事业,需要自己拿捏。
作为从中学时代就开始穿一条裤子的好友,除了支持她的决定,也是没有别的办法。
她辞职,薛氏娱乐很快就招聘了另一个经纪团队来接管简易的工作。
小芳在做交接,并且在物色合适的艺人,拉到我的工作室来。
开艺人工作室的流程很简单,注册,递交相关资料等待审核,缴纳抵押资金,然后工作室就正式成立了。
为了让小芳能更有干劲,她还拿来两百万入股,成为工作室的股东之一。
我个人出资两百万,“橙色”出资一百万,一共五百万的启动资金,成立了这样一个艺人工作室。
取名叫做:魔都欣芳娱乐传媒工作室,简称欣芳工作室。
我的定位,是为工作室的艺人,量身定制电视剧,争取捧红工作室签约来的艺人。
小芳的主要工作就是筹划艺人三到五年内的发展路线,然后安排宣传,谈代言,承接艺人与粉丝间的互动,以及负责管理艺人的私生活。
半个月后,小芳的工作交接完成,搬到了欣芳,她带来了三名艺人,两女一男,其中一男一女是她之前带的那三个人中的两个,另外一个女孩,还是电影学院还没毕业的学生。
作为签约礼物,我就给这三个人在我负责的新剧里,安排了戏份颇重的角色。
经过一个来月的筹备,五年之后,我作为负责人之一的第一部电视剧在一个黄道吉日选择开机了。
这部剧名叫《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一部年代剧。
说的是那个动乱不安的时代,一个世家的温婉千金小姐,跟一个军阀的爱恨情仇。
这部剧的剧本,只有三十二集,拍摄的背景和故事场景都没什么大场面,也就是说,投资并不是很高。
权当是拿来给我练手的。
我也乐得自在,左右就是两千多万的总投资,不管是赚还是赔,只要能卖出去,就不用担心不能回本。
开机仪式后,我在片场看主演拍了两场戏之后,便准备离开。
还没走出影视城,就遇见了顾嘉怡的母亲,她笑着跟我打招呼,出于对长辈的礼貌,我最后还是跟她打了下招呼。
结果她就缠上我了。
她说,顾嘉怡出国后,跟他们的联系就减少了很多,她很想念自己的女儿,希望我可以帮她劝劝顾嘉怡,让顾嘉怡不要恨她,她身为妈妈,也是迫不得已的。
我看着顾妈妈憔悴的脸,并没有说什么。
她是顾嘉怡的母亲,又不是我的母亲,我没资格,也没有立场,能说她什么。
见我要走,她就拉着我:“唐小姐,我知道,我们之间是有一些误会。不过你可否看在嘉怡的份上,给我一口饭吃？”
我:……
几年之前,我见她时,高贵优雅,打扮得宜,看起来像是三十几岁。
短短几年之后,她好似老了几十岁,明明才五十岁左右,偏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婆子。
我微笑:“阿姨,你说笑了。我跟你无亲无故,怎么能赏你饭吃？黄家给嘉怡的钱,已经足够多了。阿姨,我想,你有自己的女儿,你应该去找你的女儿赡养你吧。”
“那你让嘉怡打钱给我,好不好？顾家真的已经揭不开锅了。”她可怜兮兮的说。
我无奈的叹气。
如果当时顾家的人能为顾嘉怡多考虑一些,而不是把她当做从黄家抠钱的摇钱树,那顾嘉怡也不会这么伤心,远走他乡,硬是不肯回来过年,也不肯给家里寄钱。
顾家没有落败之前,他们大富大贵,如今由奢入俭难,好几年了还没适应贫困的日子。
魔都处处都有工作,只要愿意放下身段去找工作,过适合自己的日子,又怎么会穷得揭不开锅。
“阿姨,嘉怡是你的女儿,你都联系不上她的话,我怎么会联系得上她？”
“我有她的联系方式。只不过我说的话她不听,你帮我打电话给她吧,我把她的号码给你。”
我:……
看来,顾家是真的没钱,真的走投无路,所以才会求到我头上。
我简直是无奈。
可顾妈妈纵然有错,没有为女儿考虑,她这些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时糊涂了。
我说:“阿姨。我如果是你,就真的没脸去找自己的女儿了。不管女儿嫁给谁,做什么,她都不该是你想要过好日子,想要拿钱,为自己的奢侈买单的牺牲品。如果当时你支持她,离婚拿钱走人,又怎么会闹到她颜面尽失,差点连一分钱的费用都拿不到的地步？”
顾妈妈哑然,然后苦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我不这么做,我的老公和小叔,不会放过我的。”
我:……
身为女人,没有自己的主见,不仅不能在自己的女儿最需要帮助和支持的时候来维护自己的女儿,反而帮着外人来欺负她,让她受尽心理上的折磨。
换做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妈妈。
甚至也不会原谅这样的母亲。
看着顾妈妈年老无依,本着同情的原则,我从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她。
顾妈妈愣了一下。
我说:“阿姨,我能帮助你的不多。这笔钱,你先拿着应急吧。我也是看在嘉怡曾经也是黄家媳妇的份上,才给你这笔钱的。你拿着,去找一份工作吧。等嘉怡气消了,肯定还会认你这个妈妈的。”
顾妈妈回神,生怕我会反悔一般连忙把钱给夺了过去。
“谢谢你。唐小姐,谢谢你。”
我看着她急忙把钱塞进自己已经开始脱皮的包里,最终,我还是说,“阿姨,你还年轻,想着靠嘉怡救助,也不能过一辈子的。你还是去找一份工作,安稳的过日子吧。”
“我……我这个样子,哪能找到什么工作呢。”
“只要去找,总能找到工作的。做清洁工,做家政服务,去餐厅帮忙洗碗,摆摊卖点小玩意什么的……”
“那怎么成？我们顾家人怎么可以做那种粗劣,下贱的活？”她猛然抬头,显得有些错愕的摸样,“再怎么说,我曾经也是阔太太。若是被人知道我做这些活,别人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我:……
我心想,难道你现在就不被人笑话吗？
与其这样乞讨一般的过日子,靠自己的双手,辛劳的付出后,简单的生活着,不可以吗？
顾家已经落败,你这样坚持守着一份早已不在的虚荣,又有什么意思。
我咽了一下口水,一副无语的模样。
顾妈妈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讪讪的笑了笑,然后跟我道谢之后,就走了。
望着她有些沧桑而落寞的背影,我心想,一个人沦落到凄惨而让人可怜的地步,这背后果然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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