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
乔唯欢迈上台阶,错身挡在夏洛蒂眼前。
“我但愿你只是威胁,不会再伤害韩叔。”
夏洛蒂轻轻的挑起眉,比起乔唯欢眼底暗藏的尖锐,她从骨子里散发的冷慢同样锋利。
“……少夫人。”
正争锋相对的时候,楼梯之上,忠叔快步迈下台阶,“您回来了。”
两人都没动,忠叔觉得气氛很紧绷,微微打量了下,心底诧异了下。
乔唯欢余光瞥见忠叔手里的药箱,“忠叔,贺正骁刚换了药?”
“是的。”
“他伤口怎么样?”
“恢复得很好。”
乔唯欢不再和夏洛蒂对峙,离开之前,她压低了声音说:“夏洛蒂,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的话。”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如果夏洛蒂再做出同样的事,她说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
可夏洛蒂毕竟是贺正骁的姐姐……
乔唯欢斟酌着用词,推开房门,贺正骁沉沉地坐在丝绒沙发上,长臂闲闲地搭上靠背,深黑的短发从鬓角垂下。松散的前襟里透出的纱布的白色,没让他染上半分疲倦,反倒有些说不清的、独属于男性的血性魅力。
早在乔唯欢来伦敦的时候,曼彻斯特那边已经来了消息。现在听见声音,贺正骁徐徐睁开阖起的眼眸,封存了夜色的眸子里,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
“回来了?”
他嗓音绵长低哑,上方暖黄色的灯光漫过他深邃的轮廓,让他一向冷峻眉目看起来有些温柔。
然而乔唯欢刚刚竖起的尖刺还没有褪掉,她关上房门,“贺正骁,韩叔的事是夏洛蒂做的。”
贺正骁搭在靠背上的长指轻轻一弹,他深眸微敛,将她紧绷的脸色尽收眼底。
“理由?”
乔唯欢的神经被这两个字轻轻的扎了下,不疼不痒,但是不舒服:“她想让你娶Lisi,用韩叔的命威胁我和你离婚。”
乔唯欢觉得自己是在很坦诚的和贺正骁说事情,只是没想到,贺正骁听见这句话,不过是轻缓的笑了声。
“我不可能娶Lisi,夏洛蒂很清楚。”
所以这是不信?
乔唯欢攥紧手里的包,一字一顿的问:“你早就知道夏洛蒂有这种想法?”
贺正骁眉尖轻微的动了下,彻底明白她为什么回来便会说这个。
很早就知道会是Lisi继承王位,只是从来没有娶Lisi的念头,否则当初也不会把这头倔的带回曼彻斯特。至于夏洛蒂的想法,也就只能想想,不可能动摇他,夏洛蒂也不敢明确的说出来。
一个想法,根本没有份量。
“夏洛蒂说话直接,你不用听她的想法。”贺正骁慢条斯理地起身,“也不该被她的话影响。”
她是不会被几句话影响,但是贺正骁是不是太不当回事了??
乔唯欢的眼睛始终盯着对面的男人,看他不疾不徐的踱步过来,“贺正骁,你当我在开玩笑吗?刚刚夏洛蒂在楼下亲口承认,韩叔的事是她做的。”
“欢欢,你最近太紧张。”贺正骁揽过她的细腰,低缓的说:“别把情绪带进来,夏洛蒂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他胸膛紧绷,浑厚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乔唯欢却不可抑制的开始手脚冰凉。
“贺正骁。”乔唯欢拉开他的手臂,转身向后退开几步,“我不会污蔑人。”
这是动火了。
贺正骁看她一眼,轻巧地转动门把,沉声问门外候着的佣人:“夏洛蒂走了?”
佣人闻到点硝烟弥漫的味道,胆战心惊的弯下腰,“刚刚夏洛蒂夫人已经离开了。”
“这么巧?”乔唯欢笑出声,乌黑的眼睛里冷沉一片,“和我说完就走了,贺正骁你敢不敢让她回来,亲口问问她,韩叔的事到底是不是她做的,我有没有乱泼脏水?”
她的姿态又冷又硬,石头一样捂不化,话里的味道也太绝。
贺正骁徐徐理好睡袍领口,深重的眸光沉甸甸的压下。
不着痕迹的压迫感袭来,乔唯欢被他看得,有种快要喘不过气的错觉。
眼看贺正骁比了个手势,佣人低着头离开,门外很快又起了阵沉稳的脚步声。
西装男伫立在门边,“先生,夫人。”
乔唯欢不太明白贺正骁让西装男过来干什么,随后便听见西装男在门外说:“之前夫人在飞机上,我们联络不上,B市那边的消息就递到这里。夫人,韩老先生的事,我们已经有了头绪,应该是韩老先生在研究院的同事做的。”
乔唯欢愣了下,听他继续说:“一个月之前,韩老先生和他的同事因为意见不合,在学术讨论会上起了口角。事后他的同事联系了几个朋友,在酒店的电话上动了手脚,从外线切入,我们今天才查到切入点……”
后面再说什么,乔唯欢有点没听清,她望着贺正骁英挺的侧脸,“让我听这个……他说的你信吗?因为起口角就要把韩叔逼进医院?”
“韩老先生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
西装男脚步轻轻的退下,贺正骁关上房门,“对于很多人来说,面子等于威严。参加学术讨论会的人不下百个,韩老先生当众扫面子就是挑战对方的威信,那个人的动机很充分。”
脚下有些不稳,乔唯欢靠上柜子,逼着自己挺直脊背。
查了那么多天,什么消息都没有,恰好今天就查到韩叔同事头上,还是在夏洛蒂亲口承认之后,她大概能明白夏洛蒂为什么会直言不讳了,敢情是这边已经给出“凶手”了。
刚刚夏洛蒂说“看他会不会相信”,她还信誓旦旦的说“他会”,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无形的大手狠狠打过来,她再一次被煽了巴掌,脸上不疼,胸腔里却在沸腾作响。
情绪越汹涌,脸色就越静。
乔唯欢快步走到门边,轻轻抬眼:“我对你很失望。”
一句失望,她说得轻,从身体里透出的心力交瘁,让贺正骁眸底的夜色轻微地涌动。
脑袋里嗡嗡作响,乔唯欢脚下发虚地绕过贺正骁,猜她现在脸色一定十分难看,还是扶着楼梯扶手下楼。她怕再留下去,会控制不住和贺正骁吵起来。
堪堪迈下两层台阶,忽而察觉到背后的压力,避无可避的被贺正骁单臂环住腰身。
“你回来就为了说这个?”
贺正骁手臂略微使力,乔唯欢树袋熊一样被他捞起来,直接把人带回到走廊上,“你不觉得,撤案的事情也有必要说清楚?”
乔唯欢浑身僵住。
之前没提撤案的事,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当时交谈的重心都放在案子本身。想来贺正骁现在知道,案子是莫西临帮忙撤的,没准她在医院楼下碰见莫西临的事,也传到贺正骁这里了。
上一次就是因为这个才吵得不可开交,这次他又提起……
乔唯欢抓住他的手臂,嘴唇蠕动:“你是不是从来都不信我?”
方方面面,贺正骁瞒了她的东西数都数不清。偏偏一个莫西临,就让她罪无可赦,怎么说都说不明白?
“欢欢,我不信你,就不会让你再回B市。”
贺正骁低下头,长指扳起她的下巴,“是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在无理取闹。”
长廊上昏黄的壁灯光色暗淡,暗色的阴影自上而下,乔唯欢全然看不清贺正骁的神情,只觉得滔天的冷沉气息,全头全尾地将她笼罩。
“我怎么又无理取闹?!”
乔唯欢再也压不住燎原的火气,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腰间的手臂反而收的更紧,将她牢牢捆住,她便猛力拍打:“我说的话你一句不信,你还在怀疑我和莫西临,贺正骁我是泥人是不是?由着你搓圆捏扁摆弄不停?”
……泥人?还搓圆捏扁?
给她放纵成这样,他好的地方不念着,还总惦记着被曲解出来的“不好”,多伤人的话都能轻易的说出口,到底是谁把谁当泥人?
贺正骁稍微抬起手臂,乔唯欢的脚便离开地板,还硬生生的被转了个方向。
“你放开!”贺正骁沉稳地迈开步伐,乔唯欢全身的支撑就在腰间,两脚都悬空了,只能去踢他的小腿,“放开!!”
贺正骁沉下眼色,踢开房门把人抱进去,不轻不重地扔到床上。
乔唯欢被扔得发晕,翻身坐起来,看他拉开睡袍系带。她睁大眼睛,嘴唇发颤的朝他吼:“贺正骁,你要干什么?!”
看她弯腰爬向床下,贺正骁倾身抓住她瘦弱的脚腕,“说你无理取闹,你不相信,嗯?”
脚腕一股大力传来,乔唯欢下意识的去抓床边的柜子,四方形的小柜子被拽的晃动,柜子上的玻璃摆件滑到地上,稀里哗啦的碎成几块。
“你全身上下都在说你不安。”刺耳的破碎声里,贺正骁扳过她的肩,解开她的外套纽扣,轻巧地脱下,“想没想过它来自哪?”
乔唯欢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贺正骁会强迫她做这种事,尤其是他们刚刚还在吵,眼下她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趁着贺正骁松手的时候,乔唯欢惊恐的抓起床上的枕头,红着眼睛丢过去,飞快的抬腿下床,“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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