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外人,我是公派律师。”
乔长洲端正的坐下,像模像样的拿起桌上的笔录看了眼,跟着放下。
“乔小姐和莫先生分手了,看起来关系还是很好的样子。”
“我可不记得有向法院申请为我委派律师。”乔唯欢轻轻的笑,“所以乔先生,你有话就说,没事请滚。”
乔长洲雷打不动,神色都没变一下,“乔小姐火气不要这么大,我是来帮你的。”
乔唯欢:“呵呵。”
“就像乔小姐的档案只有二十一岁之后的,还是我觉得没必要,警官们才停了调查,不然乔小姐以前的事可能已经被翻出来了,那些罪名可不比杀人罪轻。”
乔唯欢的脸色有片刻的龟裂,胸腔开始剧烈的起伏——
这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她以前的事?!
不对,她回国的时候,韩叔花了大力气给她办户籍,身份上没问题。她在中东做过的事,国内警局管不到,就算被知道了,乔长洲也不会用这个来威胁她,因为没有威慑力,更没有证据。
是乔长洲在诈她!
乔唯欢迅速调整好表情,眉眼淡淡,“乔先生,满嘴放炮可不是个好习惯,小心将来烂舌头。”
硬骨头。
然而那一瞬间的失态还是被眼光毒辣的乔长洲捕捉到了。
“乔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不管你认不认罪,都不可能从这件事里脱开干系。如果你主动坦白,还有可能争取从宽发落,看看会不会按照防卫过当来判。”
乔唯欢心脏狂跳,抬眸,对上乔长洲斯文的脸,“我是不是要谢谢你提醒,如果不主动坦白,我的刑期会很漫长?”
“一句善言而已,不用客气。”
乔长洲大步走向门边,拉开门,门外的警/察拿着个台灯严阵以待。
“不管说的话是真是假,能少受罪不就好了,争一口气干什么呢?认了罪,你只是吃几年清汤寡水的饭菜而已,等以后出来,还有机会东山再起。要是继续撑着,真的定成故意杀人,到时候是死缓、一二十年的刑期,你以后出来了,也报废了。”
乔唯欢嫣然一笑,生平第一次用汉字爆粗口:“滚你妈。”
本来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她认个毛线!
挨骂的乔长洲神色不变,微笑着给警/察让开路。
台灯被放到桌上,扭开。
刺眼的灯光近在咫尺,灯泡的热度扑面而来,乔唯欢别开头闭眼,那股子热气仍然灼得她面皮发紧。
放在膝盖上的手被人抓起,拉得很高,最后绕过肩颈,用另一幅手铐铐在了椅背上。
乔长洲抬脚走人,身后的人忽而问了一句话。
“你们弄这出,是不是因为贺正骁?”
那个警察明显一愣,云里雾里的看看她,再看乔长洲。
乔长洲假面具般的脸总算出现一点裂缝,而后渐渐敛了笑意。
乔唯欢知道了答案,轻轻的嗤笑了声。
“想用我威胁或者报复他,你们可找错人了。我们分了,就在上个礼拜。”
乔长洲从兜里掏出眼镜布,摘下眼镜擦着,回过身,一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乔唯欢。
他知道德姆维尔为什么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她很聪明,还清醒得不可思议,陷入困境的第一反应是求生,没有惊慌失措和哭哭啼啼,看见死路也不忘记反过来试探他,万一他说漏嘴了,事情就麻烦了。
是个挺有意思个女人。
可惜,不管德姆维尔有没有和她分开,她始终是那男人唯一的突破口,继续遭罪是免不了的。
乔长洲重新戴回眼镜,“乔小姐,和律师说实话是个好选择。希望我下来再来,你可以和我坦白。”
医院外,傅明朗胳膊上的石膏还没拆,便着急的离开住院部,飞奔向打着双闪的红色CRV。
副驾驶的门大开,韩以柔紧紧的捏着方向盘,眼眶血一样红。
“你慢点……不行,你快点!”
韩以柔无声的哭了一路,她的车依然火箭似的开到警局,最后在门外被人拦下。
警/察公事公办的说:“按规定,乔唯欢现在不允许见家属,你们过两天再来吧!”
韩以柔气愤的推那个警/察,“过两天过两天……过两天什么事都定了,欢儿该吃牢饭了,我们还能干什么?!”
警/察皱起眉,一把拂开韩以柔,“还敢袭警?挺有胆子啊!怎么着,你也想进去陪她?”
傅明朗抱住情绪激动的韩以柔,连拖带拽的向警局外走。
回到车里,韩以柔控制不住的双手捂脸,惊天动地的哭了一阵。
欢儿在受罪,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见她一面也做不到。
她好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得快要窒息了。
傅明朗的眼睛很红,没打石膏的手攥成了拳头,清朗的嗓音变得低哑晦涩,“韩姐,我们去找莫董事长,他应该能有办法让姐出来!”
“我和他联系过,他现在还在周旋……”
韩以柔放下手,狠狠抹掉脸上的水光,抖着手臂发动车子。
“我们去找那个男人,是他的话,欢儿一定可以没事!”
上一次碰面,乔唯欢简单的说了她住的地方在哪。韩以柔凭着记忆找过去,开车在山下转了几圈,才看见藏在枝繁叶茂后的小马路。
车子沿着蜿蜒的路径向上,十分钟后,她和傅明朗找到那处隐蔽庄严的别墅。
院子里很安静,韩以柔下车,按了许久的门铃,也不见人出来,着急的想爬墙,还好傅明朗把她拦住了。
没有贺正骁的联系方式,韩以柔只好和傅明朗坐在车里等。焦心的两个小时过去,院门开了,白色的迈巴赫Landaulet出现在视野里。
韩以柔和傅明朗不约而同的下车,拦住要开出院子的迈巴赫。
“少爷……”忠叔踩下刹车之后,有些犹豫的回过头,“这位小姐是乔小姐的朋友。”
车后座上,贺正骁靠着座椅,长腿交叠,闭着眼。深邃的眼窝之下,鼻梁笔挺、薄唇微勾,和身上冷肃的深灰相互交映出寒凉的不近人情。
“嗯?”
忠叔一惊,赶忙转回身。
他没听错的话,那一个“嗯”的意思是“那又怎么样”。
韩以柔拦住迈巴赫,却没见有人下车,小跑到后车门的位置,着急的去拉车门。见门不开,又开始拍车窗。
“贺先生,欢儿出事了!警/察说她杀了人,证据非常足,欢儿很有可能坐牢!她已经在警局呆了三天了,谁都见不到她的人,你能不能帮帮她,让她从里面出来?”
“贺先生,你在里面吧?”
“贺先生?!”
韩以柔敲了半天的车窗,迈巴赫给出的回应,却是缓缓的发动了。她一惊,当下心凉了半截。
贺正骁这是……不打算管欢儿了?
韩以柔一下子慌了神,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车子快要开出院子,又突兀的停下了。
傅明朗抱住车头,盯着看不清楚的后车厢,大喊:“贺先生,我姐脾气不好,很有可能和人犟到底,她一个女人还不知道会在警局里遭到什么样的对待!我求求你,就算不帮忙让姐出来,可是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们进去看她一眼,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傅明朗向后退开两步,跟着,扑通一声跪下,红着眼说:“看在姐和你好过一场的份上,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我求你了……”
“明朗,我们不求他!”
韩以柔回过神,飞快跑到傅明朗旁边,拉着他起来,眼睛里的泪将落未落的,却死盯着那扇始终没有开过的门。
“我还以为你对欢儿有感情,劝欢儿和你说实话,和你好好的,没想到你这么绝!还好欢儿聪明,早就看透你没有人情味,一点都不喜欢你,把你给踹了!”
她说着说着,心里的酸涩愈发浓重,让她几乎语不成调。
“你们分了才好,像你这种没心的人,根本配不上她!我警告你,不管欢儿这次能不能出来,以后你都离她远一点,不然我……”
韩以柔左右看看,最后一脚揣上迈巴赫的车头,还使劲碾了碾。
“我就天天扎你车胎!”
忠叔:“……”
他看着两个人走开,还没回过神,直到身后响起一声低沉暗哑的:“忠叔。”
忠叔迅速敛了神色,不声不响的继续开车。
下午三点,高尔夫球场。
身材微微发福的男人踏入大堂,球场的老板忙不迭的迎上去。孟元德个子不高,他恭敬的弯下一点腰,“孟老,您大驾光临,我这里可是蓬荜生辉了。”
孟元德下巴圆润,含笑的面容不见苍老,菩萨似的和善:“哪儿的话。”
他的目光在大堂里梭巡一圈,跟着在自己的肚子上拍了拍,一派慈祥的说,“你这里不错,改天啊,我们再想打球,我就和他们说说你这地方。等他们来了,你就知道什么叫真的蓬荜生辉了,哈哈!”
球场老板咽了下口水,有点紧张,还有点激动。
孟老大概是随口一说,可如果他那个圈子里的人真的来了,他这里以后有可能会变成那些大咖趋之若鹜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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