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眠这段时间也顾不得忧伤,因为她有事情做。
她一直在给裴砚做婚礼西服,因为这几天耽搁,只怕不能按时完工,所以要加班加点。
袖口的暗纹,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而且是独有的异面绣。
表面看是墨绿竹叶,翻开却是几个字。
一边是白头偕老。
一边是永结同心。
她把自己关在书房正在刺绣,没想到佣人打扰了她的清静。
“太太,陆少来了,非要见你。”
“不见。”
“可是……可是陆少已经闯进来了。”
纪眠蹙眉:“那就报警!”
“纪眠,你出来!你别把自己关着,快出来!”
门外传来了陆行川焦急的声音。
纪眠报警后,并没有出去,直到陆行川要把门拆了,她才出去。
“纪眠,你终于肯见我了……”
可陆行川话还没说完,纪眠就一个耳光狠狠抽了过去。
“陆行川,你答应过我,那顿散伙饭吃了后,就再也不纠缠我,你现在算什么?”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裴砚很不喜欢你,他要是你进来了,会不高兴的!”
他这个人啊,心眼最小了,能自己吃闷醋大半天。
他也不需要她来哄,他自己生闷气一会儿就好了。
陆行川挨了一巴掌并不生气,反而扼住了她抽回的手。
“纪眠,裴砚已经死了!”
“我不需要你来提醒!”
“既然人死了,为什么还要举行婚礼,你嫁给谁?”
陆行川急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媒体、世家、走私犯!”
这些人,有的是看热闹,有的人是想看她笑话,觉得她倚靠裴砚作威作福,如今该如何收场。
也有人,想要她的命!
“纪眠,现在不是犯糊涂的时候,跟我走,离开这个地方。你想去哪里散心都好,忘掉那个人……我们、我们……”
陆行川急切地看着她,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如水波荡漾。
纪眠猜到他下面会说什么,赶紧打断。
“陆行川,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你这个人一直都言而无信!以后,我不会再信你一个字!”
陆行川心脏刺痛。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婚礼不能举行,你会有生命危险的!你知道那群亡命徒吗?一旦知道警察的真实身份后,他的亲属都不会放过!”
“裴家人动不了,可能动得了你!裴砚杀了太多的人,早就引起金三角的人不满。这次不是一个组织要杀你泄愤,是多个势力联合在一起。那些都是和裴砚结仇的,也是为了给警方一个下马威!”
“甚至,还雇佣了杀手,你的人头价值千万!”
“眠眠,现在放眼整个帝都,只有我能护你。你只要和裴砚撇清关系,和我在一起,就没有危险了!”
纪眠闻言,无情地甩开了他的手。
“我不用你的保护!我的丈夫只有一个,那就是裴砚!”
说完,纪眠就要回书房。
可陆行川却看到了假模特身上的男士西装。
胸口还佩戴着新郎的礼花,写着裴砚的名字。
他气愤不已,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就要把衣服绞碎。
纪眠见状,面色惨白。
“不要!”
她拼死护了过去,陆行川已经来不及撤手了,剪刀扎在了她的手臂上方。
鲜血汩汩流下。
“纪眠?”
他手一抖,剪刀落在地上。
纪眠也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把西装紧紧护在身后。
“还好还好……”
没有伤到西装。
她打算让这套衣服随着他平日里穿的,一起入葬,做一个衣冠冢。
如果她也死了,就夫妻合棺,她要穿着婚纱殓葬。
陆行川看她这样护着一套衣服,只是一套衣服而已,这要是裴砚这个大活人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曾经……那个为了他,连命都可以舍弃的女孩,他终究还是弄丢了!
他踉跄后退,扶着桌子才没有倒下。
“我们……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
“纪眠,我有错我认,那你的心呢?你的心又有多坚定地爱我呢?或许,你从未爱过我。”
纪眠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就算听清了,也懒得再和他起争执。
陆行川跌跌撞撞地离开,走到门口还是心有不甘。
“纪眠,我知道你太伤心了,所以行为偏激。婚礼那天我会出席,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愿意改嫁我,我发誓这辈子只爱你一人,给你全世界最好的。”
“他裴砚如何对你,我就加倍地对你,这样够不够?”
纪眠还是没有回答他,眼里只有那套西装。
陆行川心如刀割。
“你的裴砚就是自私,他都不是缉私警了,可他还是抛下你执行任务。这就是他的结局,就算他现在没有死,迟早也会死在别的时候!”
纪眠这话听进去了。
他还有完没完了。
她愤怒地拿起手边的东西扔了过去,是一把压布料的尺子。
尺子砸在陆行川的额角,瞬间红肿起来。
“你说够了没,给我滚!”
陆行川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最终转身离去。
没关系,还给她一次机会,婚礼那天他会盛装出席!
书房终于安静了。
“如果下次拦不住这些人,你们也不用干了!如果他们闯进来,就给我打,是他们擅闯私宅的,有什么责任我担着!”
纪眠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佣人也不敢说话,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去。
纪眠把自己反锁在了书房,看着那个假模特没有五官的脸,眼泪立刻落下。
她的手轻轻攀上,她最近总是出现幻觉,觉得裴砚无处不在。
他在和自己说话,在她做衣服的时候,他在书桌前办公。
晚上回房间,浴室里传来水声,他在洗澡。
晚上自己很冷的时候,他也拥自己入怀。
纪眠知道自己生病了,但她不在乎。
她愿意这样生活下去。
“裴砚,你看……你不在,我都要被疯狗缠上了。你不是最怕我和他有关系的吗?每次看到了都急眼,这次你怎么不紧张了?”
“如果我真的改嫁,也不会听你的嫁给宋元意,我就嫁给陆行川,让你在地底下都不得安宁。我要气死你报复你,谁让你一直在骗我!”
“裴砚……要知道那一餐是最后一别,我就不该听你的,那么糊弄过去。我厨艺真的见长了,你什么时候尝尝。我真的……真的做饭变好吃了,真的……你信我……裴砚……”
纪眠缓缓跌坐在地,声音哽咽不能自已。
她没有哭得撕心裂肺,心脏剧烈的疼痛,反而让她哭得断断续续。
一颗心,似乎要碎掉一般。
世间很好,可惜再无爱她的裴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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