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战况很惨烈,你的兄弟牺牲了,你现在很伤心?”
她努力猜测,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裴砚?你能不能说话,我有点……害怕……”
太安静了。
他呼吸都有些捉摸不透。
她明明抱着他,却感受不到他的体温。
“裴砚,说话好不好,到底怎么了……”
裴砚还是一个字都没有。
她急了,赶紧推开他,可突然眼前的裴砚就变了。
他面色惨白,浑身湿哒哒的,手指像是泡久了,有些发肿。
指尖,滴滴答答落着水。
她怔怔看着他的胸口,三处……三处弹孔,汩汩往外冒血,打湿了前面的衣服。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像极了死人的眼睛,瞳孔涣散不聚焦。
“裴……裴砚……”
她艰难地念着他的名字。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她已经不止一次梦到裴砚出事了,可能心里太担心,她总能是梦见裴砚一身血污,远远地看着自己。
她已经适应了,觉得梦是相反的,裴砚一定很平安,他会安全地回来。
这次大同小异,都是一样的。
就是他身子很冷,像是一块寒冰。
“这是梦!我马上就要醒来了。”
她想要醒来,掐自己,感觉不到痛。
她试图推开裴砚,将门关上。
眼不见为净。
可根本推不动!
突然,她的手被抓住。
那冷意顺着腕骨窜到了心尖,冷得瑟瑟发抖。
“阿眠,好冷,海里好冷。”
他突然开口。
纪眠看着他这个样子,眼泪簌簌落下,转而紧紧抱着他。
哪怕现在裴砚的样子很吓人,就像是鬼一样。
她也意识到这只是个梦。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因为他说冷。
“这样会不会好点?温暖了吗?你等会,我去给你拿被子,多盖点就不冷了。”
她匆忙去拿被子,可一转身,门口那里还有裴砚,地上只有一滩水渍。
“裴砚?你去哪了,裴砚……”
她丢下被子,追了出去。
偌大的总裁办安静得可怕,所有房间都没有人,长廊空荡荡的。
她漫无目的地找着,下了楼,追出集团。
街道空无一人,没有一辆车。
只有她一个活物,她像是被困在了这里,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吗?
“裴砚,你在哪儿……裴砚……”
她四处寻找,四处呼喊,突然她感受到天旋地转,身子摔得很疼。
她睁开眼,有些恍惚地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
她还在休息室,她摔下床来了。
她下意识看向门口,门紧闭着。
是梦……一如往常,一个平平无奇的噩梦而已。
她觉得脑袋很疼,揉了揉太阳穴,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她心脏一紧,想到什么开心地跑了过去。
“裴砚,你回来啦……”
可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来的人是童序。
“嫂子。”
童序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但很快恢复正常。
“你怎么来了?”
“这段时间集团不忙,我处理就好,我觉得你都消瘦了,你要是累倒了,我也不好交代。要不,你先回去吧?”
如果没有那个梦,纪眠不会走的,但现在她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神情恍惚。
就这个状态,也不可能做好事。
“好,那我先回去。”
童序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也松了一口气。
“那我开车送你回去。”
在车上,纪眠心绪不宁,为什么那个梦如此真实。
“童序,你有裴砚的消息吗?”
她忍不住问道。
“没有,嫂子,你别担心。砚哥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好……”
纪眠有些恍惚,不然一定会听出童序话语里的轻颤。
她回到别墅,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去了书房。
她的工作台在这儿,就在裴砚书桌的旁边,采光最好视野最好。
书架上有一半都是她的时尚杂志。
她累了就喜欢窝在贵妃榻上面看书。
她们的第一次,也是在这里。
知道是她的第一次,裴砚很变态地不让人清理地毯,而是把那一块很宝贝地剪了下来,放在了盒子里一起收藏。
纪眠觉得羞耻,也懒得说教他了。
可现在,一切都没有变,可少了一个人。
裴砚,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生了一场病,医生说她抵抗力差,所以导致的病毒感染。
就这样在家待了三天,对外面的事全然不知。
她好一点,想去集团看看,却被童序拒绝了。
“嫂子,你才刚好就安心在家里休养,集团有我就行了。”
“那我也要多学多看啊,不能一直躲懒。爷爷年纪大了,你应该劝他多休息休息。”
说着,她就要拿起钥匙,准备开车出门。
“嫂子,你真不用来……集团有人打理。”
电话里,童序说话支支吾吾。
“有人打理,什么意思?”
纪眠有些疑惑。
“砚哥的爸妈来了,已经接管了集团,老爷子也不用受累了。”
“她们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
她一脸茫然。
“嫂子,砚哥和他们不和,你去了也不讨喜,还是不要见,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她们为什么回来?”
纪眠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
好端端的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回来?
“嫂子……”
童序欲言又止。
“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裴砚出事了?”
她艰难地问出最后一句话,声音都在颤抖。
她死死拿着手机,童序好像开口说了什么,但她耳朵嗡嗡作响,听不清。
她努力去听,想要听得清楚点。
童序好像在说……
“砚哥坠海身亡,尸骨无存……”
“阿眠,好冷,海里好冷。”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梦,裴砚说的那句话。
坠海……
海里好冷……
纪眠两眼一黑,整个人晕死过去。
“太太!”
佣人立刻乱成了一锅粥,赶紧把纪眠送去抢救。
纪眠周围昏暗一片。
她费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不远处有个人。
滴答滴答……
是水滴的声音。
“裴砚,是你吗?”
她紧张询问。
那人不说话,开始转身离开。
“裴砚,等等我,不要走,等等我好不好?”
她赶紧追了上去,可周围昏暗,她不知道绊到了什么,摔了不知道多少下。
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都抓不住。
“裴砚,你要是再走,我就生气了,以后不理你了!”
她生气地喊道。
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她高兴坏了,正要追上去,却听到他幽幽的叹息。
“阿眠,我要是死了,你就嫁给宋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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