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一。
陆佰昨天睡得晚了，但因为是最青春的年纪，第二天照样是六点自然醒来，洗漱完毕后又是精神抖擞。如今的他，学到了精深的领域，学得很吃力，这称得早上迎着晴朗的天空背记东西，倒成了一天中难得的享受。
但乔英子就有些无精打采了。
在她进来的时候，坐在位子上的陆佰恰好看到她背着书包垂着头进来，脸上的肌肤白嫩，那红彤彤的掌痕早已消去了。
他们俩的目光相撞，乔英子微微示意，却没再有什么活泼的动作了，昨天下午，搬家之后，宋倩领着她去找了当前的班主任方老师，绵里藏针地说了一些话，方老师只得向宋倩保证他会监督二人的关系。
宋倩随后又是否联系了其他任课老师，她不得而知，但宋倩已明确告诉了她，一旦她听说二人再有什么亲近的接触，她必会转学，而且绝饶不过陆佰。
乔英子只能和陆佰保持距离，天知道，妈妈什么时候会突然袭击，以学生家长的身份要求调出班级内监控，她能办出这种事来，也能办成这种事。
早自习的老师正是班主任方老师，在早自习结束后，本想把陆佰叫过来谈谈话，却没想到他拿着本子自己找上来了。
“这道题......”方老师看着题目沉吟。
这是他周五讲过的一道题，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从第二问开始就可以放弃了，因为这是拔高题，难度高，在真正的考试中，时间紧迫再加上心理波动，只有极少数能做出来，所以他只是讲清楚讲明白，而没有花时间往深入里讲，有这时间不如用在更有效的地方上。
他说道：“我本想找你的，不过你要是来问这个题的话.....这样吧，下午第四节下课之后，你来办公室找我吧，我也有事得和你谈谈。”
......
下午第四节课结束，陆佰收拾了下，便拿着试卷和笔记本去了办公室。
数学办公室里老师们基本走光，只有李萌和方老师坐在办公桌前。
“给你。”方老师递来一张纸。
陆佰拿过一看，愣住。
这是一张手写的教案，字迹清楚。
这是他所疑惑的那道题的深入教案，从基本定义入手，到最常见的解题方式，到其难点的剖析。
翻过面来，反面写满了字，洋洋洒洒，列举一些常见的变式，和相应解法。
陆佰低着头，抿了抿嘴，有种感动。他没想到方老师会单独为了这个问题，花了这么多功夫。
方老师看着陆佰，这个让他赞赏的学生。
他很少见到这种既沉稳又富有力量的学生，这次的月考让他大吃一惊，而后面和乔英子的事情更让他大吃一惊。
他说道：“把试卷拿过来，我们边听边看。”
方老师拿着红笔，在草纸上边写边讲，并且根据陆佰的反应调整各个要点的详略安排。
两人一个认真讲一个认真学，从这道题深入下去，很快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天彻底黑掉。
办公室里打开了灯。
陆佰沉思片刻，收获极大，确定所有内容都明白了，剩下的就是回去巩固复习了。
“谢谢老师。”
方老师笑道：“这是什么话，其实这种题倒不是不能讲，但如果在课上讲太浪费时间了，大多数同学听了还是做不出来。说到这儿，你得感谢李萌老师，这份讲义，我大半从她那边抄来的。重点班不一样，这样的拔高题是李萌老师讲课的重点，前面的小题反而略讲甚至不讲。”
李萌正在伏案写着什么，提到了她的名字，她抬头，方老师冲她抱了抱拳，她笑了下说方老师客气了。
方老师继续说道：“毕竟两个班的学生水平不一样，我们上课还是要以大部分同学的接受能力为标准。”
说着话，方老师的手机响了，是他妻子的电话，方老师没有接，挂断电话，微信问她怎么了。
边打字，方老师边说道：“我也是没想到，以前这样的题，你都是问得乔英子？”
陆佰说道：“是的，她真的很强，什么都题都难不倒她，真的太强了......”
还是那句话，乔英子给他希望，也让他有些绝望。
常言道，和大人物相处日久，便会褪去光环觉得他也是个普通人。
但陆佰和乔英子相处久了，却越来越觉得她强悍。
他思维活跃，在深入考虑问题的时候，有时会延伸到高中知识以外，然而即使这时候，乔英子依然能给他解答，嘴上谦虚，笔下却流畅应用伯努利方程、拉格朗日中值定理之类他看来咒语般的东西，京城顶级学霸的水准超出他的想象。
方老师看到他的问题，便说道：“你不能想着和她比！人家又聪明又努力，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也不是一年两年之功，宋老师从小精心培养她，才能练就这一身的本领，这是童子功！”
“所以话又说回来，现在是高考的紧要关头，突然冒出早恋的可能，你也不能怪宋老师着急。”
显然，宋倩找到他头上的时候，话里不是很客气。
“你到也未必耽误了她，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们这种情况都是很危险的，你清楚吧？你说不早恋就不早恋？这玩意儿说不清楚的！”
陆佰点头。
方老师说道：“以后，再有这样的题，主动过来找我。”
看着陆佰走出去，李萌眨巴眨巴眼，惊奇问道：“英子和陆佰他们俩怎么了？早恋？”
她听得不分明。
方老师摇了摇头，起身穿上外套，说道：“应该是没有，李老师，谢谢你的教案，我得走了，今天女儿生日，她们到地儿了。”
“再见再见，方老师辛苦了。”最后剩下李萌一个人在办公室，她单身独居，所以不急着回去。
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乔英子当初是故意考砸分到平行班的？想想当时她干脆地选七班的情景，忍不住摸着下巴，太疯狂了，但有了宋老师看着，她期末考试肯定能回到我这里，到时候要注意这点。
陆佰回到座位上，从桌洞里拿出一个五元的手撕面包，撕开包装，吃几口面包喝一口水，一边默默看着刚刚记下的东西。
吃饱喝足看完之后，方老师提到的两点让他掩卷沉思，
一点是他绝不该妄想追上乔英子的境界。
第二是重点班，按照方老师的意思，重点班教得更深入，他果真有必要进入重点班，那里的授课内容更适合已经精进的他。
......
夜晚，陆佰在书房回忆了一遍乔英子周末所教的东西，拿出必刷题，又着重做了相关的试题。
时间匆匆过去，他做完了一个小专项，翻到后面，一一对了答案。
不错，陆佰点了点头。
只有一道题目错了，做得时候就拿不准，
但是答案解析比较简陋，他便用了小星搜题。
因为早就开通了VIP，陆佰看了解析之后，又看了遍视频。
反过来盯着解析又看了好久。
忽然身子一动，陆佰才回过神来，竟在思考的时候走神了！
由奢入俭难！
不久之前，陆佰还可以标记之后留着给乔英子，然后由她带动他思路，效益远比这要高。
陆佰摇摇头，没有就没有，先自己学着，等到找好了老师再改回去是了。
提起红笔在试题的旁边写下他的分析，以及以后遇到这种题该如何如何等。
只不过这一次，他写得格外慢，也有着更多的涂改。
剪下这道题，拿起胶带，撕了一截粘上。
他起身去往卧室，开灯后，往墙上密密麻麻的残页扫视一眼。
“这道题。”
他伸手讲一张残页撕下来，这是道生物的遗传题，扔到旁边的纸箱子里，在纸箱里已经有不少这样撕下的残页了。
陆佰有些成就感，他确信，纸箱里这些贴上又撕下的试题，已然滚瓜烂熟，与之相似的试题遇到后绝不会再错！
因为刚刚分析错题用了超出以往的时间，所以此时快要十二点，按照以往作息到了睡觉时间。
陆佰的生物钟用困意提醒他，但揉了揉眼睛，还是回到书房，打开了电脑，上网搜索京城家教及高中辅导相关的信息。
点开一个又一个网页，陆佰忍不住吐气。
都什么玩意，屎里淘金啊。
各种软文和推广，还有老师图片那塑料般的美颜，字里行间透着不靠谱。
终于找了几个好像靠谱的机构，包括星辅导等等，线下都有明堂堂的教室，让人感到信服。
最先选的星辅导，即使快要十二点，竟还有员工在线，立即加上了微信。
“这边建议您可以先试听一下尖子特训班？”
“我还是需要一对一家教。”
“我理解家长您的诉求，但是这边京城一对一家教辅导的老师人员紧张，尤其是您说您孩子能在区里排名前5%，这对老师的要求也高，我这边看到，符合您要求的有经验的老师没有空着的。”
客服接着发消息：“这边还是建议您让孩子先试听一下我们精英班的物理课，看是否合适。”
陆佰心想若是像重点班那样的教学模式，倒也很好。
于是客服发来了相关的链接和密码，明晚七点半开课，并拉进了试听群里。
“因为是试听，这边只能给您一次发消息的权限。”
......
“他妈的！浪费时间！”
第二天晚上八点多，陆佰没有绷住，骂出声来，退出了网课直播。
不知为什么，他的脾气竟然有些浮躁，远不像之前。
网课老师讲得好，而且是很好。星辅导作为全国性教辅机构，对于这种牌面课程，当然是拿出了市场验证过的牌面老师。
正是因为这位老师水平极高，讲得条理清晰节奏均匀甚至生动有趣，他禁不住听了进去。
能专注地听四十分钟，不仅是因为老师讲课节奏棒，还因为讲得大部分内容都没有让他竭力思考消耗脑力，所以听得舒服。
和方老师说的一样，要照顾最广大的同学，这里也是如此，虽然号称精英班，但真正头部的学生都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论，少有来听网课的，所以受众还是次了一等。并且这是教学也是买卖，还要考虑销量的问题。
陆佰起身踱步到窗边，推开窗，呼吸冷空气，让心情稍稍平复一些。
他感知到自己浮躁了些。
“时间......时间......”
由不得他不着急。
随着他学力不断增长，平行班的教课内容不再与他适配，照这样下去，若年后还是在平行班，就会与老师教学内容错位。
而进如重点班，其深度教学必然对他帮助极大。
二者一得一失，其间差距太大。
陆佰想了想，明天下午体育课，请假去线下机构看看，到时候与辅导老师亲自谈，比隔着网络和客服打字强多了。
陆佰虽然在乔英子面前是只弱不禁风的菜鸟，但真论起来，可以称得上一句学霸。
甚至单论根基之深，在他这一层次算得上罕见的强悍。
到时候老师合不合适，只要聊几句学习相关的内容，他就能做到心中有底。
在家里只穿单衣的陆佰被寒风冻了个哆嗦，却不关窗，他喜欢这种清醒。
转身将黑板擦了干净。
拿起笔来，重新将整个高中的知识网络默写一遍。
下笔坚定有力，因为陆佰已经得心应手。
这种胸有成竹的感觉让陆佰感到一种踏实的幸福。
......
启航教育是京城一家师资极雄厚的教育机构，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家线下分部就在春风中学三公里远的地方。
距离也是陆佰首先选择这里的原因。
接待陆佰的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
往往是家长带着孩子，少有学生自己来的，但这里是京城，不一定面对的孩子是什么背景，所以年轻的赵老师认真听完了陆佰的诉求。
她说道：“同学你这个要求还真不好说，你在春风中学年级排一百，还想再要大幅进步......不好说，不过正好我们这里有位很厉害的物理老师，还是我们这边的总监，你可先和她谈谈，看你们两方的意见。”
陆佰在会议室里，手里拿着一纸杯热水，走到这边的墙上，挂着明星教师。
他忽然顿住。
当头第一位，物理老师，金牌教师，总监，宋倩，成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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