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到西海河去?”晓宁好像有点无法相信,他觉得我经过了干尸的事,胆子已经被吓寒了。
“那是个该去的地方,必须要去。”我的语气随着心情而平静下来,不能说不紧张,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我爸留给我的那封信。
你要做的不是怨叹,不是逃避,也不是逞匹夫之勇。你要有思想,做一个会思考的人。
这句话我记得很清楚。
“去西海河的话,我们的准备可能不够,那边的情况估计会比这里更复杂。”晓宁看着我说:“我舅舅提过西海河,你也应该知道。”
“准备不够,只能让你舅舅帮忙了。”我不想一直麻烦赖叔,但我手里除了有一笔钱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就先离开这儿,到能联系他的地方,看看再说。”
晓宁的痛快让我很意外,我们当即就离开了这儿,不久,我和赖叔那边取得了联系。他听完我的话就说我是在胡闹。
我很想问问赖叔西海河当年的事情是怎么样的,因为这个事给我的压力太大了,我不知道问出来合适不合适,直接这么一问,显然是在质疑赖叔。但我实在忍不住,犹豫了几次,终于开口了。
“小童,干嘛这么问?”赖叔听完之后有一点不理解,他追问我,我说不清楚为什么,本来想把干尸和我的对话如实告诉他,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当年的事情,确实就是那样的,这个不用质疑,你要相信,你爸爸是个正直的人。”
我没再追问,因为我知道,站在赖叔这个角度,他不会也不可能说出对我爸不利的话,两个人那么多年的交情了,而且一直维持到现在。我能理解赖叔,所以我不想再多说关于这些,无论干尸说了谎,还是赖叔说了谎。
赖叔在说服我,但我执意要去,在没有知道西海河这个地方的时候,没什么,可一旦知道了,我心里的**就无法熄灭。我一直认为,在西海河的废墟里,还可能隐藏着我不知的秘密。
“小童,最近我真的抽不出时间。”赖叔可能觉得无法说服我,用那种惯有的无奈语气说:“如果你铁了心要去,我只能尽力给你提供点帮助。说句实话,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再去了,非常危险。”
我们又争执了很久,最终还是我胜利了。赖叔自己来不了,只能答应给我叫两个朋友过来帮忙,这至少需要几天时间,我们必须等。
这里的条件很差,尽管天气越来越暖和,但在这个地方感受不到一点温暖的气息。可能等了有三天时间,一个深夜里,我刚刚睡着,就被枕边的电话声吵醒了。因为入睡的时间不长,醒过来之后脑子瞬间就清醒了,我拿起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是未知号码这四个字。
电话嗡嗡作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像一台震动的机器,我迟疑了一下,然后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但是没人说话,电话也没有断,我听到那边的环境好像不是那么安静,有一种沙沙的声音在呼啸,很像是风声,我又连着喂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回答。那种沙沙声充斥在耳膜里,我的神经随即就绷紧了。
大概一分钟之后,电话挂断了,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接到这样的电话,我感觉异常,随手就像拨打过去,不过还没来得及拨号,电话又响了,依然是哪个未知号码。我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而且有点急躁,电话通了却不说话,这分明是在考验人的耐性。
“你是谁!说话!”我从床上坐起来,提高了音量,对面的张桥醒了,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迷茫的看着我发火。
还是一片沙沙的声音,当我忍不住再次想把音量提高时,电话里终于出现了人声,很奇怪的人声。
那是一种仿佛嗓子被卡住之后发出的咯咯咯的声音,又好像用电子合成器虚拟出的怪异的人声,总之听起来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这阵声音咯咯的颤动了一会儿,接着就发出了几个可以分辨出来的音符。
“你的眼睛……”
我一下子懵了,电话在这时候骤然挂断,我反应过来,飞快的回拨过去,但收到的提示是空号。
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拿着电话呆坐了好一会儿。
你的眼睛……这是对方唯一说出的能听懂的话,但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我下意识的就摸摸自己的眼睛,很正常。
“你到底怎么了?”张桥还是一脸迷糊,我告诉他没事,丫就真以为没事了,倒头竟然又睡了过去,不到三分钟,响起了呼噜声。
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同伴,我无话可说,不过也就是在这一刻,我突然真正明白了那句话,知道的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知道的多,就意味着承担的多,有的人意志坚韧,可以承担这些,但有的人会承受不了。
这一夜我没有睡好,可能潜意识里一直在等电话,不过那个未知号码再也没有打来。
赖叔叫来的朋友可能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的,等人来了之后,我才发现不止两个,我心里暗暗感动,觉得赖叔还是很关照我的。可过了不久之后,这些人就分开了,我们身边只留下了两个。
“你舅舅真是一诺千金。”我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苦笑了一下:“说叫两个人就叫两个人,多叫两个会死吗?”
“不要废话,有这两个已经不错了,别的人都有事。”
按照那些人离开的方向,我判断他们又去了孔雀河那边,估计是晓宁反馈了情况后,赖叔叫来专门搞化石的人。我不知道那些化石能有什么用,赖叔又不是中科院的。
但我见到这些人之后,对赖叔的信任度无形中又低了一些。在赖叔讲述中,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做生意,有时会替我爸去办点事,过的还算是正常人的生活,可是他叫来的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已经离开的几个我不了解,不过剩下的这两个很精干,一身肌肉结实有力,显然练过。
个子比较高的叫庞斌,不怎么爱说话,阴沉沉的,另一个叫艾国宝,听口音像是西北人,自来熟,没多久我们就混熟了。
赖叔给了详细的路线,包括到西海河的,还有西海河内部的,我们严格按着这条路线在走,艾国宝对于西北很多地方的情况相当熟悉,起到了向导的作用。西海河这条路完全荒芜了,一连走几天都看不到半个人影。路上总体是顺利的,但是在快要接近西海河的时候,国宝有点不安。
他说,我们如果按照平时赶路的速度去走,会经过一个叫三台河子的地方。那已经是个荒芜的地方,从来没有住过老百姓,如果不是对这边情况熟悉到一定程度的人,估计都不知道还有三台河子这个地名。
艾国宝说,在十几二十年前,三台河子驻扎过一些当兵的,这些当兵的为什么要驻扎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人知道。不过三台河子可能是一个运输线上的中转站,每天都会有流水线一样的车子来回经过。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国宝估计不知道西海河工程的事。当年的那个工程至少持续了几年,各种设备物资给养的消耗都是巨大的,必须要有一条专门的运输线来保障。
后来,三台河子就出了事,艾国宝说不清楚事发时间是在西海河荒废之后还是荒废之前。当时,三台河子里的人好像一夜之间都死光了,据说是瘟疫。
“死了那么多人,瘆的慌。”艾国宝嘿嘿笑了笑,他嘴上说着瘆人,其实我能看出他其实一点都不怕,这是个好角色,胆子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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