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西林工业大学。
李建高同样在关注这场热闹。
两位大佬吵架可不是像随便两个网友在网络上激情互怼,一分钟就能弄出几十上百条不重样的名句。
事实上两人对话很慢。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过去了,两人总计才在脸书上发了15条。
平均每个人每条内容可思考时间超过两小时。
当然,也可能并不光是在思考。
这个世界也不全是乐子人。
私底下,可能也有许多人给两位大佬联系,就好像刚刚苏曼特·杰尔还自曝《纯数学与应用数学通讯》卡尔主编给他通了电话。
如此长的时间酝酿,便给了人们充足的时间去发现并加入到两人的对决之中。
陆长征是如此,李建高也是如此。
就在两小时前,张春雷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事,还直接把他拉进了一个群聊,群聊里有人甩出了一个链接。点进去就能看到两人对话的实时截图直播。
这是临海大学一位教授,深怕有些同行不方便翻出去看脸书,专门用自家项目租用的服务器临时做了个外链,把两边的聊天内容都贴到服务器上,供小群里的同行们围观。还能直接在服务器上发表看法。
由此可见,当八卦之魂烧起时,教授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李建高被拉进这个群里则是因为他目前是乔泽名义上的导师……
当苏曼特·杰尔在脸书曝出他是为了乔泽那篇论文鸣不平的时候,李建高跟乔泽本就成了许多正在关注这件事的教授们关心的重点。
所以李建高刚被拉进群,一堆的问题便甩了过来。
“李教授,给我们解惑啊,苏曼特·杰尔到底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把柄?”
“伯克利分校是跟乔泽联系上了吗?想要把乔泽拉过去?”
“阿克曼·科内特之前跟你们有过节吗?”
……
大家很热情,但李建高却是懵的。
徐院长的骚操作,牵扯出一堆的事情,本就让他焦头烂额的忙了一天。
突然被拉进一个群里,然后一堆人@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差点就把李建高的脑子给冲宕机了。
没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李建高先点开了张春雷甩给他的链接,把两人在脸书上的吵架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然后只觉得更荒谬了。
他压根不认识苏曼特·杰尔啊?
乔泽自然更不可能跟这位图灵奖获得者有任何交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位大佬咋突然就要帮乔泽发声了?
直到李建高看到苏曼特·杰尔脸书的最新回应,以及下面乔·伯纳的评论,顿时如同一道闪电划过脑际……
昨天他在把乔泽留水印的办法,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了《杜克数学杂志》编辑社的编辑们。
今天苏曼特·杰尔便说找到了阿克曼·科内特抄袭的证据……
不会吧?!
恰好,这个链接里还有临海那位教授,专门分析了两篇论文并将很像的部分也截取了出来。
李建高大概扫了一眼,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阿克曼的团队竟然没有做引用,而是把乔泽那篇论文的证明过程直接抄过去了。
抄过去也就算了,反正用到的也不多。
好死不死的,他们竟然把水印部分也直接抄过去了。
李建高只觉得脑子快要炸开了……他此时比所有人都要敬佩德国人的脑回路。
这特么要怎么收场?
现在关键问题已经不是两篇论文重合度有多少了。
哪怕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部分一样,但乔泽留下的水印可是“this paper was pleted in with lijiangao and qiaoze.”。
换句话说,对于不知情的其他人来说,当看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只会认为这整篇文章都是乔泽跟李建高所创作的。而不会认为阿克曼的团队只是引用了其中那小小一部分。
毕竟谁会相信事情那么巧合?
更别提能引用的部分,谁又会选择抄袭?
此时李建高已经差不多把一切都想通了。
毫无疑问,阿克曼·科内特就是乔泽那篇论文的审稿人之一,也正是他一直卡着乔泽的论文。
不知道这位教授出于什么心态,在需要引用乔泽论文的情况下,却又坚持让乔泽修改。结果两边没谈拢,对方干脆把需要的那部分内容给直接写进了论文里。
恰好因为徐院长的骚操作,乔泽的论文被质疑,《杜克数学杂志》发来质询函,他便将乔泽留水印的方式告知了对方。
编辑部又把这个方法告诉了苏曼特·杰尔,然后这位伯克利分校的教授顺利在阿克曼·科内特的论文里发现了同样的水印。
当想通了这些之后,李建高只觉得这个世界太过奇妙。
一切都太巧了!
最让他觉得奇妙的是,他竟然成了两位世界级大佬脸书决斗的始作俑者。
毕竟如果他不是一时兴起,直接把乔泽留水印的方式发给《杜克数学杂志》编辑部,这事大概率也不会发生。
所以……卧槽!
就很茫然的,李建高在群里直接发了两个字:“水印啊!”
这两个字也直接炸群了。
“水印?什么水印?”
“建高,话别说一半!你这样我晚上睡不着觉。”
“就是!赶紧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克曼·科内特真抄袭了乔泽的论文吗?”
……
看着群里无数@他的问题,李建高深吸了口气,然后直接把这些对话截屏发给了乔泽,顺带着用最简要的语言,把世界上正在发生的大佬对决描绘了一遍。
很快便换来了一句:“哦。”
看到这个“哦”字,李建高还是有些不适应。
整个数学界都已经要炸锅了,这孩子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起码多点情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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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泽,你觉得这事怎么处理?”
“可以。”
“什么可以?”
“可以把水印告诉他们。其他就不管了。”
“这……我等会去工作室。”
“好!”
……
看了跟乔泽的简短对话,李建高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
干脆直接把昨天给《杜克数学杂志》编辑们演示过的东西,再次编辑了一下,然后直接发到了小群了。
“这就是水印了,乔泽自创的。苏曼特应该也已经照着这个方法破译出来了。”
群内安静了片刻。
没一会突然炸开了。
“我……活久见啊,论文都还能这么留水印的?”
“这真是正常人能想到的办法吗?”
“不是,他这个方程组是怎么做到完美融入到证明过程中去的?”
“建高,要不麻烦你问问乔泽,他还收导师不?”
“所以说清楚啊,这篇论文到底是整篇抄袭你们的?还是恰好把这个过程给抄进去了?”
“建高,别走啊,要不把你家那个乔泽的微信推送一下啊!”
小群里的消息,李建高统统没回。
他已经忍不住想要去课题组看看了。
……
华夏,京城,燕北大学,国际数学研究院二楼小会议室。
几位大佬级教授此时瓜子、花生都懒得吃了。
没办法,这事实在太难想通了。
无论从哪个逻辑链来分析,都得不出一个正常的结果。
一方面苏曼特的表现,证明了他似乎真的掌握了阿克曼抄袭乔泽论文的证据,他甚至还想把发表论文的期刊拉下马。
但两篇论文已经有人看过了,其相似度还远达不到需要被指控抄袭的地步。
这事闹的!
吃瓜群众都看不懂了!
就在这时,张洪才随手丢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不停震动。
张洪才下意识的拿起手机瞟了几眼,然后整个人立刻投入了进去。几分钟后,张洪才抬起头,茫然的扫视了一圈他身边还在冥思苦想的同事们,微微颤着声音说道:“都别想了,打死你们也想不到的!乔泽那孩子竟然在论文里竟然还设计了水印!”
“水印?”
“什么水印?”
其他教授抬起头同时聚焦到张洪才身上。
“你们自己看吧。”张洪才把手机直接递了过去,几个人脑袋同时凑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大家在抬起头时,也开始茫然。
“发啥呆呢?先试试啊!老钱,你电脑上有阿克曼那篇论文吧?”
“哦……有,有,等下,我调出来。”
“赶紧的!”
“这里,应该是这里。”
“赶紧算呐,这个程序简单。”
“在写了,别催,连超算呢。”
十多分钟后,几位教授一起看着大屏幕上那一行英文字发呆。
“this paper was pleted in with lijiangao and qiaoze.”
通讯作者阿克曼·科内特,第一作者科里·杜兰特的论文里,竟然藏着这么一行字符串……
大家终于明白苏曼特·杰尔无可匹敌的强大自信从哪来了!
“这……”
“疯了,这下都要疯了!”
“要不要这么精彩啊?”
“我还以为吃的是国际大瓜,谁想到还国际转国内了!”
“乔泽是怎么想到的?发个论文而已,还能这么玩的?”
“所以这篇论文作者到底是谁啊?”
……
就在国内众教授已经开始想要抓头发的时候。
苏曼特·杰尔也终于懒得再废话了。
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十多个小时的争锋相对,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人关注这件事。
两人发的消息下方热闹的评论区,足以说明这一点。
所以他决定直接砍出最后一刀。
也是最锋利最简单的一刀。
所有的证明过程,他早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以图片的形式上传到脸书上就够了。
这验证起来可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那些在关注这件事的数学家们,随便用电脑算一下就能出结果了。
最后一刀的文案编辑更是极为简单。
只有一句话。
“已经早上九点了,我累了,所以让我们揭开谜底吧!尊敬的阿克曼·科内特教授,既然你一再否认抄袭,那么请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你的论文中,隐藏着这句话?我会等待你跟《纯数学与应用数学通讯》编辑部给出一个合理的狡辩。”
毫无疑问,苏曼特·杰尔是懂如何战斗的。
因为他省略了引用乔泽论文里那一段,仅仅只是单独把阿克曼·科内特论文中这一段贴了出来。
最终还原出的文字还用上了鲜红的颜色。
格外醒目!
这条脸书发布后没多久,苏曼特·杰尔的评论区就彻底爆炸了。
各种无脑感慨飞速的增加着……
唯一可惜的是,英文感慨的词语太过贫乏,同质化太高,差评!
……
德国,科恩大学,数学院。
坐在办公室里的阿克曼·科内特正看着电脑屏幕发呆,大脑一片空白。
最后这刀来得太快了。
他还在思考如何更牢固的绑定跟柯朗的关系,人家这一刀就蛮横的劈了过来。
关键是这一刀,他竟然没法挡。
这怎么解释?
巧合?!
数学上哪有这种巧合?
谁特么能想到,一篇论文里,竟然还埋了这种坑?
真的,此时阿克曼已经觉得嗓子眼有些甜了。
这篇论文是真的原创啊!
起码完成度百分之九五以上。
更是耗费了将近两年的时间,现在就因为这一句话成了个笑话。
此时阿克曼·科内特甚至心头都没得及升起半点懊恼或者悔恨的情绪。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这种神游的状态持续到他的办公室门猛得被推开。
“科内特先生……”
阿克曼抬起头,看向他最得意的学生脸上那无措的表情,突然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随后眼前一黑……
“砰……”
“科内特先生……天啊……”
……
“砰……”
“哐当……”
“神呐……”
“怎么可能?”
早上刚刚开始上班的《纯数学与应用数学通讯》编辑社内,这一刻只剩下鸡飞狗跳。
没人想到苏曼特最后一条脸书的内容竟会如此犀利。
尤其是刚刚才接了一杯咖啡做到工位上,准备看这件事最后会如何收场的杰克。
太快了!
快到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作为同时负责了两篇论文的编辑,杰克很清楚这已经不是阿克曼·科内特的问题了。
他甚至能想象卡尔主编此刻那张老脸神色能有多么阴沉。
当然,这个时候,真没人还会回忆起,就在一个月前的那个温暖午后,他们探讨那篇来自华夏的论文时有多么的轻松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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