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被子的被芯一般是羽丝绒,有羽绒的轻,兼具棉料柔软的手感,保暖性极强,连城前被温暖和柔意缠裹,后背被一具胸膛堵困。
“不是游戏。”
他遏制她挣扎的手脚,再度开口,声音又嘶哑,又沉郁,“连城,你从来不是玩具。那四年,你提的桩桩件件,我认,可你没提的呢?我当真对你没有好?是你一点想不起来,还是不敢想,只有不想,才能保持对我的恨意?”
…………………………
周秘书早八咖啡撒了一身,刚换完衣服。
秘书办的小姑娘有急事汇报,立在门口。
“刚才连续接到几位董事电话,请求推迟会议。”
小姑娘念手中文件,“张董打高尔夫扭了腰,紧急住院,出席不了董事会。”
“刘总女儿抓小三,反被打了,他心急如焚要女婿好看,暂时来不了。”
“章董没有女婿,但他小女儿高中早恋,男同学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他更心急如焚要对方好看。”
“王总家二千金……”
小姑娘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渐不可闻。
梁氏自成立起大几十年了,董事们有急事,不出席会议的情况海了去,但理由都给得官方,正式,充满大佬的威严。
这次实在是……
不可描述。
周秘书正在打领带,小姑娘声不可闻,他也成功失手,捆了个死结,险些没把自己勒死。
“文件给我。”他顾不上领带,接过一瞧,不敢耽误,立即去找梁父。
“六位董事同时有事,他们不出席,也不弃权,一致要求董事会推迟到明天。”
梁父接过文件,仔细看下来,一条条理由,出尽洋相,气的他脸色发青。
未等怒火平消,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张有民,那位扭伤腰的张董。
梁父接通。
听筒里霎时间涕泪横流,“梁董,家门不幸啊,我大哥的女儿招赘,男方不是个东西,看上他小姨子了,一直单相思,明面上不显,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小女儿不堪其扰,告诉了我大哥。
“唉呀,我大哥就这么两个女儿,一听之下,那是动了真怒啊,火气冲头,他中风了。哎呦,现在我腰伤刚躺在上病床,就得爬起来去处理,实在是——实在是有辱斯文,只能请求董事会推迟一天——”
梁父面色青紫交加,愤然挂掉电话。
周秘书很想垂头,但他吸取栽倒教训,没垂太深。
余光瞥见梁父下半张脸,咬牙切齿,腮骨紧凸,胸膛剧烈鼓起,简直是要怒急攻心。
“好好好,我的好——儿——子——”
梁父眼中冒火,他宁愿被人误会父子相残,引得梁氏内部动荡,外人环伺,也要压盖住私密丑闻。
梁朝肃出手,拖延董事会便罢,竟是丝毫不打算遮掩了。
他几乎可以想见,这般荒唐的理由,那六只老狐狸必定抹不开面,私底下电话一嘀咕,比对发现,梁朝肃让他们提的理由竟类似,眨眼间就能联想到什么。
才有张有民这个最要面子的秃头,体察上意,跟上队伍,打这一通电话补救,甚至不惜更过火,阴嘲暗讽挤兑到他脸上。
梁父起身在室内转几圈,冷静后,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突然问,“沈黎川最近在忙什么?”
周秘书凑过来,“沈总发奋,最近一直在推进沈氏各类项目。”
梁父不言不语,眯起眼,如同一只捕食前酝酿时机的老虎。
“朝肃就算想公开,机会借口那么多,为什么拿沈黎川做切入口?”
周秘书皱眉沉思。
当年沈黎川与连城小姐是豪门联姻童话,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大公子如今对连城小姐起心思,想起往日,可不就如鲠在喉。
再加上,沈黎川又次次暗中帮助连城小姐,从帮忙隐瞒怀孕,到助力连城小姐逃跑,一桩一件,大公子知道了,必然嫉恨在心。
这会儿拿出来,不奇怪。
他未说话,梁父却看穿他所想,摇头道:“朝肃做事向来有章法,单纯想揭开目的,拖延董事会,他不会用沈黎川,沈家重清誉,对抗我的关头,他实在没必要惹急沈家。”
周秘书闷声不语。
大公子再有章法,也是男人。
在女人身上,男人只分两种,一种醋劲大的,老坛酸菜。一种醋劲更大的,陈年泡椒。
酸菜醋多了,顶多酸死。大公子这种泡椒,醋多了,又闷泡四年,那辣~那酸~露出一丝味,立即要呛死人。
梁父指节一下下叩击着桌面,想到什么,猛地挺直身,“除非沈黎川又做了什么,惹到了他。他在冰岛护着连城,能刺激他脾气这么大,沈黎川至少也得在冰岛动手脚——”
梁父眼中精光四射,“好哇,我还以为这次困住他了,现在看来我之前疑惑没错,他搞什么出海观鲸,不是在扫清我的人手,是给连城接头沈黎川创造机会,让她逃跑。”
周秘书大惊。
梁父看穿了,固然恼怒,却能补救应对,又放松下来。
“他让连城逃跑,定然安排人跟踪掌握。你再加派人手,一旦在医院有人阻挠,迅速反制,手术要全程目睹,以防他做手脚,这次务必万无一失。”
………………
第二日,冰岛上午。
连城背对着门,蜷在被子里。
她从昨天拒绝与他交流,拒绝与他同处一片空间。
反抗异常激烈。
激烈到那四年隐忍如烟似梦,全是他的幻想,梁朝肃不得不退让。
直到此刻他进来,她昏睡着,隐露的一小片脸颊,从未有过的苍白憔悴。
他绕过床尾,刚进一步。
连城猛然睁眼,反射性坐起,她眼球血丝密集,红胀的厉害。
此时怨恨又万分戒备盯着他,沉默到没有一丝声响。
全身却绷紧到情不自禁哆嗦,仿佛他再进一步,她就跳起来咬穿他的喉咙。
梁朝肃后退回床尾。
“还出门吗?”
连城一动不动,半分不信。
她与梁朝肃已到这般地步,他还会让她出门,让她有机会接触老鬼离开。
“十公里外,有一家鲸鱼博物馆,来胡萨维克的路上,我就预约了,你想看的鲸鱼全都有,海豹也有。”
连城还是沉默。
窗外极夜浓稠,一排排独栋小别墅也沉默在风中,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这扇窗户有光,光里的人,仿佛也只有梁朝肃一个。
他脸颊与连城同出一辙的白,胡子拉碴,下颌浓密的青灰色,越发衬得脸色惨淡。
又从眼底不断蔓延出晦暗,一层层爬满脸庞。
“你就这样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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