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不是圣母,杨满秀的死活与她无关。
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江宁也没有和厉寒冲说镯子的事,坐车出来了一趟,她想搭个顺风车,去一趟公社供销社,算上自己,家里可有四个小馋猫,她得多做点好吃的才行。
俩人上了车后,从草棚附近的树后面钻出了一个人来,他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军用吉普车越走越远。
男人目光阴鸷,像是淬了毒的利刃。
他使劲眯了一下眼,然后转回身走进了杨满秀所在的草棚里,看着躺在地上的杨满秀,男人上去薅住了她的衣领:“你刚才和她说了什么?!”
杨满秀就像是一只病死的老母鸡,脑袋往一边歪了过去。
男人被吓了一跳,松开手时,杨满秀直接倒在了地上,男人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她的鼻子下面探了探,没有感受到呼吸,他将愤怒发泄在已经死了的人身上,狠狠地往杨满秀的尸体上踹了几脚,转身走出了草棚。
江宁不知道她离开后发生的事。
她和沈建军坐车来到了公社供销社,手里有票和钱,江宁又不是会委屈的自己的人,赶巧,今天供销社有猪肉,江宁直接割了三斤五花肉,又买了一斤精瘦肉。
供销社的售货员大姐都看傻了眼,她都没见过这么买肉的,一次就买了四斤肉,这得有多少肉票,眼瞅着没两个月就要过年了,这日子还过不了?
江宁买完了猪肉,又称了一斤玻璃纸包装的水果糖,以往供销社里只有鸡蛋糕一种糕点,今天也是赶巧,竟然还有长白糕和炉果卖,一样又都装上了一斤,转回身,江宁继续往厉寒冲的手里塞。
厉寒冲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江宁负责买买买,他就负责拎着就成了。
家里有了三小只,江宁买东西的时候,也会多惦记着孩子一些,她看见供销社柜台里有手动剪头发用的推子。
这种推子,用起来十分简便,大致和剪刀的构造差不多,只不过,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夹头发。
江宁看见了推子,就想到了小枫和小松,这两个小家伙的头发挺长了,江宁打算买一把推子回去给两个小豆丁剪剪头发。
她又下意识地看向了厉寒冲。
老男人一直都是标准的半寸发型,想了想,好像自从江宁见到他的时候,厉寒冲就一直是这个发型。
“厉寒冲,你的头发是谁给你剪的?”
厉寒冲:“自己剪的。”
“自己剪的?”江宁诧异:“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呢。”
她边说,边绕着厉寒冲转了两圈:“我买一把推子吧,以后我给你剪头发。”
“嗯。”
自己剪头发的确是有点不方便,而且,他也觉得浪费时间。
江宁将他答应的痛快,直接掏钱买了一把推子,她虽然没有给别人剪过头发,但她给自己剪过刘海呀,原理也都是一样的么,再说了,她也没打算直接对厉寒冲下手,不是还有两个小豆丁么,一会回家,她就先拿小松练练手。
售货员大姐见厉寒冲对江宁无忧不依的,看着俩人倒没往两口子上面去想,这位顾客来了两次,她的业绩直线上升,都成了供销社里的优秀售货员了。
为了表示感谢,怎么也要说两句好话不是。
售货员大姐想都没想,直接开口:“你叔叔对你可真好。”
叔叔?
江宁闻言,愣了一下,她扭过头看向了厉寒冲。
他年纪是比自己大了一点,但也不至被认成叔叔呀?
一定是他昨天没有刮胡子的事。
俩人拿好了东西,走出了供销社,江宁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叔叔,厉叔叔,麻烦你送我回家。”
厉寒冲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上车。”
他把江宁送回了家属院,又开车回了守备区,走进办公室,脱下军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刚坐下,有人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进。”
警卫员张昌盛拿着文件走进了厉寒冲的办公室:“师长,这是上面下达的文件,需要你过目。”
厉寒冲接过了文件,快速地看了起来,然后在上面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再将文件交到张昌盛的手里。
张昌盛朝厉寒冲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厉寒冲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张昌盛回过身:“师长,还有其他的指示吗?”
厉寒冲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渣:“我看着很老么?”
张昌盛愣了一下,不知道师长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在他的心里,师长可是神一样的存在,神怎么会老呢!
他立即回答:“报告师长,您一点也不老。”
自己的兵还是挺有眼光的,不像是供销售的售货员大姐,都能把他认成江宁的叔叔。
厉寒冲挥了挥手:“没你的事了,去忙吧。”
张昌盛有点困惑,走出了厉寒冲的办公室,他挠了挠头,不知道师长今天这是怎么了?为啥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呢?难道说,师长这是有什么秘密任务,需要乔装成老人?对!一定是这样!
江宁回到了家,把买回来的东西放下,去李大娘家里把三小只接了回来。
看着小松的头发,她就跃跃欲试,烧了一壶水热,给小枫和小松洗了头发,两个小豆丁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但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们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史无前例的悲剧。
“啊,婶婶,你薅我头发了,啊!啊!呀!”
小松不知道自己被薅下来了多少根头发,江宁总算是结束了,看着小家伙泪眼汪汪的样子,江宁赶紧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水果糖:“婶婶第一次给人剪头发,技术可能是差了一点,不过你们放心,婶婶一定会勤加练习的。”
江宁看着小松的头,憋着笑,说着违心的话:“疼是疼了点,不过还挺好的。”她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小枫:“小枫,你说呢?”
小枫看着弟弟像是被狗啃过的发型,有点为难,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江宁:“婶婶,你是要听实话么?”
忠言逆耳呀!
江宁想了想:“你还是说假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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