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满秀恶狠狠地瞪了孙红霞一眼。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杨满秀的厌憎,可偏偏对方是没个眼力见儿的孙红霞,她还眼巴巴地盯着杨满秀等着听八卦。
杨满秀使劲推了一下孙红霞:“你是属老鼠的啊,咋哪哪都有你呢?”
孙红霞瞥了杨满秀一眼,却毫不在意地说:“我属牛,不属耗子。”
杨满秀翻了个白眼:“孙红霞,没看出来老娘心里不痛快啊?还是存心给老娘心里添堵呢?”
孙红霞又不是傻子,咋能看不出来杨满秀心里不痛快。
她就是想要套套杨满秀的话,杨红霞这个人不但喜欢传闲话,而且还喜欢看别人的笑话,她昨天在刘家被江宁一顿怼,丢了好大一张脸,这会要是能看看杨满秀的笑话心里也能痛快不少。
杨满秀心里也是堵得慌,再加上不待见孙红霞也懒得和她浪费口水:“老娘没工夫和你扯皮。”
说完,杨满秀就一瘸一拐地往大河生产队的方向走。
孙红霞看着她的背影,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什么东西!一个破鞋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杨满秀脚疼的厉害,走得也慢,孙红霞的话她是只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
她回过头,怒目圆睁地瞪着孙红霞:“你说啥?”
孙红霞也不忍着:“说你是破鞋,呸!”
“你个狗娘养的烂货,看老娘不撕烂你的臭嘴。”
江宁有厉寒冲护着,杨满秀不敢把她怎么样,但这会儿孙红霞是自己撞到了枪口上,她就干脆把肚子里的火气都冲着孙红霞烧了过去。
孙红霞也憋着火,江宁的一顿怼让她没了脸面不说,这话还传到了她男人的耳朵里,昨天晚上,她可挨了好一顿骂,这会也想出出气。
俩人谁也不让着谁,然后……
杨满秀扯出了孙红霞的头发,孙红霞给了杨满秀一个大耳刮子,俩人打成了一圈,又是扯衣裳,又是薅头发,又是挠脸的。
俩人扭打了半个多小时,谁也没落得好果子吃。
杨满秀被扯掉了好大一把头发,孙红霞脸上被挠出了血淋子。
此时的江宁还不知道,这两天她怼过的两个人在大雪地里人脑袋都快打成了狗脑袋,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搬个小板凳带上瓜子,在一旁给俩人加油助威的。
江宁把家里烧得跟夏天似的暖和,又烧了一大锅的开水,要给三小只好好洗洗:“小枫、小松,你们两个去一趟刘桂花奶奶家里,让刘奶奶给你们量量身子,告诉刘奶奶我的袄子先不做了,给你们先做棉袄。”
小枫和小松站在了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地看向了江宁,两个小不点都是满脸的诧异:“姐姐,你要给我们做衣裳?”
“你身上的衣裳都跑棉花了。”
小枫摇了摇头:“姐姐,我们……”
江宁知道小枫要拒绝,她立马板起了脸:“我可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哟!”
小枫和小松对视一眼,婉拒的话谁也没说出口,他们很怕漂亮姐姐不喜欢他们,乖乖地出了家门。
江宁端来了家里的大水盆,把大铁锅里的开水舀进了木盆里再兑上凉水,伸手试了试水温。
小豆丁不仅面黄肌瘦,身上也没有几两肉,小小的身体上竟布满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瘀青。
江宁的眼睛红了,这么小的孩子,杨满秀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她紧紧地咬了咬牙。
收养三小只总归要有正当的名义才行。
杨满秀名义上还是三小只的母亲,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要是她去厉寒冲部队里闹,也会有损厉寒冲的名声。
江宁想了想,她必须要有正当的理由收养三小只才行。
小兰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江宁泛泪的双眼,满是冻疮的小手捧起了她的脸:“姐姐是不是疼?兰兰给姐姐呼呼……哥哥说,呼呼就不疼了。”
江宁看着小兰心都要被融化了,她摸着小兰身上的瘀青,柔声问:“疼吗?”
小兰摇了摇头:“不疼的。”
江宁强挤出了一抹笑,让小兰坐在了大木盆里,撩起了热水开始给小家伙洗澡,打香皂的时候,小家伙的眼睛都亮了。
小兰捧着香皂使劲闻了闻:“哇!好香呀!姐姐,这是什么呀?”
“这是香皂。”
江宁把香皂泡涂满了小兰全身,小兰被弄得“咯咯”笑个没完,江宁发现这孩子怕痒,还故意挠她的痒。
屋里“咯咯”的笑声不断,小枫和小松回来时就听见妹妹的笑声。
兄弟俩都呆住了,自从爸爸牺牲后,他们很久都没有笑过了,直到屋里妹妹的笑声停下来后,他们才走进了家门。
江宁用自己的毛巾把小兰擦干净,用军大衣把小家伙裹了起来。
三小只的衣服又破又脏,怕是他们三个也就只有这一身衣服了,她索性就把三小只都洗了一遍,又就着热水把三小只的衣服都洗了。
江宁在屋里搭了一根晾衣绳,把衣服凑在炉子边烘烤,又在衣服下面放上了木盆来接水,她把屋里烧得暖暖和和的,三小只不穿衣服也不会冷。
吃饱喝足了,炕上也热乎,没一会儿,三小只就睡着了。
江宁把屋里收拾干净,又去了一趟刘家。
刚进门,刘桂花就把江宁拉到了灶边上烤火,急吼吼地问:“小江,你真打算养王大山家的那三个娃吗?”
江宁想了想,王大山应该是三小只牺牲的父亲。
她朝刘桂花点了点头。
刘桂花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他们可怜,可……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小江,你也别怪婶子多管闲事,虽然你和厉师长是要结婚了,但是……但是你也没带孩子的经验不是,养孩子可不是一时脑热的事,你想好以后咋办了吗?”
江宁能听出来刘桂花这是在和自己说掏心窝子的话:“刘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能看着三个孩子跟着杨满秀生活,你放心,我有自己的打算。”
刘桂花无奈,她也心疼三小只,可家里等着吃饭的嘴实在是太多了,她也有心无力:“你自个儿想好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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