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刘凯告辞,而我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名单上的郑江涛,师父打了二十万给他, 这已经不算少了。
但是我今天从刘凯的嘴里得到的信息有两个,一是郑江涛不缺钱,二是这个人是个迂腐的老学究式的人物,这样的人,一般都正直,正直的过头了。
刘凯能知道郑江涛的性格和家庭, 九两也能 ,因为他们同样是同事, 这或许也是九两最后取消了行动的原因。
那么,郑江涛收这20万, 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一个正直到迂腐的人, 怎么可能在尸检和我的检验报告上作假?
一时间, 我也郁闷了, 这根本就于情于理不通, 九两现在倒是知道答案的,可是她不愿意理我啊!
我就这么恍惚的回到酒店, 早早就睡下,第二天我还会有很多事儿做,这一觉就是到清晨,吃过早饭, 快递到了, 因为发货的就是齐齐哈尔本地的人,所以速度很快。
我直接租了酒店半个月,然后拿着包裹,回了房间,按照说明书上还有网上的使用方法, 我把几个针孔摄像头,安在了我屋里的几个角落。
我要对打我针的人,来一个监控,你能销毁酒店录像, 难道还能避过我的守株待兔? 而且我潜意识里就认为, 既然有了第一针第二针, 第三针就不会太远。
做完这一切, 我联系了刘凯, 让他帮忙约一下郑江涛, 我想跟他吃个饭。
我本以为做贼心虚的郑江涛肯定不敢见我, 因为这件针对我的事儿上,他扮演了一个非常不光彩的角色,他能采用某种办法瞒过九两,但是他不一定瞒得过我。
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又或者说明,郑江涛真的太过自信,他认为自己非常强大,见我又如何? 我骗你又如何? 你奈我何?
总之,刘凯反馈给我的消息是,郑碧山说可以见我。
开始听到的这个消息的我是非常吃惊的, 因为本身约他出来吃饭只是我认为不可能但是尽力而为的尝试, 所以我甚至不确定的问刘凯道: 那他是什么反应?
刘凯诧异道: 他很平常啊, 我对他说,追九两的那个小伙子请你吃饭, 他笑着点点头说好。
我更加认为郑江涛是有恃无恐, 因为这个,我去了一趟市场,买了一把尖刀,藏在我贴身的口袋里。 对付这么一个穿着警服的富二代公子哥, 我不得不做好最完全的准备。
下午五点半,依旧是我跟刘凯交谈的那个茶室, 我早早的过去,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摸着口袋里的尖刀,等待着这个警察的到来。
十分钟后,他打开了房门, 没有穿警服, 一身休闲的打扮, 依旧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 甚至看到我的时候,他还对我友善的笑了一下。
出于礼貌, 我还了他一个笑脸。
他坐在我的对面,道: 笑是开心的体表特征,既然不开心,何必要强颜欢笑呢? 赵三两, 我知道你今天找我来要做什么。
我收回笑脸, 给他倒了一杯茶, 低沉着道: 既然知道,你来是准备坦白?
他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泯了一口茶,道: 说不上坦白, 因为我本身没有做错什么, 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儿。至于我这么做的理由, 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我冷笑道: 我最不喜欢听的,就是什么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屁话, 我是写悬疑小说的, 不知道用了多少次这句话来吊我读者的胃口, 现在我就告诉你了, 今天我一定要知道。
我这个威胁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儿,基本上就是胡乱的逞强, 我自己也知道,吓到这个公子哥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就像我没想到他会欣然赴约一样,他竟然仰起头闭上眼睛道: 既然这样的话, 你想知道什么, 问吧。
我在微微的错愕之后,打起精神道: 我师父曾经给你打过钱?
他点了点头,道: 对。
我又问道: 他为什么会给你打钱?
他看着我,道: 因为他找我办事儿。
我还要继续发问,他摆手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不用这么麻烦, 我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
这件事儿发生在半年前,有一个人忽然找到了我, 说求我办一件事儿。 我以前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但是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问了他,需要我做什么。
他说,他需要我做一个伪证明,你今天既然来找我, 就应该能猜测的到, 这个伪证明,就是给陈文海的死,做一个假的死亡时间和尸检报告。
我不缺钱,我爱我的职业, 我想从一个尸体身上找到犯罪的证据, 我非常喜欢那种发现蛛丝马迹的感觉, 所以我拒绝了他, 我不想违背着我的良心做事儿。
可是他告诉我, 请求我做的这件事儿,并不是要做什么违法的勾当, 并且可以跟我签下协议,如果拿这份假的尸检报告去做违背良心的事儿的话, 愿意承担一切的责任。
这下我的好奇心,彻底的被激发了, 不是骗人, 不是为财 , 那这个大费周章的是为了什么?
他告诉我, 是为了救人。
并且他给我讲了他即将布下的一个局, 而我,在这个局中扮演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 我是一名法医, 法医法医, 我的名字里,还带了一个医字, 后来我深思熟虑,答应了他。
这就是全部的事儿, 我说完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儿的话, 我要走了。
我拦住他,笑道: 你撒谎, 现在明人不说暗话, 你说有一个人找到了你, 这个人是我师父吧? 但是半年前, 他跟我在福建省莆田市, 并没有离开过我超过一天的时间, 他会来齐齐哈尔找你?
他摇头道: 我没有说来找我的那个人是你师父。
说完这句话, 他又坐了下来, 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纸,道: 这是九两这次回来之后所调查的人物名单。 我知道你一定想要, 就拿给你了。
我接过来,看到的是几个人物资料档案。
莆田市,陈立人,男,三十五岁, 明察侦探社社长。
下面是他的一段简历, 跟这个故事无关, 就不在表述。
第二张, 莆田市郭文渊, 中国著名脑科,精神科医生。因为档案上附有照片, 我看到郭文渊的时候就感觉到非常的眼熟, 仔细回想了一下, 发现这就是在大巴车上跟踪我的三个人之一。
原来,他们也是我师父安排的。
第三张,田娟, 北京人, 演员,平面模特。 照片上的人, 是兰心。
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痛了一下, 最不想接受的,终于来了。
我宁愿相信, 她不是师父请的演员。
等我翻看完档案,郑江涛笑着看我,道: 我在接了这个活儿之后, 就尝试的去了解你,赵三两,甚至我看了你之前的小说, 不得不佩服你是一个聪明的人, 你有非常强大的思维能力, 也更加佩服你跟你师父一样的布局能力, 我相信, 你现在已经能猜到全部的答案。
我把我的头, 重重的撞在桌子上,对郑江涛吼道: 你滚! 现在滚!
我在茶室一直坐到他们打烊, 小姑娘来催促我的时候我才惊醒过来, 失魂落魄的站起身, 走出茶室,看到一袭黑色风衣的九两叼着一根女士香烟站在茶室的门口, 浅笑的看着我。
我的心理生理都接近崩溃,看到她之后, 我甚至想掉头走掉, 因为我感觉, 我没脸面对任何一个人。
她看着我,道: 就这点出息?
她的嘲笑让我止住脚步, 抹了一把脸,道:你全部都知道了?
她点了点头,道: 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
说完,她补充了一句,道: 其实我觉得你比任何人都正常,真的, 或许你已经好了。
我没接话, 夺过她嘴里的烟, 抽了一口,道: 这个烟, 没味。
曲指,弹飞,道: 你说过, 少抽烟。 我想继续一个人静静。
她跟在我后面,道: 我陪你, 我会很安静。
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我去洗了个冷水澡, 站在喷头下, 任凭冰冷的水冲刷着我的身体, 我抓着头发,想撕裂自己的头皮。
直到九两踹开了门, 用被子把我包了起来, 我才趴在她的肩头大哭了起来,咬着牙道: 我***竟然是一个神经病?
她像安慰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背,道: 有一句话一直在说, 酒醉的人从来不说自己醉了。 真正说自己醉的人,其实没醉, 我想你师父一切的布置, 就是为了这一天, 当你说出自己是一个神经病的时候, 说明你已经走出了神经病的世界。
现在的你, 或许在看以前的你。
我推开她,颤抖着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依旧是师父接通, 我不吭声,他也不说话。
末了,他疲惫的道: 都知道了?
我对着空气点头,道: 嗯, 说吧, 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道: 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孩子, 当你找到答案的时候, 说明你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局, 布局的不是我, 而是你自己。
我苦笑道: 师父, 可是我没有任何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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