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两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就这样守着司徒凌玥,等着她醒来。
司徒凌玥几天未醒,容少卿就几天未上早朝,就连玉白芷那边哭着喊着想要见容少卿,容少卿都没有理会。
一直等到第四日午时,司徒凌玥才醒来,容少卿站在外殿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彦离见司徒凌玥睁眼了,准备过去扶住她,可这几日他本就重伤在身,动作实在有些迟钝,好在楚渊在一旁,他身形一动,过去扶起了司徒凌玥,“凌玥,你终于醒了！"
“楚渊？"司徒凌玥听出了楚渊的声音,"夜色这么深沉,也不点灯作何？"
楚渊的双手微颤,他转头看向彦离,彦离也是一愣,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日光,然后走了过去,有些犹豫地抬起了手在司徒凌玥的眼前挥了挥,司徒凌玥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方向看着。
容少卿似是察觉到里面的不对劲,还是忍不住冲了进来,虽然他知道,也许他的出现会让司徒凌玥的情绪失控,可是他担心司徒凌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放心不下。
也许,他现在的这些关心显得那么可笑,司徒凌玥有任何事,不都是他容少卿造成的么。
容少卿进来,司徒凌玥听到了脚步声,只是往那边看了看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楚渊,你一个人在这吗,去把灯点燃吧,黑漆漆的我什么都看不到,这是谁又进来了,彦离吗？"
彦离顿了顿,应道:“我、我在。"
“就知道是你。你们别傻愣着了,总要有个人去点灯呀,真是的,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喜欢这黑漆漆的视线。"
殿里的三个大男人对视着,然后齐齐看向司徒凌玥,因为他们发现司徒凌玥不仅眼睛看不见了,而且……情绪也不对。
就算失明,司徒凌玥醒来后的情绪也该是崩溃了,而不是现在这样,呆呆萌萌的。说她失忆了吧,可是她记得楚渊和彦离啊。
一道光划过他们三个人的脑海,彦离率先问出了他们心中的疑问,试探地走到司徒凌玥的面前,轻声问:“凌玥,少卿他也来了。"
司徒凌玥一脸茫然,“少卿？哪个少卿？哎呀,不管哪个,拜托你们赶紧把灯点着好不好,我什么都看不清。"
司徒凌玥的话一出,那三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气,彦离赶紧俯下身给司徒凌玥号脉,良久,彦离才收回手,凑到楚渊耳边轻声说道:“跟凌玥解释失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和少卿出去说点事儿。"
楚渊一急,拉住正准备要走的彦离,摆着嘴型说道:“不行,我不干,你来。"
彦离回头看了一眼容少卿,容少卿点点头,彦离只好先把司徒凌玥搞定了,“凌玥,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凌玥乖巧地点了点头,“嗯,你想说什么？"
“现在是午时。"彦离只说了五个字,司徒凌玥听完当即就愣住了。
司徒凌玥没说话,他们三个也不敢说话,直到司徒凌玥吞吐地说道:“我、我、好好地怎么会,看不见了……"
楚渊那日不在场,所以不知道,而彦离和容少卿最清楚不过了,那日司徒凌玥留下了血泪,估计那双明眸就是在那个时候伤到了,而那时司徒凌玥自己也咒自己哭瞎双眼就不用再看见容少卿了,却不想,醒来时,她当真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而且,连记忆都丢失了一部分。
不过,好在丢失的,是痛苦的记忆。只是——
“凌玥别难过,我可是神医啊,什么我治不来的,你这失明也只是短暂的,不久之后我就能让你重见光明的,你要信我。"彦离安慰道,虽然他目前心里还没有数,毕竟像司徒凌玥这样情况下失明的他以前从没有见到过。但,首要任务还是先安抚好司徒凌玥的情绪才是。
司徒凌玥笑了笑,那坚强的模样让人心疼,“嗯,我信你,这世间,我最信的人,就是你和楚渊,还有我的朗玥哥哥了。"
“那你现在必须再躺下去好好休息,这样才有助于恢复知道吗？"
“嗯,可是、可是我肚子饿了。"说完,司徒凌玥的肚子还很配合的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
“那我让人去给你弄吃的来,你先躺下等着哦。"彦离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司徒凌玥。
“好。"司徒凌玥甜甜地应了一声,然后就躺了下来,彦离便对着楚渊和容少卿使了使眼色,让他们跟着一起出去。
到了殿外,彦离叹了口气,开始解惑:“你们也看到了,凌玥她真的瞎了,而且,她似乎已经把少卿给忘的个干干净净了。"
“为什么她谁都没忘,偏偏把少卿给忘了,就算什么失忆？"楚渊实在是不明白。
“据医书记载,凌玥这种情况应该是选择性地失忆,顾名思义,就是忘掉她最不想记起的,这只能说,少卿这次实在是伤害她伤害的太深了,以至于她强行关闭了对你的所有记忆。"
容少卿沉默不语,司徒凌玥唯独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事,是好……还是坏呢……
楚渊听到这也忍不住说了容少卿一句,“少卿,你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就算你再误会,也不该冲动至此啊,你不是不知道凌玥她就是嘴倔,当真要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来,她根本就下不去狠心的,就算你不信她,那难道连彦离也不信了吗？"
容少卿依旧沉默,他当真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彦离又叹了叹气,道:“这样也好,你们不觉得,把少卿忘了的凌玥,已经完完全全换了个人似的吗？纵使是以前她还不曾伤这么深的时候,再往前,那个时候她还不认识少卿的时候,都不曾这般天真无邪乖巧单纯如孩童一般。”
“一直以来她都像是看透了世间喜怒一样,对人性总是抱着远观的姿态,总给人一种距离感,如今倒是像个毫无城府初入世途的小姑娘,对你我都好像很亲昵,丝毫不会排斥。"
楚渊也点点头,觉得如此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他看向容少卿,不知容少卿作何感想。
容少卿能作何感想,司徒凌玥都这样了,他能怎样？
只不过,彦离在此时又补了一句让人心碎的话,“少卿,你这次是真的,伤她伤的太狠了。凌玥的肚子之所以没动静就是因为她的身子骨太差,你一直关心玉白芷身子差,可有想过凌玥？”
“她滑过胎,后来生海棠的时候月子里也没养好,心口有伤,这种种伤痛,你觉得凌玥这样的小身板能扛得住吗？虽然她一直不曾表现出来,可是她底子已经受损,想要孩子哪有那么容易。"
彦离吸了口气,继续说道:“而这次她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却被你。我真的很想骂你一句畜牲,你别觉得难堪,因为你再难堪也比不上,凌玥也许再也怀不了孩子的痛。这下好了,凌玥真的也许就这样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了,你满意了？"
别说容少卿,就连一旁的楚渊都怔住了,他睁大着眼睛看着彦离,“你、你说什么？"
“方才我给凌玥把脉的时候,发现她阴虚亏损的厉害,已经再难有孕了。"
容少卿攥紧双手,没有只言片语,而是缓缓转身离开,楚渊与彦离对视一眼,纷纷摇摇头,就连叹气都是多余的。
容少卿失魂落魄地走在幽静的石子小路上,这里鲜少有人经过,他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脑海混沌一片。
他以为,不管如何,司徒凌玥能醒来就是好的,就算醒来之后,司徒凌玥恼他怒他咒骂他,他也能承受的住,他都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了。
可是,好不容易期盼着司徒凌玥醒来,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司徒凌玥失明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不仅如此,司徒凌玥还将他忘了个彻底,这、呵,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他宁愿司徒凌玥恨他一辈子,至少心里是有他的,可是这下子,司徒凌玥倒是把他忘的个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就连后悔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一想到司徒凌玥真的被他害得再不能有孕,他就觉得彦离那声“畜牲"骂得没有错,其实在心底他都已经这么想他自己了,他甚至不敢再面对司徒凌玥了。
容少卿倒在了石子小路旁的草丛上,张开手望着天空,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容少卿你到底怎么了……
太在乎一个人,以至于成疯成魔,魔障迷了他的眼,阻了他的心,他说什么做什么,他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
楚渊留下来守着司徒凌玥,彦离回去养伤去了,司徒凌玥醒了大碍是没了,眼睛的事还有失忆的事都是需要慢慢来的,急不来。
“凌玥,张嘴。"楚渊细心地给司徒凌玥喂着粥,“放心,不烫,我都吹温了。"
凌玥张开小嘴一口接一口地吃下楚渊喂下的粥,“楚渊,我这是在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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