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少莲从马车上下来,刚好看见准备上马车的司徒凌玥。只见司徒凌玥浑身瑟瑟发抖,差点没从马车上摔下来,若不是容少莲眼疾手快过去拉住了她,只怕这会儿司徒凌玥早就躺在地上了。
容少莲看着怀里直冒冷汗的司徒凌玥,对着童王府的车夫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回府。"
车夫先是一愣,然后赶紧点头驱车。
马车里,司徒凌玥咬紧牙关,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她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了下来了。
容少莲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不对,低头看去,靠在他怀里的司徒凌玥身下正淌着血,染红了两人的衣裳。
“快,再快一点！"容少莲催促车夫道。
“对不起。"司徒凌玥此时虽然疼痛难忍,却还是想跟容少莲说声对不起,她的名声没有了也就罢了,还要害的容少莲从万人拥戴的好王爷,变成人人唾骂的渣男人。
容少莲没有心思听司徒凌玥的道歉,更没有心思去跟司徒凌玥说,这件事他也该道歉。他只一心注意着有没有到童王府。
一阵阵地剧痛冲击着司徒凌玥的感官,她实在忍不住了才痛呼了一声。
这一声痛呼让容少莲的心猛地一抽,他抱起司徒凌玥就飞出了马车,原以为可以等到马车把司徒凌玥送到童王府,可是现在看来司徒凌玥的情况很糟糕,他顾不得了,把司徒凌玥送回童王府要紧,谁人不知童王府的彦离医术高超。
容少莲抱着司徒凌玥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飞身到了童王府,刚进童王府到大厅的时候,容少莲和司徒凌玥就听到一个声音激动的说:“童王啊,该说的本侯都说了,事情就是这样,你要杀要剐本侯不会说一句怨言,只是,皇后她——"
司徒靳？
容少莲抱着司徒凌玥刚好站在大厅的门口,司徒凌玥艰难地望了大厅里一眼,可是看见的却是司徒靳口吐鲜血倒地身亡的场景。
司徒靳轰然倒地的那一霎那,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容少卿。
司徒凌玥本就惨白着一张脸,看到如此一幕,那尚有一丝血色的嘴唇也变得煞白。司徒凌玥睁圆着双眼看着倒地身亡的司徒靳,然后又看向容少卿,嘶吼尽身体最后一点力气,“容少卿——啊——"
此时此刻,谁也无法体会到司徒凌玥的痛,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上的。
司徒靳的死像是带走了司徒凌玥的忍耐力一样,原本一路上都紧咬着牙关不松的司徒凌玥就只哼了那么一声,可是现在,司徒凌玥痛到不行,一声声的痛呼让容少莲顾不上对不对,带着司徒凌玥就往房间去了。
容少卿站在原地,目光还滞留在刚才司徒凌玥所在的位置,身旁的彦离看了一眼容少卿,也不等容少卿说话,就赶去了司徒凌玥那里。
彦离赶去的时候司徒凌玥还在惨叫,“这怎么回事,王妃好好的,怎么会。"彦离冰冷着眼眸,他只一看便知司徒凌玥这是被人下药引产了。因为胎儿已经成型,一般的滑胎药无用,必须要用到引产的药,而引产跟生产是一样的,都是要跟去了鬼门关走一遭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引产生下的是死胎。
司徒凌玥见到彦离来,出于母性的本能,她抓住彦离的手腕,艰难无比的求道:“彦离,救、救孩子。"
引产药都早已开始发挥作用了,这个时候再来救已经晚了。彦离也无可奈何,他甚至是无法帮助司徒凌玥减轻一点生下这死胎的痛苦。
“王妃,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他、他才四个月不到,生下来,会死的——"
彦离第一次情绪有些失控,他掰开司徒凌玥的手,站了起来,“不生下来,会死的是你！"说完,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房间,“晓晓,还不赶紧去请产婆来。"
司徒凌玥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双眼噙满泪水,感觉着肚子的孩子正一点点与她分离。
这是她的孩子啊,不管孩子的父亲如何,她却是想做这个孩子的母亲啊。可是,这个孩子却只陪了她不到四个月。
她都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胎动,就要失去这个孩子了,她的心好痛。
司徒凌玥抓紧床褥,本能地开始用力,容少莲在一旁,等到了产婆来,他才出去的。
容少莲出了门,看到彦离正愁眉不展地站在那,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容少卿。
“躺在里面都快要死的人,是你们的王妃吗？"一向不多言的容少莲再也忍不住发问道。
彦离别过头,“莲王此话何意？"
容少莲也不想跟这明知故问的彦离多废话了,他揪起彦离的衣襟,“容少卿呢,凌玥都这样了,他人呢,嗯？！"
就在彦离张口要说什么的时候,容少卿出现了,他走过来,一把抓住容少莲揪着彦离衣襟的手,彦离退后一步,容少卿则和容少莲就像是凌空掰腕子一样,紧扣着彼此的手,暗暗较劲。
两人就连目光也充满了电光火石,气势全开,“三哥,你似乎管的太宽了。"
“四弟如果不在乎她,本王不介意再管宽一点。"
就在两人似是要动手的时候,房间里传来司徒凌玥耗尽全部气力的叫声,使得准备动手的两人松开彼此的钳制,各自后退两步。
随后就是产婆拿布包着一个很小很小的一团东西走出来,他们自然知道这布下面包着的是什么,没有谁先出口问什么,倒是产婆一脸可惜的模样,“唉,王爷呀,王妃怀得可是小世子呀,刚刚成型才那么点大,唉,可惜了,那这孩子是？"
“彦离。"容少卿喊道。
彦离会意地走过来,接过产婆手上的一小团,仔细看会发现彦离的手在抖。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管好你的嘴走吧。"容少卿直接下了逐客令。
产婆自是不敢造次,连连弯腰行了礼就走了。
容少卿抬脚就要往房间里走去,容少莲也准备跟着,却被容少卿拦下,“四哥该关心的是四嫂。听闻四嫂也小产过,你不该回去好好体贴一番吗？"
容少莲止住脚步,幽幽地看着容少卿,“四弟,在你好之前,我们的关系可是最好的,却不想,你倒是隐瞒了这么多,就连这功夫恐怕都不在我之下。也难怪皇后三番四次地试探你,可是上次她借着父皇的面那么不停地灌你的酒,你都不曾露出什么破绽,是该说你演的好,还是我们眼太拙？" 容少卿头也不回地就说道:“三哥,如今还来讨论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
“嗬,也是。"讥笑一声,容少莲便离开了。
容少卿进到房间里,晓晓正守在司徒凌玥的身边,替她擦拭脸上的汗水,而司徒凌玥早已体力透支昏睡过去了。
“你下去吧,我来。"
“是,王爷。"
晓晓离开,容少卿接替晓晓的工作,拧起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司徒凌玥精致的脸庞。
“容少卿,我恨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司徒凌玥突然的呓语使得容少卿的手一僵,他凝眸注视着司徒凌玥,只听司徒凌玥又呓语道:“容少卿,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容少卿收回手,将帕子浸到水盆里,嗅着这一屋子的血腥味,他的心似是沉到了无底洞里。
守在司徒凌玥身边的容少卿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司徒凌玥不时的呓语,甚至是哭泣声,“孩子,我可怜的孩子,纳兰敏,宁馨,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听到司徒凌玥提到了纳兰敏的名字,容少卿的眸子就像被泼了一层墨一样,暗沉无比。
司徒凌玥昏睡了一天,次日早晨才醒来,醒来后的她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眼睛也不眨一下,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就这样一直昏睡下去算了,可是,不行,她不可以就这样一睡不醒,她有仇要等着她去报。
司徒凌玥起身,摸了一下扁平的小腹,露出一抹忧伤,“孩子,来生投胎到一户好人家去吧。"
司徒凌玥整理好仪容,穿了一身白色纱衣就出了房门,晓晓看见了就拦住了司徒凌玥,说她才生产完不可以下床,可是司徒凌玥根本就不听,她就是要出门,她要回侯府,她要去看司徒靳。
等到司徒凌玥来到侯府的时候,却是看见老夫人因为司徒靳的死而伤心欲绝猝死在司徒靳的棺材前。
不,怎么会这样,她还说好了,等中元节回侯府与他们一起过节的,这才几天,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两个亲人就已经与她阴阳相隔了,她都还没有来得及重新喊他们一声“爹爹"“祖母"。
司徒凌玥的身子本就虚弱不堪,自是受不得刺激,当即就昏倒了。
还是司徒朗玥赶来,抱着她去看了大夫。可也正是因为看了大夫,所以司徒朗玥才知道,司徒凌玥刚刚引产完,身子极度虚弱。
司徒朗玥心疼地看着司徒凌玥,自责不已。司徒凌玥到底是经历什么,好端端地怎么会被引产,而司徒靳好端端地又怎么会死在童王府？在司徒凌玥最难受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陪在司徒凌玥的身边,照顾好她。
“朗玥哥哥。"司徒凌玥虚弱地呼唤,拉回了司徒朗玥的神思。
“凌玥——"司徒朗玥才刚刚开口喊了司徒凌玥的名字,司徒凌玥就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从小到大,司徒朗玥都不曾见过司徒凌玥哭的这么伤心过,即便那个时候在侯府被所有人欺负的时候,她都不曾这么哭过。
司徒凌玥的哭声,简直要将司徒朗玥的心给哭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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