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两姐妹难得这么平静地又睡在同一张小床上,说了很多很多小时候的趣事。
郑青春觉得梦琪的变化很大,至少她现在开始变得乐观起来了,也比之前好相处的多。
天微亮时候,郑青春是在陈荒唐带来的早餐味道下被唤醒来的。
郑青春往身边看了看,又四处摸了摸,果然房间里已经只剩下自己,郑梦琪还是走了。
“晓儿,怎么样了?”她问。
“没事了,主要是你这几天不在他身边,孩子大了,有可能会有些小情绪,不怎么好好吃东西了。我答应等会儿他睡醒,让阿姨打电话给我,我接他过来就好了。”
一听到这里,郑青春的心都揪着的疼了起来,她作为母亲却总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忽视小家伙的这些小心思。
于是她坐在床上一边喝粥,一边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都怪我身体差,要不然这今天我们就办出院吧,我都好了,在这里窝着可真难受。”
“怪天怪地也没用,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着这里呆着吧,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家了,家里都好,明天或者后天,医院说你可以出院才可以,你知道吗,身体是父母给的,你要知道爱惜。”
郑青春一听到父母这两个字,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荒唐,我见到梦琪了,昨天晚上她来过这里。”
闻言,陈荒唐正在帮她做腿部按摩的手,停顿了下来。
“别说傻话了,她都消失这么长时间了,哪里能说出现就出现,她要是真出现了警察还不得抓她。”
“她真的来了,我没骗你。”
“她来做什么,有没有伤害你,或者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陈荒唐对于郑梦琪的态度始终保持着警惕,尤其是亲身经历了好几次她的算计,郑梦琪在陈荒唐的心里早就是一个心狠手辣心思歹毒的女人了。
“没有,她就是来看了看我,我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心事,她变化可大了,人也憔悴,我看了就心疼。“
“你没事就好,她能有现在还不是她自作自受。”
“荒唐你怎么这个态度,她再怎么说还是个女人,她当初在宁博远的秘密基地为了你??????总之,她无论怎么坏,都还是和我流着同样血脉的亲人。”
郑青春长叹了口气,接着又说,“荒唐,我希望你能接纳她是我姐姐这个事实,我更希望我们能够重新在一起是被祝福的。”
“青春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心善,可是你把她当亲人,她有真真拿你当自家姐妹吗?如果是,从一开始她就不该??????”
人渐渐成熟了的标志,就是你即使不多说什么,她也能听懂你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郑青春都决定要把见过郑梦琪的事情告诉给母亲。
她觉得自己终于不再是孤单单的弃儿了,她竟然和郑梦琪真的是姐妹啊,同父异母的姐妹,也算是很亲近的人了呢。
她想,郑梦琪原本从骨子里没有那么多坏心思的,一定是受人蛊惑,或者爱情本就是一个让人容易走火入魔的东西。
中午的时候,乐儿来了一趟医院,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病床里的郑青春。
“宁阮浩,出事了。”
“什么,他怎么了?”
郑青春惊悚地从床上翻身起来。
“他在军医大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你还是自己去看看他吧,因为他昏迷不醒之前,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我想或许你能将他唤醒过来。”
虽然不知道乐儿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到底她说的是军医大里躺着的那个假宁阮浩,还是真的宁阮浩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连乐儿也出动了,说明整个事件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车上,乐儿一边开着警车直奔军医大医院,一边对着后视镜里心神不宁的郑青春说,“宁阮浩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他那么年轻,没想到心思比他父亲缜密多了。我们这次的缴毒行动进行的十分顺利,当然跟他有着很大的关系。”
“嗯,啊,是吗?”
郑青春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去回答,心里十分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么样的局面。
又是军医大,一个重症监护室的门外,两边依次站了两个警察守护着。
透过大大的玻璃,郑青春看见了病床上躺着的一个人。
“他在敌人的船上装了定位,等我们到的时候,对方可能是发现了他的计划,所以直接对他下了手。”
郑青春看着病床里的宁阮浩,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落。
他身上裹满了绷带,要不是乐儿告诉她躺在里面的那个人叫宁阮浩,她自己可能压根就不敢认他吧。
乐儿拍了拍郑青春的肩膀,“其实你帮宁阮浩逃脱医院的这个事情,我们警方早就知道了。当然结果和我们预料的大致一样,他受伤是个意外,宁阮浩现在这样子,我们也都很难过。对了,他在见到我时专门替你求情了,让我们不要追究你私自放人的这个责任。”
都这个时候,他还会想着自己,郑青春的心里说不上的难受。
早知道放他出去会是这样的结局的话,打死她当初都不该帮他的。
“那床上那个假的宁阮浩,你们会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宁阮浩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说是他自己逼你们的。他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难怪他死活都要偷偷离开,难怪他会在走之前送郑青春一个商铺。
人有些时候,总觉得一别就是永恒,一不小心就连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郑梦琪手上带着冰冷的银色手铐,被几个人押着,缓缓从医院的走廊里,走向郑青春这边。
她在郑青春的面前停下,目光同样注视着病床里躺着的生死未卜的宁阮浩。
看的出来,她心情并不很糟糕,脸上的颜色始终带着淡淡的几分暖意,“宁阮浩就交给你了,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吧,几年或者更久。万一将来他醒过来,我还出不来,你就帮我告诉他,我很好,谢谢他。”
其实这个时候,看着郑梦琪带着手铐,郑青春挺难过的,但一切终究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
“嗯,我会的。”
两姐妹流着眼泪紧紧的抱在一起,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玻璃里面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身上。
“走了,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旁边的警察开始催了起来。
“我得走了,但你最好不要来送我,我不想你看见我这么狼狈。没想到吧,我郑梦琪会有一天,自己把自己给送进监狱!”
郑梦琪笑着,流着眼泪说。
给人的气质依然高傲的不可一世,让郑青春都有一种恍若当年那个懵懂无知少年时候跟在郑梦琪生后撵着跑的感觉了。
可那样子,让人看了就止不住的心疼起来。
“再见!”
郑梦琪转身背对着正青春,扬起两只用手铐铐在一起的手,跟郑青春特潇洒的道别。
她的步伐轻盈,好似只有戴上了那一副冰冷冷的手铐,人生才了无遗憾了一般。
毕竟过去的人生已经漏洞百出憔悴不堪,她终于选择了一个特殊而又另类的方式,消失在了郑青春的视线里,迈向另一片安宁和光明里。
乐儿说,郑梦琪是宁阮浩在这次行动中救回来的。
其实郑青春真的没有想到郑梦琪会和宁阮浩有什么交集,但凭着她自首前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医院看一眼宁阮浩这一点来说,他对于她的意义肯定非同一般。
就算是没有郑梦琪的拜托,她也真心不希望宁阮浩出事啊。
他是他,宁博远是宁博远。
人的出生,谁都无法改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郑青春也穿着病号服,不过和宁阮浩不是一个颜色的。
她经过特许以后,换上了洁净服带着口罩,进到了重症监护室里。
各种仪器,在郑青春的周围滴滴答答的发出各种声响,平稳而和谐。
她缓缓坐在他的身边,拉起他的一只手。
“宁阮浩,你给我醒来,快点给我醒过来,都说了不要对我再抱任何想法了,你现在怎么又这样,为什么总是让我觉得我才是欠你最多的那个人呢?”
可是根本就不会有人回答她啊,宁阮浩这一次看样子真的伤的很重。
从宁家贩毒案件收尾的工作结束,郑秀云正式向医院提出了辞职。
而郑青春一有时间,就会抱着周晓来医院看一看宁阮浩。
他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以后,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医生说他可能就要变成植物人了。
对于这个残酷的现实,郑青春一开始是怎么也接受不了得。
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结过婚,没有过自己的孩子,没有过上他想要的简单的生活,怎么能一辈子就这么躺着呢?
“宁阮浩,今天是你昏迷的第100天了,你到底想要睡到什么时候,看,外面的桃花又开了。”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郑青春抱着周晓来这病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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