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尽人事，听天命
第137章 尽人事，听天命
再次看了遗像一眼，九天月站起身来，她拔出腰间匕首，抓起头上长发一刀割了下来。
将头发放在方桌上，她一步步的向着后院走去。
进了屋子，床边摆放着一碗碗冒着盈盈绿光的汤药，她走到床边端起药碗喝了下去。
这并非是打胎药水，亦不是疗伤，而是催生。
与普通的催生药剂不同，这碗药可以加速胎儿成长，但是任它效果再强，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让胎儿诞生。
但她没有时间了，走到窗边，屋外是无数修士在忙碌备战。
他们炼丹的炼丹，炼器的炼器，想要尽可能的将一切物资化作战力。
街道上，无数修士在拆卸暮光之城的材料，用于修补残破的战舰，想来等他们离开后，王霄的这座圣城将会变成一片废墟。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看了一圈后九天月收回视线，她缓缓将窗户关上。
看了一下墙上挂钟，距离她上一次喝药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走到床边她再次抬起一碗汤药喝了下去。
“孩子，没时间给你慢慢的吸收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喝完这一碗后，她盘膝坐在床上，运功将药力渡入了腹中。
她能感受到孩子在挣扎，这样做无疑会伤害胎儿，但是她没有办法。
不能在这几天内出生，那就只有陪她一起去死。
陪她一起在这无垠星空中一点一点的腐烂。
屋外，九璇敲了敲房门，颇为担心的问道。
“天月，你在里面吗？”
这些天她总觉得九天月情绪不对，所以格外留意，安排完水月天备战事宜后她就匆忙的赶了回来。
屋内九天月的声音淡淡响起，显得无喜无悲。
“娘，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九璇松了一口气，在门边站了半晌后转身离去，她想要出言安慰一下女儿，可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一队队修士列阵城外，之前依照九重天的排兵编制被打散重组。
九泽将那些杀意入脑，心魔滋生的单独分做一军，以作冲锋。
伤势较轻，实力尚存的修士做为中军，而受了道伤，实力残缺的编为后军。
这种编阵她便是冲着鱼死网破去的。
杀意在滋生，疯狂在蔓延。
叶安心看了一眼城主府。
“九璇，通知天月，大军即将开拔”
九璇点了点头，御剑向着城主府而去。
此时此刻，城主府房内，九天月看了一眼窗外那整整齐齐静候的大军，她深吸一口气走回桌边，端起最后一碗药液灌进了腹中。
“孩子，别怪妈妈，我也是迫不得已”
她拔出腰间匕首，将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块毛巾咬在嘴里。
刀锋沿着胸口一寸寸往下探去，掀开了她身上薄纱，最后停留在了小腹之上。
没有任何犹豫，匕首一刀便剖开了肚子。
冷汗顺着她额头一点点滴落。
门外，九璇敲着房门。
“天月，出发了”
她等了半晌，房内没有回应，抬手去推房门却是纹丝不动，整个房间都被布下了防御阵法。
“天月，你在里面吗？”
依旧没有回应，房内一片死寂，顺着窗户与门缝看去，其内只能感知到无尽深邃。
九璇面色一紧，快速拔出长剑便要强行破阵。
却在此时，她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提着剑的九璇愣住了，有些无措的站在门前，这里是战场，是新城，是血戮之地，怎么会有婴儿在哭。
她不敢去想，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强行忍住嘴里的呜咽之声。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世界已然朦胧。
不知过去多久，许是一瞬，也或是半刻。
吱嘎……
门开了。
九天月穿着一件貂裘走了出来，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神情冷得如同万年寒冰。
看了一眼跌坐在门前的九璇，她抬手将其扶了起来。
“娘，走吧”
九天月踏入院中，天穹这一刻下起滚滚大雪，那雪花落在她的肩头，亦是不及她的面色苍白。
雪很大，短短片刻就给暮光之城裹上了银装，九天月踏过的地方，一切足迹亦是被风雪掩去。
九璇站在原地，半晌后她一咬牙走进了房里，从床榻到门边，嫣红洒落满地。
那红床上，曾被九天月洗得泛白的无疆战旗裹着一个婴儿，床顶纱帐垂下一根丝线，吊着一个拨浪鼓正在晃动。
九璇走上前去将婴儿抱在怀里，略微掀开了旗子一角。
看到了婴儿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卫辰。
由于婴儿并不足月，更是通过无数灵药催生，他的皮肤显得有些淡绿，而且仅是出生之时哭了一声，神情有些呆滞，似乎智力亦有些问题。
“卫辰，卫辰吗？这孩子正经怀在腹中，不足三月”
九璇抹了抹眼泪，抬手打出了一道神光进入婴儿体内。
“外婆没什么给你，这是琼玉仙帝送我的开悟石，希望它能助你开智”
做完这一切，九璇便想将那面无疆战旗换下，却是看到战旗上那绣着无疆的金线颜色正在淡去。
“这是，还钱大帝藏的气运？”
她愣了一下，再次将战旗裹好，身后阴影中，一个女修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这名女修乃是卫庄亲卫之一，她此时打扮朴素，身上少了仙人飘渺之感，如同一个寻常村妇。
“仙主，我来接少爷离开”
九璇看了这女修一眼，缓缓的将婴儿递了过去。
女修抬手逗弄着婴儿鼻子，淡淡开口。
“少爷虽顺利诞生，但终究是拔苗助长，即便有陛下这千万气运滋养，亦不一定能活”
九璇抬袖抹了抹眼泪，是啊，生命还未定型，全靠药液催生，这个婴儿很难养活。
“尽人事，听天命，若活着终是苦楚”
说到这里，她闭上双眼。
“那便由他去吧”
走出屋外，白雪皑皑看不清了前路，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风雪中那披着裘衣的女子拔出长剑。
他对着眼前一列列将士高喊。
“将士们，来路已断，去路不存，诸君，可愿随我求死”
“杀”
“杀”
“杀”
“好，向蓝星开拔”
一面大旗扬起，荡开了大雪向着蓝星方向而去，随后是万千洪流滚滚而上。
九璇看着那跨进黑暗虚无的彩虹惨然一笑，御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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