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和朱棣正要走,楚祯突然想到一件事,忙说道:“荔枝!你们拿些回去吃吧。”
“哦,那些果子。”
朱元璋这才记起来,他身旁的马皇后已经站起身,笑道:“方才见着许多袋东西出现,倒把我吓了一跳。既是楚真君送的,你们就各拿几斤回去。”
几斤荔枝?
朱棣心中不禁惊讶,这得是拿了多少荔枝来?仙界也种了许多荔枝?
马皇后命太监们进去,将小推车给推出。
朱棣第一次见这场面,看的是叹为观止。
只见推车上足有四大麻袋果子,两袋全是荔枝,从袋口处露出来,红彤彤的十分鲜艳且馋人。
太监们拆开一个荔枝袋子后,马皇后亲自拿出一些,连荔枝带枝丫,一起放到宫女端上来的盆子里。
“老四你妻儿都在北平,又是弟弟,本不应该多拿,但你父皇念你这几月来都在海上,楚真君刚才也称颂了你的功绩,就多分一些给伱回去吃。”
马皇后一边给两个儿子分荔枝、芒果等水果,一边解释。
朱标,朱棣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意见。
楚祯看了看,光是荔枝,朱标大概就拿了四斤多,朱棣大约是三斤,虽然不多,但古代可能有一半的皇帝,一辈子都吃不到这么多的荔枝。
至少朱棣那眼神,是很馋这些荔枝的。
领了果子后,两人来给朱元璋和楚祯行礼,方才离开。
马皇后拍了拍那几袋果子,朝朱元璋笑道:“本打算送一些去给儿女们,给应天府内的公伯也送一些,但既然楚真君拿了如此多来,那不如今晚开了荔枝宴,宴上再分了吃。”
朱元璋笑道:“妹子做主就行。果子先抬回去,我们一起陪楚祯游一遍宫里。”
洪武帝和马皇后当导游,这面子绝对是大得没边了。
马皇后笑着应下,命几个太监小心搬运这些水果,她则是与丈夫陪着楚祯走出殿门外。
銮驾、凤辇均已备好,且还有朱元璋提前为楚祯准备的楚真君步舆。
但因为是游览皇宫,这些都被撤下,朱元璋又令人去抬了三乘肩舆来,示意楚祯坐上去。
所谓肩舆,就是没车厢的轿子,或者就是一把椅子,用人抬着走。
“我没坐过这东西。”
楚祯问道:“有没有马?我刚学会骑马,正手痒着。”
众太监宫女悄悄看了他一眼,心中翻江倒海。
在皇宫里策马狂奔?
朱元璋笑起来,又命人去拉一匹温顺点的好马来。
不一会儿。
楚祯翻身上马,与坐在肩舆上的洪武帝以及马皇后,一起游览应天府的皇宫。
先去奉天殿,再去左右两边的武英殿、文华殿,太子朱标住的春和宫,就在奉天殿的东边,是为东宫。
再折回华盖殿,路过谨身殿,从左边门进去,来到乾清门前。
进了乾清门,就是朱元璋住的乾清宫,这里也就是后宫的范围,只皇亲国戚能进来。
再到坤宁宫正殿看了一眼,随后朱元璋和马皇后再与楚祯去东后宫。
各宫妃子早已得知消息。
也知道陛下今日是要带着楚真君游一遍,故而早早等在宫门前,远远见到队伍后,就领着太监宫女,以及身边还没出嫁、就藩的公主王爷过来。
“妾身……”
“免了。”
朱元璋一边下肩舆,一边免了她们的礼节。
楚祯也下马来,让一路服侍的太监牵着马,走到了这位妃子面前。
安妃,郑氏。
楚祯没问是什么名,问马皇后还可,再问其他人就显得有些过了,再说朱元璋如今已经下旨让女子的姓名写进史书。
倒是郑安妃的女儿福清公主,今年刚好十岁,鼓起勇气朝楚祯行了一礼,细声细气的道谢,说她如今不缠足了,走路脚也不疼了。
楚祯顿了一下,说道:“该谢你的父皇才对,没有你父皇的大魄力,你们也没那么快能从缠足中解放出来。”
福清公主连忙又给父皇行礼,用脆生生的声音谢恩。
朱元璋大为开怀。
马皇后含笑看着,这一趟下来,她大约也知道了楚真君的性情。
出了东六宫,继续去西六宫。
楚祯看遍了朱元璋后宫的妃子们。
与电视剧里不同,不少妃子都已经和马皇后一样四十余岁,容颜不再。
但也有几個还年轻着。
比如怀孕中的赵贵妃,李贤妃等。
还有一个给楚祯留下印象的是郭惠妃,是郭子兴的女儿,郭子兴也就是马皇后的养父,朱元璋曾经给他当过亲兵。
因此,马皇后称呼她为妹妹,拉着她的手给楚祯做介绍,可见姐妹两人感情很好。
另外,四岁的小公主朱善清,天真可爱,跑到楚祯面前盯着他看,问他为什么骑马来?
楚祯狠狠捏她脸蛋!
把小家伙吓得逃回母亲身边。
朱元璋哈哈笑,给楚祯说了朱善清的名字,也是唯一一个说出名字的女儿。
傍晚。
确切说是下午五点,朱元璋在乾清宫设宴款待楚祯。
太子朱标,燕王朱棣,东西六宫妃嫔,小公主小王爷,外加已经嫁入韩国公李善长家的临安公主,及驸马都尉李琪等。
一起来到乾清宫,参加这次的荔枝宴。
朱元璋和马皇后坐台上,楚祯坐左首位,对面是朱标,旁边是朱棣,各宫妃子依品级、年龄就坐,与平日里的次序一样。
虽然朱元璋说楚真君面前无需礼仪,但仍有司礼监太监负责唱赞,说明今晚这宴乃是陛下赏赐,楚真君献礼。
“后面的免了。”
朱元璋知道楚祯性格,只让太监说完这些话,就免去所有礼节,下令道:“奏乐,教坊司献舞。”
楚祯笑出声来,身旁的朱棣低声问:“楚真君何故发笑?”
“没,没什么。”
楚祯没好意思说,教坊司在后世已经跟青楼等同。
但实际上,教坊司一直都挺正经的,隶属礼部,长官是八、九品。
官职虽不大,但宫中朝贺、宴飨、招待外国使者,以及其他娱乐时候的用乐,都是教坊司来承接。
只不过,天下青楼女子皆是隶属贱籍,收容犯官女眷的教坊司,也渐渐和青楼划等号。
那些没选进宫的教坊司女子,流落在外,逐渐有了名气,比如秦淮八艳,陈圆圆,柳如是,董小宛等。
很快,教坊司众人就捧着乐器走进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跳舞的倒是一群年轻女子,是为女乐。
楚祯询问朱元璋,打算用手机拍下明朝教坊司的宫廷乐舞。
“之前你都不拍,怎么现在拍这些?”
朱元璋有些奇怪的问他。
朱棣几人也看过来。
楚祯笑道:“只是建筑的话,之前陛下已经拍过,而宫廷曲乐舞蹈,却是寻常史书记录不下来。”
朱元璋懂了,这时空史官就是专门记录这些的!
“而且。”
楚祯又说道:“自元朝以来,戏曲、杂剧、等极大发展,我对这些都很感兴趣。”
他还没记录宋朝的各词牌是怎么唱的,等下次和李清照游汴京的时候,找个机会专门记录下来。
朱元璋沉思片刻,朝教坊司众人说道:“你等可听到楚真君所说?”
一众优伶乐工纷纷行礼,表示听到了。
“楚真君怜悯尔等。”朱元璋下令:“今晚用心演奏,若楚真君欣赏完你等奏乐歌舞,道一声好字,朕就让你们全部复归良籍!”
教坊司众人身躯一震,难以置信的抬头看来。
几个女乐眼中出现泪花,却又强忍着,准备表演接下来的乐舞。
楚祯不得不为朱元璋点赞一次。
废除天下贱籍太过艰难,总有吃不饱饭的人卖儿卖女,即便名义上废除,也依旧会有人是贱籍。
但至少楚祯看到的这些人,能脱离贱籍。
宴会开始。
教坊司演奏大明宫廷乐舞。
楚祯举起手机拍摄、记录,朱棣在一旁看得心痒痒,端着酒杯一边慢慢喝,一边从楚祯手机屏幕里看宫廷乐舞。
第一曲完毕。
“赐荔枝。”
马皇后下旨,宫女们捧着荔枝上来,给每一席送上至少二十颗荔枝,几个小公主小王爷嘴馋不已,征得母亲允许后,连吃了三四个。
乐工休息片刻,继续弹奏第二曲。
女乐尽心尽力的跳完三个舞蹈后,楚祯见她们都暗暗喘气,才放下手机来,笑着称赞道:“曲乐很不错,跳得也很好,你们辛苦了。”
教坊司众人纷纷激动的给他行礼,楚真君一席话,让他们从此不再是贱籍,以后的子女,也不再被人瞧不起。
马皇后给教坊司众人赐酒。
太子朱标来给楚祯敬酒时,白天的小公主朱善清也趁机跑来,睁着大眼睛看他手机。
楚祯干脆递给她玩了下,等她被母亲叫回去后,又抓了一把荔枝也各种果子给她。
结果几个小王爷,以及其他公主也都跑来,把楚祯桌上的水果全都分吃了。
朱棣从十三弟朱桂手中拿到了手机,仔细的看着屏幕,试着去点一点,满足下好奇心。
可惜楚祯没多带来,不然倒是可以送给他一部。
荔枝宴结束,各妃嫔行礼后返回宫中。
朱元璋朝楚祯笑道:“今晚你住望江楼如何?等明日咱再带你去见识大明朝的朝会!”
楚祯第一次来,总不能马上让他干活。
“望江楼在哪?”
楚祯多问一句。
朱元璋吩咐:“老四你带楚真君去,明日再去望江楼请楚真君到奉天殿。”
朱棣站起身领旨。
于是楚祯就跟他走了,虽然夏天的晚上七点钟天还没黑完,但皇宫各处都已经开始夜巡,等宴席结束就关上宫门。
楚祯今天骑着马游了皇宫,晚上要是出来,倒是不担心太监宫女认不出他了。
“楚真君,这叫手机的宝物,是怎么亮起来的?也是吸纳太阳光?”
一路上朱棣热情拉关系,再趁机问了不少问题。
楚祯看了看四周,低声笑问他道:“燕王已经猜出自己为何被你父皇叫回来了吧?”
朱棣表情僵住。
这位二十岁的亲王,才刚就藩不久,但此前已经接触过许多领兵作战上的事情。
他以为他镇守北平府,以后只能再回来三次,父母各一次,兄长登基最后一次。
谁知,父皇却突然叫他回来了,并无故责罚了他,让他给太子兄长跪下请罪。
“这事,”
朱棣压低声音道:“说不得!楚真君莫要害我!”
楚祯见他已经猜出,就给他透露道:“你父亲知道了以后的事,虽说历史已经改变,但……的确倒是我害了你。”
本来你应该是明成祖的。
现在无了。
“楚真君无需自责。”
朱棣低声道:“父皇叫我回来,已经是警告了我,令我辅佐兄长,我虽不知以后会发生何事,但事已至此,也无需再提。”
楚祯点点头。
他成为时空史官,改变了历史,虽说挽救了朱标,却也把明成祖给弄没了。
以朱棣的头脑,不可能看不出来。
朱元璋也知道他看出来。
朱标大概率也知道。
但一家子谁都没明说。
楚祯也只提这一回,给“明成祖”道个歉,以后朱棣大概只能当征北大将军,或者是海军大元帅。
为什么道歉?
因为楚祯看来,朱棣这个明太宗,比朱允炆干得好多了,甚至不亚于他爹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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