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弄巧成拙
作为帝圈扛把子，王一白的发家史一直是华国娱乐圈饭局上的下酒菜。
帝都老炮，大院子弟，旁支别系，归国从商，整套BUFF放一起就挺不接地气的，但王一白还真不是飘在天上的公子哥。
从做广告公司接单子发外包开始，到自己张罗摄制组拍摄广告片，再到自制电视剧间接促成央妈电视剧制作中心的成立，1995年电影院尸横遍野的光景掏钱支持王小刚拍电影，直至在改制之前成就华国第一个贺岁档“盛世”。
任谁来撰写华国千年之交的娱乐发展史，王一白都是一个不能跳过的人物。
在马二爷执掌魔影重振魔圈之前，王一白的兄弟传媒掌握了内地影视圈的半壁江山，同时还跟港城、棒子、小日子等地的娱乐公司建立了密切的联系，不夸张地说，陈一鸣出头前那几年，在华国搞娱乐，只有孙旺泉和张维平这对搭档有底气不甩帝圈大王总，连杠头陈怀开都不行。
当然，你要是能搬来帝影韩三爷给你站台，那王一白确实只能选择性失明，可惜的是韩三爷很爱惜羽毛，他老人家的“软肋”又只有一个当编剧的女儿，一般人真心贴不上去。
由此可知，当王一白知道马云腾的“偷家”之举时会有多错愕了，如此行径他有十几年没有见识过了，公司上市过后更是听都没听过。
更别说罗潇的项目还是兄弟跟帝影一起下场，谁家的部将，如此勇猛？
哦，魔圈太子爷啊，那就可以理解……
个屁啊！
哪怕这几年铂爵横空出世，陈一鸣又是蝉联年度冠军又是奥斯卡戛纳地折腾，魔圈也没能在帝都周边插下半只脚去，没见陈一鸣合作过的帝都系演员，全都老的老小的小么。
王一白自忖唯一的失策，就是没能及早斩断陈一鸣偷摸伸进八一厂的小手，也不能怨他不警惕，谁能想到眼瞅着快解散的八一厂，能因为参与一部主旋律电影起死回生呢。
他是很不愿意承认，自己压根儿管不到马二爷找老战友的。
这次之所以亲自来戛纳，其实跟他嘴里的“再续前缘”没多大关系，目的再简单不过，见上一面确认敌友。
不在戛纳，他担心陈一鸣真敢一直躲着他，拖到木已成舟那一天。
罗潇的项目不重要，关键是他大老王丢不起这個面子。
斜了一眼持杯沉吟的陈一鸣，微阖的眼，锐利的眉，年龄和气度诡异而和谐地融为一体，王一白突然感到一股子暮气袭来。
脾气变好了，说明人老啦。
在于复七情上脸忍不住张嘴的当口，陈一鸣说话了。
“王总远道而来，不管是顺路的还是专程的，我都该承情，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
《移山》这个项目，铂爵很感兴趣，但绝对没想过碍您的事！
王总你知道我的，《移山》这个水平的创意，我没理由掏不出来，直接从罗潇那里买过来用，只是因为他的设定稿比较详尽，能给我们省些事罢了。
如果你这边觉得不合适，那我们随时可以放弃，画画嘛，找谁画不是画呢。
王总你要是觉得我们是为了搭《移山》的顺风车，你们栽树我们收果，那绝对是天大的误会，一部科幻大片两三年搞出来都算快的，到时候哪还有热度可蹭啊，喝风都是透心凉吧。”
王一白翘着嘴角静静地听着，陈一鸣的话他半个字都不信，开门见山？开门见鬼吧！
你陈一鸣历来都是自编自导，什么时候见你从别人手里拿过剧本，既然破例了，内里肯定有文章。
曾几何时他也对自己的眼光无比自信并矢志不移，但现在比起自己，他更信任陈一鸣的选择。
就拿刚过去的春节档来说，打破影史票房纪录的销冠，就是他本人漏给铂爵的，后者作为发行方，一部电影的固定分红就碾压了兄弟传媒下半年所有电影的净利润。
王一白并不后悔与喜剧大师的决裂，毕竟八位数的进账是实打实的，让他在意的是他真的判定喜剧大师江郎才尽了，然而人家转身就搞了波更大的。
他不知道铂爵跟喜剧大师的合作与陈一鸣有没有关系，但他就当有关系，因此对于罗潇的项目，他势在必得。
不止是阉割版的，还包括原始版的，他全都要！
于是陈一鸣的不在意反倒更加坚定了王一白的判断，他往沙发上一靠，状似悠闲地说道，“一鸣，坦白讲，罗潇的项目我们很看好，从一开始就决定往大了搞，打造华国自己的科幻巨制。
这条路不好走，但意义重大，是开创华国影史的大动作，怎么样，要不要加入进来共襄盛举？导演和首席编剧的职位，我虚席以待。”
说到共襄盛举时，王一白豪迈地一挥手，咋说呢，略显浮夸。
陈一鸣暗暗给大王总点了个赞，瞧瞧人家这主人翁格局，站上道德的制高点，转身就把竞争对手给打成打工仔了。
“居然是这样吗？罗潇不是这么说的啊，看来我们还是偏听偏信啦。”
陈一鸣话里是七分自责脸上却挂着三分嘲讽，“不瞒王总说，我们买下《移山》的改编权，实质上是江湖救急来着。
罗潇说他为了从上一个投资人那里赎回版权借了上百万，伱这边迟迟开不了机，他被债主逼得没办法了，才想着把你们用不上的原版设定卖了还债。
如今跟王总见面聊开了，我才知道这小子不靠谱，幸好得了你的提醒，那我们就不买了，我自己找人做设计。
王总你也留点心，别电影拍一半导演被列入失信名单了。”
陈一鸣这话不止是捅了窗户纸，连窗框都扬了，老谋深算如王一白都显得有些不自在。
罗潇现在啥境况，来戛纳之前还能不去了解一下吗？
虽然不像陈一鸣描述的那么惨，但家底空空也是真的，电影来年上映无望的话，保不齐就得背井离乡出去租房子住了。
至于《移山》的项目筹备，兄弟传媒这边已经断了供，帝影前期打过去那几百万眼看就烧完，之后罗潇怕不是连每天三顿盒饭都得自己掏钱买。
大老板不方便说话，马仔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于复笑着拉开话题，“陈导说得对，这么大的项目，还是慎重一点好。
我们王总啊，提起大手笔就容易上头，咱们在一线干活的再清楚不过，科幻大片是那么容易搞的么？
就是换了好莱坞六大那个级别的公司，这种项目也不是说说就干的吧。
我一直主张，大胆决策，小心论证，所以才会做出让罗潇修改剧本缩减投资的决定，就是想先用一部剧情片试探一下市场的反应，同时也给一系列的IP拓展打下基础。
不过我们与罗潇早就达成了一揽子协议，后续的《移山2》和《移山3》都已经列入制作日程。”
说了一通在座三人谁都不信的话找补了一番，于复把之前那一轮尴尬的信息交换稍稍带过，随后就转入正题。
“话又说回来，我们王总确实有百分百的诚意邀请你加入《移山》项目，有陈导的加盟，我们可以毫无顾虑地采用原版的《移山》剧本，一步到位直接拍摄科幻大片。
没人会怀疑陈导的创作能力，你绝对能够独立做出不亚于《移山》的电影，但是既然大的框架我们都认可，为什么不合作共赢呢？”
王一白咳嗽两声也加入劝诱，“一鸣，这艘大船只有你来掌舵我才放心。”
陈一鸣当然没被两人的迷魂汤灌晕，就是一桶一桶的有些犯恶心。
最终他还是“松了口”，原则上同意了合作，后续细节留待回国细聊。
等到陈一鸣在浦东机场落地时，刚出通道口就被记者的话筒怼到了脸上，除了戛纳那摊子事之外，果然有人向他求证某科幻大片的消息。
很好，大王总不愧是搞传媒的，造势的技能都点满了，这是生怕陈一鸣反悔啊。
那接下来就该轮到本方出招了，关门放大壮！
宅家几天之后，所谓的魔圈帝圈握手言和的舆论被炒得甚嚣尘上，陈一鸣这才跟马公子一起飞抵帝都，前者一头扎进了安西西的桃源小别墅，后者则直奔新街口125号帝影总部。
谈判！
当晚饥肠辘辘的大壮初次莅临安西西家，结果发现客厅茶几上只有一桶家乡鸡。
“我去替你耍嘴皮子，你就招待我吃这个？”
大壮一脸不忿地坐下啃鸡翅，沙发上瘫坐的陈一鸣笑道，“有这个不错了，要不你试试女主人做的疙瘩汤？”
安西西从厨房里出来，囧着脸伸手把陈一鸣的后半句话捂回了嘴里。
大壮似乎明白了什么，咽下一口鸡肉问道，“如你所愿谈崩啦，不过一鸣，你就不怕那边真的应下来？到时候可就弄巧成拙了哦。”
陈一鸣无所谓道，“大老王愿意送钱那我就导呗，罗潇想必不会介意给我当副导演，谁干活儿还不是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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