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不能低估创新能力
大壮原本是带着拉兄弟一起看友商笑话的心情过来的,结果被陈一鸣一通分析,发现这起突发事件对于《第十三层楼》来说,实际上却是好坏难料。
这不免让他一度欢呼雀跃的心情,有了些许的低落。
还是陈一鸣开口宽慰他,“没必要得陇望蜀嘛,现在的成绩已经超出预期了,别忘了我们最开始的预订目标只是坐三望二而已。”
大壮有些悻悻地说道,“一想到对方如果不弄鬼,咱们现在已经是票房冠军了,我就打心底里不甘心。”
陈一鸣笑道,“那不更说明对方弄鬼势在必行么?”
大壮盯着陈一鸣一字一句地说道,“一鸣,我们就这么看着,不做点儿什么?”
陈一鸣叹气道,“除了看着还能怎么样呢,贸然下场等于给对方免费送热度,林老板巴不得。我这儿还发愁明天面对媒体怎么回应呢,如果明天的路演直接取消多好。”
他打量了一下大壮觉得有些不对,试探着问道,“你没吩咐老贾手下的伙计带节奏吧?”
大壮朝陈一鸣比了个大拇指,“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陈兄。你放心,老贾做事有分寸。”
陈一鸣抬手扶额,“这不是分寸不分寸的问题,而是我们的应对太容易被猜到,我要是安岳的公关,硬造也要造一个对家出来,否则你让他们怎么扯皮呢?
现在好了,老贾的人一下场,明天网上的节奏就是现成的,安岳自问自答的辛苦都免了。”
大壮也据理力争,“当被人指责干了什么的时候,你最好真的干了,这样至少胸口憋着的那口气能泄出来,虽然票房冠军还是拿不到,但好歹混了个念头通达。”
争论至此,陈一鸣也无话可说,因为这已经不是策略探讨,而是价值排序了。
其实陈一鸣根本不在意安岳搞出来的这些小花招,其本身对《第十三层楼》没太大影响,安岳只是偷偷摸摸“修饰了一下”自家的数据,又没有挤占铂爵的排片。
春节档延续至今,两家的官样宣发基本上是各打各的,不存在针尖对麦芒的情形,总体上依旧算是良性竞争的范畴。
安岳的3D大片争取的是轻度观众,所以需要维持住票房冠军的名头和足够的舆论声量,而铂爵的《第十三层楼》主要面向的是资深影迷,放映至今二刷、多刷的比例正在逐渐走高。
两家的宣发赛道完全不挨着,偶有交集也是一触即分,真没有面对面开战的理由。
当然了,背地里的水军拆招那另当别论,但那不是披着马甲么,就是打出狗脑子来也都是“临时工”干的,跟正主无关。
然而安岳的小秘密被暴露到光天化日之后,这种“安定和谐”的局面肯定维持不下去了,因为这不符合大众的舆论期待。
冲浪有一条规律,叫做迎着潮起顺着浪走,方向搞反了铁定翻车,网络宣传也差不多。
尤其是《第十三层楼》走的是引导观众讨论并自发扩散的路线,换个说法也就是自来水战术,作为片方就更加不能违逆、挫伤影迷的感情,否则就等着迎接汹涌的脱坑回踩吧。
因此,铂爵在宣发中一直极力回避“蝉联春节档冠军”之类的FLAG,陈一鸣每次路演都要把“已远超预期”挂在嘴边,为的就是避免引发媒体们喜闻乐见的“争冠”节奏。
本来这种头名扛旗、二号乘凉的心有灵犀运作得很平稳,结果现在横生枝节,铂爵再想闷声发大财显然做不到了。
网友都站队了,你不站,那你还怎么混?
力挺《第十三层楼》的那些网友,其心思也不难猜,套用前世某部电影的名台词,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伱,你不能抢。
安岳的做法,差不多就相当于明抢,只出重拳的网友势必不能忍。
问题是票钱又不给退,不忍又能怎么样呢,半点儿不耽误新观众因为好奇心继续进场看新奇啊,毕竟票房造假这码事跟电影本身又不搭界。
于是作为前台代言人的铂爵,就被赋予了代表影迷发声的重责大任,这是立场问题,避而不谈等同于同流合污,砌词狡辩默认为坑瀣一气。
这就是最坑爹的地方了,除非是另有目的,否则不会有别家同行在这個风口浪尖上下场发声,唯有铂爵不发声不行,因为你家电影还在上映呢。
这个尴尬境地再联动陈一鸣在行业吹风会上的“预言”,那就更有戏剧效果了。
思来想去陈一鸣唯有一声叹息,他哪是导演啊,分明是演员才对,这回要演的还是一人挑大梁的独角戏。
再往后三人聊得就有些意兴阑珊,这种明明没做错事却需要承担不好后果的情况,是最令人郁闷的。
拜托大壮给安西西办理了入住,三人各自休息。
隔天中午,参加路演的众人在酒店餐厅再次聚首,果然大家谈论的都是午夜场的事情,网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下场评论的官媒都有好几家。
从传播学的专业角度分析,就算是移动互联网时代,如此迅捷的扩散速度也有些超标了,显然这里头少不了搞风搞雨带节奏的黑手。
而陈一鸣年初的“预言”,果然也被有心人搬了出来。
这下好了,擂台、裁判、举牌小姐、吃瓜群众全数就位,就等陈一鸣登台跟安岳掐一架了。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商量应对,路演时的采访QA往往由演员和片方两家的公关合作完成,陈一鸣的剧组因为很少用大牌,过往一般都是老贾的团队负责,关键问题则是陈一鸣拿主意。
这次的《第十三层楼》有所变化,陈昆和宋嘉都不是小咖了,早就组建了各自的工作室,沈明大佬陈一鸣就更加管不到。
互相碰了一下,演员工作室的公关都倾向于不蹚这摊浑水。也是,人家只是拿片酬演戏,冠不冠军的跟他们没啥实质关系,贸然站队全无好处反倒后患无穷。
陈一鸣索性把这桩麻烦统统大包大揽了下来,如果路演时媒体问到,就都推给他来回答。
说实话,他到现在也没琢磨出足够稳妥的应对,反对是肯定要反对的,可是具体反对些啥就很犯难。
倒不是担心得罪人,他要真怕当初就不会在吹风会上放炮炸鱼了。他的本意是提前一步揭开疮疤,让上头能够重视起来,早日完善行业规则,避开前世的乱摊子。
然而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吊诡,没说中的时候,他把钟敲碎了都没关系,可是真说中的时候,他再去敲钟却可能不合适了。
三国时袁绍杀田丰,大抵就是这个道理了。
今天的第一场路演是公开活动,影迷、媒体都有,甚至还有影评人,因为这场放映安排在大学讲堂里。
老贾最早做计划的时候恨不得搞一轮华国校园巡游,到一个城市就进一个学校,突出一个雨露均沾,陈一鸣把原计划删了个七七八八,只在几个大城市各保留了一场,而且都放在映期的后半段。
他总觉得自己还没到可以在大学校园里指点江山的年龄,跟大学生辩经无论输赢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真心没必要出这个风头。
活动开始后,陈一鸣刻意拿捏了节奏,问答交流时专挑年轻学生,长相着急的全部跳过。
果然现场氛围十分和谐,台上台下集中讨论些诸如“自我与本我”、“情绪进化”、“人格规训”之类形而上的话题,不像交流会更像是哲学课。
沈明和陈昆这一中一老两个资深文青制霸全场,讲起自己的人物设计和主题思想来旁征博引头头是道,绕得陈一鸣都有些跟不上了。
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当陈一鸣再次点到后排的一个男生时,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接过工作人员拿给他的话筒,然后转手就递给了旁边的一个中年大叔。
陈一鸣无语,你这不讲武德啊,不带这么打埋伏的。
中年大叔自报家门,果然是记者,问的问题毫无意外,正是所谓的“对票房造假传闻的看法”。
笼罩在讲堂上空的“学术空气”瞬间荡然无存,台下的大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显然在座的很多人并不关心电影圈,在此之前并不知晓安岳的骚操作。
但是大学生么,本就是正义感和道德观相对较高的群体,知道怎么回事之后,立马就确定了立场,看向台上的目光也多了审视与期待。
如果让陈一鸣自主选择一个公开表态的场合,那么肯定不是这里。
沉吟片刻之后,陈一鸣拿起话筒说道,“我只是一个导演,兼职担任一下制片人和监制,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我不应该对院线和影院指手画脚。
按照一般的处置流程,在传闻未经证实,管理机构没有定论之前,我也不应该贸然发表议论。
不过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事实,我还是决定说上几句。
假设午夜空场的现象属实,对或不对我没资格下定论,但我觉得吧,类似的情形很可能会变本加厉,咱们不能低估行业创新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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