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一人摸鱼党
陈一鸣在天马山上混了一顿中饭，野战餐车的口粮，味道其实也还成。
下午原路返回，过河接上排练的老段他们，回到驻地时已经天黑。
吃完晚饭，陈一鸣打算巡视一圈，感受一下杀鸡儆猴过后剧组的风气。
还没等他出门，小美拿着一张纸冲了进来。
“一鸣，气象台刚发布暴雪+降温+霜冻+大风蓝色预警，范团长出于安全考虑，命令咱们明天必须全员留在驻地。”
陈一鸣把那张纸接过来一看，好么，赶上了倒春寒。
气温直接低到零下，部分地区有暴雪，兼有6-7级的西北阵风。
他还想着明天安排一次烟火试验呢，这下彻底泡汤。
大风天在野外树林里放烟花，怕不是下半辈子牢底坐穿！
陈一鸣只能让小美去通知各组负责人，明天留在驻地待命。
外景戏就这点不好，受天气情况影响太大。
《1951》更加苛刻，刮风下雪晴天雨天都不行，只能在阴天拍。
计划完全被打乱，一时之间偏又没什么可做的，陈一鸣拿出剧本，准备再推敲一下结尾的台词。
剧本翻开还没看上两页，房门推开又有人进来，这回是大壮。
“一鸣，换人的事跟我老子说过了，他让我告诉你，咱这边缺几个人，他那头补几个人。”
陈一鸣头也不抬地说道，“知道了，没别的事就跪安吧，我这儿正忙着。”
“别啊，刚才我爸还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你猜猜是什么？”
“哦，是吗？那恭喜你，什么时候办事，我指定给伱随个超大的！”
大壮一脸懵逼，“干嘛恭喜我？我要办啥事？”
陈一鸣头一抬，“你不是要成亲了吗？看你这嘴角咧到耳朵根儿的德性，二大爷肯定给你挑了一个名门淑女！”
“扯淡，没这回事！”
“那是你爸要给你填个弟弟？”
“一鸣你别胡搅蛮缠，是《魔都假日》，上周末的票房出来了，北美票房正式破亿。”
陈一鸣面无表情地推他出门，“嗯，挺好，我现在知道了，你润吧。”
“别啊，我还没说完呢。我看了媒体的预估，全球票房下周就能破2亿。
我跟你说，外头的记者已经彻底疯魔了，双胞胎给我打电话，说昨天接电话接到嗓子冒烟，公司门槛差点儿没给踩平喽。
单看票房，你就是一片封神，超越孙旺泉正位华国导演第一人，你就没什么感想吗？”
陈一鸣一听这话就直皱眉，“啥感想？不敢想！
这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他们该去拜访九泉之下的玛格丽特公主，那才是正主！
哪怕出个差去坚果给莉莉做个访问，专业性上也比找我强啊。”
大壮扒着门跟陈一鸣较劲，“你这话跟我说不着，现在是整个圈子集中火力烧你这口热灶。
刚我还接到古越河的电话，说是看你什么时间方便，他要过来探班呢。
你现在是因为成天呆在军事禁区里，才这么风平浪静的。
不过也说不定，就我打发回家那些人，今天好几个都说软话要回来呢，我估摸着也是《魔都假日》票房的原因。”
大壮比划出一个大拇哥，“你还别不信，跟你打个赌，明天再出外景，你肯定是这个，剧组里的人肯定都对你服服帖帖。”
这厮哪壶不开提哪壶，陈一鸣心情更加恶劣了几分。
见推了几下实在推不动，他干脆当大壮不存在，扭头回到桌子前面继续看剧本。
“哪还有什么明天的外景，天气预报下大雪刮大风，拍摄已经取消了。”
陈一鸣的抱怨起了反效果，马公子知道明天没有拍摄任务，更加没有顾虑，泡在陈一鸣的房间就不走了，在他耳边苍蝇一般地碎碎念。
“既然《魔都假日》是华国全球票房冠军，哦不对，纠正一下，是华语电影全球票房冠军，我是不是也可以自称冠军制片人了啊？
这回我看帝影那几个院线经理还怎么给爷耍威风，等再进帝都，必须让他们分开单独请，作陪的女明星怎么也得二线起步！”
陈一鸣被他烦得不行，这厮就是故意的。
叹了口气合上剧本，陈一鸣无奈道，“你赢了，说吧，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大壮一听，上一刻还趾高气扬的嘴脸，立马变得谄媚无比，搓着手舔着脸说出来意。
“一鸣，你有没有兴趣导一导外戏？好几家民营制片公司都跟我打听你的档期，开出来的价码很有诚意。”
陈一鸣条件反射地拒绝，“好好的干嘛要出去给别人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
大壮一脸诧异，“你都不听一听条件吗？人家说了，剧本随便改，分成五个点起步，还可以指定一个主演。
这种条件，等于人家出钱让咱们哥俩随便玩儿，圈子里从来没有过。”
陈一鸣不屑道，“哈！后头的条件你别落下，是不是电影拍完了保底多少多少海外票房，说不定还要求我签个对赌协议啥的。”
瞄了一眼大壮的红脸膛，陈一鸣立时心知肚明，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原以为，家学渊源耳濡目染之下，壮老板必是定力深厚之辈，没想到，竟还是一个利欲熏心之徒。
赶紧回去找你爹地取些真经，就凭你现在这战略定力，怎么跟圈子里那些老油条周旋？如此这般，我辈死无葬身之地矣！”
陈一鸣半文半白唱念做打地一顿嘲讽，把马云腾整得面红耳赤。
这会儿他也琢磨出不对味儿了，支支吾吾地扯了一通闲篇，最终在陈一鸣意味深长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之前接待华纳中国的拜访时，大壮还能保持清醒吃下糖衣扔回炮弹，如今被自己人一捧一忽悠，就丧失警惕当了说客带路党。
说到底，还是《魔都假日》票房大好，被外界一夸彻底飘了。
陈一鸣心里一边分析着大壮，一边也在暗自警惕，近期务必在外景这边呆牢喽，至少等到《魔都假日》的风头彻底过去。
人都喜欢听好话，大壮受到的吹捧换成他这个导演，只会指数级放大，陈一鸣也没有把握自己一定顶得住。
……
临睡前陈一鸣特意看了看窗外，风清气朗毫无变天的迹象。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再一看，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的纯白世界。
没想到一向不准的天气预报，偏偏就准了这一次，看积雪厚度蓝色预警还报低了。
问过范团长之后，陈一鸣彻底放弃幻想，复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周都够呛。
《1951》的外景戏本来就有很多远景镜头，必须要等积雪完全化干净，否则一点点雪拍进来都会导致穿帮。
根据军方的气象预报，这一轮降温天气可能还会有反复，预计要一直持续到三月中旬。
现在陈一鸣有两个选择。
一是继续等待，直到天气好转外景地复原。
二是改变计划，押后外景戏，提前开拍内景戏。
陈一鸣没考虑多久，就决定制片表不动，剧组不放假，利用这段时间加紧排练。
毕竟内景戏本来就没多少，只有团部和天马山坑道两场戏，提前拍节省不了多少时间，还会打断演员的状态调整。
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进度和排练两头儿落空。
小美很快按照陈一鸣的意见更新了制片表，从今天起到下周末的10天，就算待在驻地，任务也排的满满当当。
陈一鸣把全部分镜按照场次分解出来，接着把每场戏里涉及到的幕后工作拆分到各个部门，然后所有部门负责人各自认领自己的任务，在驻地进行筹备和演练。
道具组，每段长镜头涉及到的场景都要画图，每个群演的位置，其个人专属的道具，必须一一对应并编号统一放置。
妆造组，给每个演员包括群演建立档案，从头到脚事无巨细地落到纸面上，帽子、发型、军装、鞋子、装具、枪支，甚至特效妆，都要逐个固定下来。
烟火组，天气不好就把工作挪到室内做，陈一鸣找徐少校借了一个维修车间，开场戏中卡车的燃烧测试，司机的过火实验，在宽敞的车间里一样搞。
天马山那边的人员虽然都撤了回来，但是灯光模拟照样可以在驻地进行，王礼荥老爷子负责这一摊。
演员这边则是分组轮流和保罗走戏，先图上作业，再画线模拟。
唯一的问题是保罗只有一个，加上他助手也才两个人，而需要走戏的演员一共有5组，效率上快不起来。
陈一鸣让小美把祥瑞和桑平也排进去，反正只是排练，不需要真扛上斯坦尼康。
群演方面，工兵团的战士们也给闷在了营房里，正好方便了张维宁。
就这样，剧组各部门被拆分开来，各占一个库房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演练。
多亏了军改的大背景，这个团级驻地在部队连续裁撤之后空置了大半，否则剧组这一大摊子还真摆弄不开。
霜雪天气一直持续到周末，雪停之后又开始下雨，范团长继续给剧组关禁闭，因为临造土路不经糟蹋，这一轮雨雪过后必须要修缮才能通行。
不过三天的演练过后，陈一鸣对天气已经不太在意，扎堆关起来之后，剧组的运作效率反而提高了。
深入一想也不算意外。
拍过电影的都知道，混剧组最大的感受，不是累，不是乱，而是等。
拍一场戏，要等布景完工，等群演就位，等光线合适，总之就是从早等到晚。
因为实拍的时候，所有的工序都是串联的，上一个部门完工才轮到下一个部门进场，所有部门完工才轮到演员亮相。
而排练是并联的，所有部门各忙各的，不需要迁就别人的进度。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忙起来的时候，闲人会特别显眼，众目睽睽之下，摸鱼党自然也就摸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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