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衲瞧瞧你的领悟吧。”
“嗯？”
陈衍抬眉，见老和尚含笑而立，心中来了兴趣。
他本身对于这位开辟了武朝武道一脉的祖师就有着莫大的好奇，听得这话，自然不会假惺惺的推辞什么，捏合的五指间有着淡金色的光芒流溢，毫不犹豫的打出一拳。
呼！
拳落则风动。
以陈衍此时的武道与体力，这一拳催发，骤起的劲风足可将此间禅房都震成齑粉，然而，微风刚起，就自泯灭。
好似被一方黑洞彻底吞没，没有溅起半点涟漪。
一只干枯的手掌张开，安忍不动如大地，轻易的消弭了所有的劲力激荡，后发后至，正包住了陈衍起力的一拳！
缓而稳。
见此一幕，陈衍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要知道，此刻他的武道修为可是已经突破至了见神。
换句话说，陈衍武道上的境界也已经是匹敌到了炼神返虚的阴神期修士地步。
他这一拳看似寻常，但实际上陈衍可是没有丝毫的留力，换做哪怕是其他阴神修士，也绝不敢如此大意的应对陈衍这一拳。
但是眼前这看似衰老的枯瘦老和尚，竟然风轻云淡，轻而易举的就将他这一拳接下。
这如何不叫陈衍感到震惊？
但是震惊之余，陈衍心中也是涌现出一抹兴奋。
他在幽冥界时，武道境界早已超越所有人，来到了彼时的幽冥界武道第一人。
现在，有一名更加强大的对手就站在陈衍的面前，陈衍怎能不兴奋？
“再来！”
陈衍眸光一亮，泛起的战意将心中的忌惮都冲散了几分。
一击不中，回拉臂膀，拳印捏合，内息勃发，再度打出一拳！
这一次，陈衍他没有再顾忌身份泄露，这一拳打出，血气与真罡交织，道果金刚不坏的力量更是全力催使，已是不留余力。
一拳打出，金光乍现，哪怕无形气劲遍布四周，整座禅房连同其外的小院子也皆发出一声蜂鸣，似要被震的跳起。
细密的尘埃、零星的砂砾都是被震离地面。
“不差！”
见得这一拳，老和尚的眼神似乎也有着一抹亮光闪过，旋即，手掌若莲花般绽放，再度接纳拳力。
砰！
似高实低的闷响炸开，乍闪即灭。
仍是泥牛入海，这一拳打出，分明有着碰撞，却似是空不受力，比之向天空打还要难受。
“这……”
这一下，陈衍是终于动容。
他并不意外这位武道祖师能接下自己的拳头，让他震惊的是，他这一拳所有的劲力尽被其接纳，而其衣衫都不曾鼓荡。
甚至都不曾卸力！
这不止是武功高，而是这老和尚的体魄与力量，都还要超过此时的自己！
见神之上？！
还是更高的存在？
“不差。”
老和尚微有些赞许，他轻荡袍袖，屈伸五指，含笑而点，状若拈花。
轰！
一指点击，陈衍的瞳孔就是一缩，恍惚间，只觉眼前似有波涛翻涌，一枝芦苇飘荡其间，老僧负手其上。
突然，巨浪涌动，一庞然大物出现于水下，卷起暗流汹涌，惊涛骇浪，欲要撞击老僧，声势浩大。
正适时，那老僧一手下压，干枯的五指似如玉柱般擎开。
只是一搭、一提、一甩。
那色呈青灰，足有百丈开外的庞然大物，竟被一下抛上高天！
直至芦苇飘荡而去，远至不可见，那重不知几万斤的巨鱼方才重重落下，溅起千重浪花，不伤而鸣。
这是！！！！！
陈衍震惊得几乎惊恐。
超过三百米的庞然大物，如此巨物得有多重？
十万斤？
还是百万斤？
可就是如此庞然大物，在老和尚的手中竟是如同无物一般，举重若轻的随意抛起。
呼！
似是许久，又似乎一瞬间，陈衍后退的步子落地，眼前的光影也自消失。
庞然巨物与那江水似乎消失不见，从未出现。
老和尚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陈衍的身前，笑吟吟的看向陈衍道：
“怎么样？”
陈衍脸上震怖之色还未消散，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很强。”
末了，似乎是犹觉得不够，陈衍又重重的点了点头，补充道：
“非常强！”
老和尚脸上笑容不减，笑眯眯的问出三个字：
“想学吗？”
想学吗？
那当然想啊！
陈衍毫不犹豫的点头，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此行武道已然突破见神，他白马寺之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至于其他，都不过是意外收获。
但是方才达摩祖师那仿若掷鲸一般的恐怖武功，不，这已经不是武功了，而是神通。
如此恐怖神通，陈衍甚至觉得丝毫不弱于他身上掌握的金刚不坏道果。
“但是老衲不教你。”
老和尚笑吟吟的说着，甚至还俏皮的朝着陈衍眨了眨眼睛。
陈衍脸色一黑。
你不教你说个锤子！
但由于对面的实力比他强，所以这句话陈衍也只敢在心里说一说，不敢当面说出来。
“老衲可没说教你锤子。”
忽然，对面的老和尚突兀的来了一句。
这一句直叫陈衍吓得一个激灵，一脸惊恐的看向对面。
这老和尚竟然能够听到他的心声？！！！
“可不要小瞧老家伙啊，佛门【他心通】，老衲还是稍微会那么一点的。”
达摩祖师似乎是完全不介意陈衍在背地里叫他老和尚，脸上依旧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弟子不敢。”
这一次陈衍可就不敢再吐槽了，当即是眼观鼻，鼻观口的低头。
“行了，这天底下还有你释空不敢做的事情？”
达摩祖师笑了笑，旋即又道：
“方才我施展的那门大神通叫【达摩掷鲸】，等你自那筑江龙王寿宴归来，老衲自会教你。”
“达摩掷鲸？大神通？”
陈衍注意力没有放在老和尚口中说等他参加完龙王寿宴就会教他这门强大神通，而是注意到老和尚用了一个全新的词来形容。
大神通？
这又是什么？
老和尚点了点头，开口解释道：
“神通之上，即为大神通，如伱还未彻底掌握的金刚不坏，以及我方才施展的达摩掷鲸，皆是大神通。”
俄尔，老和尚似乎是又想起来了什么，忽然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了，更多的人喜欢称呼大神通另外一個名字。”
“什么名字？”
陈衍疑惑。
没想到却是从达摩祖师口中听到了一个令他骇然失色的名字：
“道果。”
“道果？！！！！”
陈衍脸色大变。
他万万没想到，达摩祖师口中的大神通，竟然就是那传说中的道果！
道果原来是一门门大神通？！
不过很快，陈衍又冷静下来。
因为他发现，无论是他所掌握的道果·金刚不坏，还是道果·九霄，似乎还真的是一门门威力恐怖的神通，只是这些神通的威力远比修士掌握的神通道法强大恐怖得多。
紧接着，陈衍又猛然发现了华点，眼睛圆瞪，突兀的看向身前的老和尚：
“您刚才说您这枚道果叫达摩掷鲸？”
老和尚坦然的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
“这门大神通是老衲集毕生之所学参悟出来，以自己名字命名不过分吧？”
陈衍脸色憋的有些发红，目光直勾勾的道：
“道果还能自己参悟？”
“除开最初的几门大神通，后来者皆是由人或物所参悟创造，不然你以为呢？”
达摩祖师有条不紊的解释了一句。
陈衍一时间无言以对。
因为他发现，他的金刚不坏和九霄两枚道果似乎都是如此。
前者是依靠功德天书，将龙象金身与万法金身融合得来，后者更是直接出自神霄宗本身。
似乎，道果还真和神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用一个大神通来形容似乎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见陈衍目露沉思，达摩祖师笑着道：
“行了，该知道的你以后自然会知道，这门大神通【达摩掷鲸】如果你想学，等你从筑江龙王寿宴上回来时，我自会教你。”
关键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
陈衍想到一半，忽然想起对面的老和尚能够听到他的心声，又立即止住杂念，恭敬低头：
“是！弟子遵命！”
老和尚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陈衍方才的心声一般，只是深深的看了陈衍一眼，道：
“明日便出发吧。”
呼！
陈衍只觉眼前一闪，老和尚的身影立即消失不见。
一如其来无影，去时也无踪。
“达摩掷鲸……大神通……”
陈衍回神，心中的触动却久久无法平息。
突然就懂了什么是武道修行如观山。
遥隔千百里，雄伟如平独山，看上去似也没多高，可越是靠近，就越是感受其雄伟。
非走到山脚，无法看清山岳之雄伟。
曾经，他武道初成，见之灵州的飞鱼卫指挥使魏山河，只觉其强，却似乎觉得也非那么高不可攀，可那是因为他距山太远。
而此时此刻，他早已走到了武道巨岳之前，有着根基，于此时再瞧，眼前这老和尚就高的不可思议。
“完了！忘了问武道见神之后又是什么境界了……”
陈衍忽然猛地一拍自己大腿，有些懊恼的摇头。
难得有机会来一趟这个只有武道的世界，陈衍他竟然忘了问达摩祖师武道见神以后，路又该在何方了。
好半晌，陈衍才消化了心中的悸动，感知自身的变化。
一日之间，武道突破见神以后，陈衍已然是是察觉到了自身的巨大变化。
虽然仅仅只是武道修为的一次突破。
但是这对陈衍的提升却是不容小觑。
如果说，陈衍在武道突破以前还只是和阴神四炼的修士一较高下的话。
那么此刻，在武道来到见神以后，加之道果金刚不坏的力量，陈衍已经自信能够和阴神六炼的阴神中期修士一战。
而且陈衍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他的金刚不坏道果也愈趋于完整。
也许要不了多久，陈衍他就能彻底将这枚道果完全掌握。
“力量！”
陈衍微微闭目，只觉体内涌动的力量如大江大海般奔涌着。
他的力量，并没有大幅度的提升，但却变得更加的凝练，好似一块矿石，被打造成了生铁。
总量似乎不增反减，可于他个人的运用及催使上，却变得越发的随心所欲，更为凝实了。
想到达摩祖师催促他赶紧出发，陈衍莫名觉得这一次筑江龙王寿宴似乎有不必寻常的地方。
还有更叫陈衍关注的一点是。
这个世界，究竟是达摩祖师的回忆，还是一个与幽冥界同步，隶属于三千世界的某一个完整的世界？
陈衍不知。
陈衍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到幽冥界。
但是眼下既然那枚舍利子没有反应，他自然是只能继续扮演着释空和尚，去参加那筑江龙王的寿宴了。
——
一夜无眠。
整整一夜，陈衍都在消化着昨晚的所得，直至早课的钟声响起，天光渐亮，才走出了禅房。
象征性的提了个包袱。
一出门，正碰上迎面走来的便宜师弟老僧“释闻”。
看到陈衍，释闻的眼睛蓦然一亮，开口说道：
“师兄！老师说的果然没错，你今天果然就出发了！”
陈衍点了点头，颔首道：
“走吧，这就下山……”
说着，陈衍刚要下山，就听释闻说道：
“师兄等一等！”
陈衍疑惑转头，就见释闻背着个行囊一起追了上来。
“你这是？”
陈衍更加疑惑了。
只听释闻开口解释道：
“老师说师兄你可能不认识路，所以安排师弟与师兄你一路同行。”
“额……”
陈衍一时无言，不说没察觉，一说陈衍他猛然发现，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去这筑江龙王的寿宴。
于是便点了点头：
“那便一起吧。”
“好嘞！”
也没犹豫，两人一起下山。
大佛山地势崎岖，山路难行，以两人脚力，也足半个多时辰，才下了山。
突然，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陈衍猛然回身，遥隔重山，他似乎瞧见了大佛山巅，有一个老和尚在含笑注视，心中一紧，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
大佛山巅，曾出现在藏经阁的老僧轻诵一声佛号，道：
“师兄为何不现身相送？”
“已经送过啦！”
老和尚转身。
他望着一派忙碌，却仅有雏形的大佛山，有着一抹难言的笑容：
“诸天气荡荡，吾道日兴隆。很好，很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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