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星点了点头,抬起还未消散的那只手,指向了最浓烈的光晕处。
“去那吧,你会再次见到她。”
他话音刚落,宁执没有半分迟疑,追着光晕就去了。
风簌簌的吹过,不知道为什么,宁执又回头看了一眼。
战场的废墟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云穹殿的人不知何时也被带了进来,此时正辅助这巫鹤送药。
感受到他的目光,几人还仰头朝他招了招手。
“你这次为什么会帮我?”
宁执走进金光之中,深邃的眼瞳被映照的极为明亮,他看着已然快要彻底消弥的牧南星,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看不清牧南星这个人的动机,就像当时被他的背叛刺得最深一样。
“牧家的预言术,是为了修仙界。”
牧南星看着他,眼里带出似水的温柔,顿了顿,又道,“我过去从不见物,不过是因为这双眼睛……能改变命运的轨迹。”
他顿了顿,再次想起了两个无法窥探命途的人。
一个炼化了天道,而另一个,找到了存活于世的道标。
“我从来看不清你的命途,唯独这一次,我看到你站在了修仙界这一边。”
“而我,既善于此道,便要为苍生搏命。”
说完这句话,牧南星眼神逐渐飘然起来,始终注视着底下的人,恍如隔世。
而与此同时,他的身形在众人注视下弥散,那些属于他的记忆,也一并从修士脑中消弥。
无人再知道曾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只是牧家的祠堂,又多了一座无名姓的孤坟。
不与人结缘,不与人命途交汇,然后结束了名为牧南星的短暂的一生。
宁执从另一处落了地,眼前的场景早已变化,他却垂着眉眼,迟迟没有动身。
“什么人?”
从拐角处走出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衣的美貌女子,她手里还提着萤灯,在看到宁执身形的第一秒就下意识抬起灯照了照。
“你是……”宁执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缓缓靠近了那仙子,故意露出几分茫然,“这是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仙子接受良好,主动又用提灯照了照他的周身,猜测道:
“你应当是刚刚飞升的小仙吧,最近天界的指引仙人松懈,大抵是把你给忘了。”
“不过你刚飞升也没有什么熟人,既然长的这么好看,要不要也去长明宫试试?”
“那边对你这样的美貌小仙可是个好差事。”
说到这里,那仙子像是评判物品一样的眼光再次扫了过来。
宁执克制住想要挖下她眼珠的欲望,听见这话,像是个真正丝毫不知的小仙一样,主动往下询问:“长明宫,那是个什么地方?”
“是……”
叮当一声。
突然敲响的铃铛打断了仙子的描述,她扯着宁执避了避,丝毫没察觉后者悄悄缩了手,指着远去的驾撵说道:“那些都是去长明宫的。”
宁执扭头,正好看见几只羽翼蓬松的大鸟带着驾撵飞入了云层。
旁边的仙子啧啧有声,说不出是感叹更多还是羡慕更多:“那些都是天界久负盛名的美人,就连祈玉上神都主动自荐过。”
宁执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的开始套话:“那长明宫可真是个好去处,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主人……”
“那位……可不能随意提起。”
仙子这时候却又讳莫如深,无论怎么打探都不肯再说一言半语了。
宁执半跟着她,藏起来的目光却把遇见的一切尽收眼底。
如果这是所谓的过去……那么飞升上界的可能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难怪,就连老天追着堆修为的宁珏,最后也只落了个修仙界第一天才的虚名。
“到了。”
提灯仙子敲了敲紧闭的殿门,不消片刻,就成功把宁执引荐了上去。
“这皮相,倒是不错,”高坐上位的女子细细欣赏宁执的脸,触及到他一身素白,这才皱了皱眉,“给他找件合适的衣服换上。”
“今夜就送去长明宫。”
从头到尾都还一句话没说的宁执:“……”
他看着突然忙碌起来的宫殿,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将要被送过去的现实。
希望长明宫里的主人识趣些,最好能知道此间天道的下落。
否则,他免不了要做些非常手段。
直到驾撵落地之前,宁执都是这么想的。
长明宫三个大字镌刻在精巧的牌匾之上,沿路长着些单薄艳丽的彼岸花,而透过这张门往里看去……却尽是些身姿各异的美人。
“那位来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宁执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那个单手推开殿门的身影。
墨发披肩,头上歪歪倒倒的带着金色的头冠,披着一袭红色的羽纱,上面还影影绰绰坠着细小的金色翎羽。
缓步扬袖,只扫了一眼围在院中的人就失去了兴致。
就这些时间不见,她身上那股超脱于此时的气息更明显了。
宁执忽而觉得周围的人都开始不顺眼起来,只要一想到他们落在顾梵音身上的欲念,就如同见到了什么不自量力的肮脏的东西,浑身上下浸满了杀气。
他下意识摸出了流明镯里的骨珠,垂在袖中,缓缓握紧。
“顾梵音,”宁执直接走了进去,像是丝毫看不见周围人急剧变化的脸色,轻轻勾起了唇角。
“我找了你好久。”
他语气平淡的叙述,带着那抹笑,周身气势缓和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向顾梵音。
顾梵音蹙眉看他,只一句话,就让他停在了原地。
“你是谁?”
顾梵音似乎真切的为此感到困惑,冷淡的眸子落到他身上,片刻后,像是觉察了什么,忽然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倚在他颈边嗅了嗅,然后平淡得出结论:
“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不理会周围仙人的愕然,顾梵音极其自然的单手摸上他修长的脖颈,直接往自己面前扣。
宁执没阻止,只是瞥了周围的美人们一眼,半真半假的抱怨了一句:“什么都做完了就把我忘了,顾梵音,你不觉得有些过分么?”
“什么都做了?”
顾梵音摸向他腰间的手一顿,暗红的眼眸微垂,不悦的摸走了他身上藏着的匕首,细细摩挲着,忽而又注意到他藏在袖中的手,愣是掰开把里面的珠子抢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宁执。”
穿着艳丽的少年低眉顺眼,垂下的手却悄悄触碰着她的皓腕。
有些痒,顾梵音靠近,似乎感受了到什么,勾起有些古怪的笑。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那不重要,”像是完全没听出强捏的委屈腔调,顾梵音抬手就搂了宁执的腰,看也不看默不作声的众人,勾了勾唇角,“忘了的东西,就在重温一遍好了。”
等合上门,彻底隔绝了外面窥探的视线,顾梵音反手把人抵在门上,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暗红的眸子像是猎食者一般闪着幽光,笑意放纵:“你知不知道……”
“你的命,早就归属于我了。”
她还在笑,手上却毫不留情的割破了指腹。
那点血腥味露出来的一瞬间,宁执彻底的感受到了系于血脉的束缚。
是蛊虫。
以她的血为引,若是放纵情绪,他就会根本无法反抗顾梵音的命令。
“你不必如此,”宁执突然抬眼看向她,缓慢的眨了眨眼,刻意压低了身形靠近,把毫无防备的脖颈凑到她的手边。
修长又白皙的手落在颈边,似乎即刻就要掐断那脆弱的命脉。
宁执神色不变,目光游离在她身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只倒映出了她一人。
“你看,我来找你了。”
宁执轻笑,任由殷红的血液落在脖颈上,像是滚烫的欲望,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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