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群人过来的动静大，她想必是听见声音了。
因为摸不准情况，所以没有出声，想要观察外面的下一步动作。
穆夜怜忽视她眼底的恐惧，道：“你是要在这里谈，还是出来谈。”
同红烛交流以后，红燕就知道交流在所难免，她有些紧张地攥住衣角，好似在面对一场判决，道：“我都可以。”
“那就出来吧，柴房的味道不好，不适合主子进来。”穆夜怜缓缓地说着，扔过去一个装着衣服的包裹，道：“你把旧衣服换了吧。”
先是跑路，后来被关进柴房。
这一通折腾下来，红燕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还有些发酸的味道。
捡起地上的包裹，里头是一件干净的淡青色衣服，款式非常普通，就像是府宅中的丫鬟。
红燕稍微松了一口气，换上衣服，朝着外头走去。
穆夜怜在门口等着，带着她前去前厅，这会儿长公主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推开正厅的门，红燕提着裙摆走了进去，低着头，局促的说：“奴家，见过公子。”
公子？
长公主觉得有些好笑了，道：“你不妨抬头看看。”
这是女人的声音……
红燕的胸口似是被什么敲击一下，脑袋抬了起来，看着对面倾国倾城的女人，倒吸一口气道：“您就是买下奴家的公子……”
她怎么是女子呀。
当时在台上时，红燕悄悄地抬头看过，虽然距离远了些，但是清晰的记得是男子的身形。
“出门在外，男装方便一些。”长公主抬手拿起茶盏，呷了一口道：“昨日，你跑了，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原因？
红燕苦笑一声，道：“奴家身份低微，若是入了宅院，注定是孤苦一生的命数，若是能够挣扎，奴家为何不搏一搏呢。”
实话实说，她怕呀……
曾经在沧州知府做工时，她亲眼看见失了宠的姨娘们是被如何磋磨的，饭菜是残羹冷炙，衣服还有补丁，冬日没有炭盆。
最恐怖，还有活活被打死的。
长公主放下茶杯，笑道：“你样貌生得出众，万一得了宠幸，还有一子傍身，或许还有一搏呀。”
红燕摇了摇头，道：“青楼的姑娘无论是青倌儿和红倌儿，每个月都要服用绝子汤的，长此以往，身上留下了病根，想要有孕都是难比登天的。”
她心中还是有把尺子的，现在年轻漂亮，可待到中年时人老珠黄，到时候还没有子嗣，日后的生活都没有盼头了。
“你心中是有成算的。”长公主点了点头，道：“你想过这么多，可有想过你未来的事？”
“奴想过，但是奴怎么想是不作数的，还需看贵人如何安排。”红燕跪了下去，抬头看着长公主，诚恳道：“奴听红烛姐姐说，您给她安排了一条青云路，可是真的？”
她以前的梦想是成为夫人身旁的婢女，一辈子混出头成为老嬷嬷，得了主家的青眼一辈子不愁，若非如此，她前世也不会入宫为奴了。
不过，她也是个聪明人，想法没有宣之于口，而是探查贵人的真实意思。
刚开始瞧不出心眼，来回一番，便能看出不简单了。
红燕同红烛不同。红烛是绽放的桃花，想方设法地施展本领，想被人看到。而红燕是路边的野花，想尽办法把自己变得普通，令人忽视，实则藏着危险。
“我的安排，或许同你的本心违背。”长公主没有隐藏她的动机，直接说：“我想让你做妾，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妾！”
妾？
最尊贵的妾！
红燕反应片刻，脑海中想起昨晚想了一宿的话语。
“他许我良家子的身份，许我更广阔的天地。”
良家子，广阔的天地！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道：“您要我入宫？”
明明是问句，可她心中已经有肯定的答案了。
长公主很满意她的反应，道：“沧州知府有一女，年纪同你相当，你可以用她的身份入宫为宫女，待进去后，你是青云路登天，还是归顺良主，或是平淡一生，我都不干涉你的选择。”
命是红燕自己的，当初一模一样的路，若是刻意，哪怕是本人行走都可能有偏差。
故而她不准备限制太多。
红燕彻底傻了眼，道：“您大费周章地送我入宫，还不要奴做什么，您能得到什么？”
“能得到你的忠心呀。”长公主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赋予着节奏，道：“我需你承诺，我是你唯一的主子！此生，你所行之事，一定要先考虑我，即可。”
“您……您是谁呀……”红燕的脑袋彻底懵了，需要她向着她，此人定是同宫中有关系的，否则，根本没有必要呀。
长公主红唇略动，道：“本宫是花元国的嫡长公主！”
“嫡长公主……”
红燕一屁股坐在地上，曾经最大的心愿，便是寻一位贵人成为忠仆，如今这位贵人，她寻到了，对方确是嫡长公主，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的脑袋一阵混乱，咬了咬唇，强迫恢复理智，道：“奴若是拒绝了，奴会死吧。”
“是的。”长公主没有隐瞒。
此事事关重大，经受不住半分波及，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固的，适才能保守秘密。
“奴答应你。”红燕得知真相后，后背已经湿透了，双腿还有一些打晃。
长公主抬了抬手。
穆夜怜拿出一个木盒打开了，道：“此物为天机丸，一月服一颗，日子到了，便会有人为你送来解药的。”
这是毒药，没解药会暴毙的毒！
别怪长公主心狠，她赌不起任何。
红燕吞咽了下口水，抬起手去拿丹药，指尖都有些颤抖，道：“红烛姐姐也吃了吗？”
“她还没吃，不过也快了。”
穆夜怜实话实话，红烛姑娘配合，她们也不用分出精力看着她，故而这药什么时候吃都是可以的。
红燕现在答应得快些，可没准心里想着怎么跑呢。
“原来如此……”红燕苦笑一声，抬头望着长公主道：“此药，我可以吃，但是……您得许诺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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