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黑暗如同浓墨重彩的画笔，街道的民宅都熄了灯火，剩下还点着灯的地方大多是勾栏瓦舍。
洪云楼是沧州最有名的妓院之一，楼中的女子大多数是从小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湛而闻名，还有清倌人和红倌人，可以满足各位老爷的需要了。
长公主终归是女子，再加上身处高位的原因，定然是不能用真实身份进青楼的，故而她乔装打扮一下，扮装成青年男子的样貌。
她原本生得美艳动人，化身男子还有种说不出的清秀感，扇面一摇一摆的，活脱脱一位富家公子哥，道：“本少爷，这身可还入眼呀？”
云故装扮作管家的模样，她捂着嘴笑了笑，道：“您还同以前一样风流倜傥，不知要迷晕多少位小姐的眼了。”
以前未出嫁前，长公主也总是女扮男装微服私访，当时还有不少富家小姐一见倾心，引来不少的风流债呢。
“就你会说话。”长公主把扇子合起来，敲了敲她的肩膀，笑道：“走，我们去洪云楼！”
说罢，她大摇大摆地走进洪云楼中，或许是难得自在的缘故，她如今的心情愉悦非常，有着莫名的放松感。
老鸨宛若没有骨头地靠在柱子旁边，她观察着每一位进门的客人，待看到长公主时，她的瞳孔微微一缩，然后笑脸相迎上去，道：“哎哟，这位公子瞧着眼生，您是头一回来咱们洪云楼吧？”
老鸨还是有些见识的，一眼便瞧出长公主这一身衣服价格不菲，还有腰间的玉佩质地罕见，雕刻的技艺精细无比，这位公子非富即贵呀！
长公主摇了摇扇子，笑道：“初来沧州府闻洪云楼有宴，便来看看。”
老鸨一听是参加迎客礼的，笑容更浓了，道：“迎客礼还有一刻钟便开始了，敢问公子可有心仪的席面呀？”
青楼的席面多有讲究，不同的区域对应不同的数额，亦等同不同等级的姑娘，故而能从选择看出客人的能力。
“说说，你们这儿的规矩。”云姑淡淡地插言道。
老鸨笑道：“三楼是包厢能过夜的，二楼有雅间位置极佳能看到一楼的歌舞，一楼大厅有席位，席位有三区分为上中下，顾名思义，上等的位置靠前角度最好。”
她也是位妙人，先说好的再说差的，最差的提都不提，想来在她这里选择席面，哪怕是想选差的，都得不好意思张嘴了。
“二楼雅间要环境素雅的。”云姑拿出一锭银子，塞进老鸨的手中。
老鸨掂着沉甸甸的重量，喜笑颜开地道：“公子有心仪的姑娘吗？”
云姑皱了皱眉，道：“无须安排。”
“明白明白。”
参加迎客礼，还不用姑娘伺候的，不用问，定是一位讲究的主。
哪怕是收，估计也要没经历过事的姑娘了。
老鸨心中有数，她摇曳着身体，朝着楼上走，道：“公子，这边请。”
前头的订场费用给得多，老鸨直接给其划分成贵客，亲自忙前忙后地伺候着。
她已是半老徐娘了，只是负责端茶倒水，旁的一句话不说，故而也没惹人厌烦。
“公子请用。”
老鸨把一杯清茶递到长公主的前面。
长公主垂眸瞥了一眼没说话。
云姑伸手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待确实没事后，道：“尚可。”
长公主淡淡地抬手拿起茶盏，品味着茶汤，茶叶有点差，很难喝，她微微蹙眉，把茶盏搁回原处。
这么讲究嘛……
老鸨未曾错过这个细节，她的眼珠子好像要掉落下来，只觉得老天爷眷顾，这回是接到贵客了！！！
长公主环顾一圈四周，她的纤纤玉手推开前方的一扇小窗，此处正好能看到下面的歌舞表演，现在迎客礼已经开始了，台上站着一位姑娘正在翩翩起舞，道：“这个角度还不错。”
这位爷终于说话了，老鸨趁机上前，道：“现在正在表演舞蹈的姑娘名为红梅，她是淸倌儿。”
说完，她偷偷地观察公子的反应，然而，后者一点变化都没有，想要是没看上红梅了。
长公主的指尖敲打着窗户，道：“今日参加宴会的，都有哪些姑娘？”
老鸨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她从袖口掏出一本册子，道：“这回有十三位姑娘参加，都是个顶个的出色，公子，您可以看看。”
长公主接过册子翻阅起来，这一批姑娘都是红字开头的，上头写着姓名、年纪、才艺等等，翻阅到倒数第二页时，她终于看见红燕的名字了。
红燕，年十五，擅乐。
同她查的资料没有出入。
老鸨伸头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公子的视线停留在最后两页，越往后的姑娘越贵呀！
她当即心中大喜，道：“这是红燕和红烛，都是淸倌儿里的台柱子，这回若不是有人点名要她们，我还真舍不得让她们参礼。”
“点名？”长公主微微挑了挑眉。
老鸨解释道：“陈少爷是沧州府有名的富户，他相中这两位姑娘了，点名要买她们回去做姨娘，有人疼她们也是好事，我也不能拦着，只得忍痛把她们的名字填上了。”
忍痛是假，欢天喜地准备收银子是真吧。
长公主心中有数没有接话，她慢条斯理地合上册子，道：“她们上台时喊我。”
这……
这是势在必得呀！
老鸨心中大喜，应了一声后，便合上窗户，然后继续侍奉公子喝酒了。
迎客礼的整体时间大约在一个时辰，一位姑娘上台，下头的客人们开始叫价，最终价高者得，外头响彻着十两、二十两的声音，整个洪云楼可谓是热闹非凡的。
老鸨喜滋滋地坐在一旁陪着，直到红燕上台时，这才热情地招呼着：“公子，到红燕表演了。”
窗户再次被推开了，长公主顺着窗户往外头看。
此时的舞台中央，一位身穿翠绿色长裙的少女坐在那里，她的头发打理成精致的发髻，细嫩的肌肤在细腻的翠色映衬下，显得吹弹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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