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悠车旁边，纪氏将燕皎皎抱了起来。
原本还咬牙切齿张牙舞爪的燕皎皎哼哼了两声，将头埋在了纪氏的怀里。
纪氏心中一动，明白了。
如果不是自己听到了女儿出生后的心声，那么她也会同燕柏娶的那个孤女一般，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侯门深院之中。
她的孩子们，命运也如同燕鹏飞一般。
生，无人知。
死，无人知。
女儿这样的愤怒，是因为想到了她们的命运了。
纪氏轻轻摇晃着女儿，又在她的后背拍了拍安抚。
“皎皎乖啊。没事的。”
“夫人，把小姐交给我吧。”棠蕊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走到纪氏身边接过了燕皎皎。
陈嬷嬷还是有疑惑。
“那……柳心月又是怎么嫁给燕鹏飞的呢？她，她又是怎么和侯爷勾搭在一处的？”
听到了这句话，棠蕊手一抖，差点儿没抱稳燕皎皎。
侯府上一代的秘闻已经让她够惊讶的了。
没想到，那柳心月居然还嫁给过侯爷的大哥？
那她现在给侯爷做妾……棠蕊又小心地将燕皎皎放回了悠车里，生怕下一刻还有什么大秘密让自己手脚不稳当，摔着了小姐就不好了。
纪氏又看了一眼纪云的信。
纪云信中说，柳心月和燕鸿飞在京城是否有首尾，他没有查到。
但柳心月父亲柳正文被贬谪后出京，路上经过了燕家祖籍，无意之中见到了燕鹏飞，更是见到了燕鹏飞身上挂着的玉坠。
柳正文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燕柏发妻之事的人。
见到了玉坠后，便猜到了燕鹏飞的身份——那玉坠向来只传给燕家嫡长子。
于是便安排了一系列偶遇，将女儿柳心月成功地嫁给了燕鹏飞，自己带着家人去闵地赴任了。
再后来，燕鹏飞突然染风寒而亡，柳心月热孝都没过，便说自己要投奔父母去，没了消息。
“事实上，柳心月并没有去闵地投奔父母。而是回到了京城，给咱们的侯爷做了外室。”
纪氏冷笑。
【燕鹏飞的死，好不对劲啊。】
燕皎皎心道。
纪氏深以为然。
据她大哥查到的消息，燕鹏飞在祖籍也算是个小有名气之人。一来是他的出身，纵然只顶着个旁支的名头，那在当地也足够用了。二来，因为他生得英挺，还和人学过几天拳脚，手上颇有几分功夫。
按说，这样的人，身体该是不错的，不大可能一场风寒就要了命去。
燕皎皎忽然咯的一声笑了出来。
纪氏忙去看她，生怕女儿听到了这些腌臜之事太过震惊，被刺激到了。
然后，她就听到了燕皎皎的心声。
【看来，燕家人的凉薄是遗传的啊。】
【燕鸿飞还真不愧是南安侯府的后人哪。】
从燕柏父亲到燕柏，再到现在的燕鸿飞，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睁大了眼睛。
【我大哥哥二哥哥可千万不能像他们祖宗啊！】
纪氏满心里的震怒惊惧，都被女儿这一句打到了九霄云外。
她儿子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若阿容阿景真的像燕鸿飞一样薄情寡义，不用别人出手，她自己就结果了他们！
想到“结果”二字，纪氏眸光闪动，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的双手。
现在查出了却有燕鹏飞其人，柳心月也确实是先嫁燕鹏飞，后给燕鸿飞做外室。
这等丑闻若有朝一日被揭开，那整个南安侯府怕是再难翻身。
自己这十来年的心血，也就白白耗费了。
那个早在心中存在了的念头，也不该只是个念头了。
从得知燕鸿飞要毒杀自己的那一天起，纪氏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与这个丈夫在侯府中装作无事一般继续相敬如宾。
两三个月以来，纪氏思忖过了许多法子，也早就思谋好了其中之一。
燕容还小，几岁的年纪还不能撑起南安侯府的门楣。
暂时，燕鸿飞的命还要留着。
但放任他出去，或是让他在官场上有半分进益，实在是后患无穷。
所以，必须让他不死不活的困居侯府。
“姑娘啊。”
陈嬷嬷见纪氏垂眸出神，忍不住开口唤道。
她的眼中满满都是忧虑。
“要不，写信让大爷来京城一趟？”
她口中的大爷，指的是纪氏的长兄，如今的纪家家主，纪云。
纪云精明强干，年不过三十，已经是带着整个纪氏家族更上了一层楼。不但手握皇商之位，更是让纪家稳居江南首富。
陈嬷嬷觉得，有他坐镇，才更踏实些。
“这是燕家家事，纵使是我的亲兄长，也不好插手半分的。”纪氏摇摇头，“况且，纪家那边琐事不少，大哥也不能分身。嬷嬷你放心吧，我早就有了应对的法子了。”
她嘴角一勾，如今她目标是有了，只缺少一个契机了。
“姑奶奶来了！”
梨蕊突然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嚎哭，落入了纪氏的耳中。
是燕双双的声音。
纪氏眼眸微动。
或许，这契机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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