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先前还提到过母亲苏扶云之死,君修臣以为阮倾城会问起这件事。
但阮倾城只是默默地抱了他一会儿,就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望着她的背影,君修臣忍不住伸手去抓她的黑发,发丝从指尖穿过,稍纵即逝。
他心里突然一紧,沉声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诧异君修臣会主动提到这件事,阮倾城停了下来。
她说:“你先前拒绝了程老夫人的请求,她必然在怨恨你对程爷见死不救,她巴不得看你难受痛苦才解气。”
“由此可见,提及你母亲之死,无异于是在你胸口挖肉。”
掌心按在君修臣的胸腔,阮倾城眼里装满了温柔,“明知道提起那些事会让你痛苦,我可舍不得问。”
这世上有那么一群人,爱看强者从巅峰跌向深渊,爱看一个强大优秀的男人在爱情里栽跟头,爱看一个美丽善良的女人被璀璨。
但阮倾城没有那样的癖好。
她就爱看太阳永远光芒万丈,珍珠完美无瑕,强大的男人永远站在山巅之上。
看君修臣痛苦,那并不会让她感到开心。
君修臣按住阮倾城的手背,让她感受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
他眸光深邃地注视着她,问她:“我可不可以把你的话理解成,你希望我开心坚强,不希望我难过?”
“当然。”阮倾城告诉君修臣:“九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过得开心。最好是,能长命百岁,能富贵一生,能念有回响。”
“念有回响...”君修臣将这四字放在唇齿间咀嚼了几秒,质疑这话的真实性,“是真心的?”
“当然!”
阮倾城不许任何人质疑她对君修臣的真心。
君修臣本人都不行。
掏出君修臣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阮倾城拨弄那个平安牌。
君修臣不知何时将平安牌绑到了手机上,成了手机吊坠。
阮倾城抚摸平安牌,向君修臣申明:“我诚心诚意给你求了平安牌,还在道馆里给你求了长生牌位,我对九哥的心比金子还要真!”
君修臣却不满意地皱起眉头来,“求平安,求长生,你就求了这两样?”
阮倾城点头,“祖师爷不喜欢贪得无厌的人,求太多,会适得其反。”
“那怎么办?我这人还挺贪心的。”君修臣说:“除了长生跟平安,我还想要个好姻缘。”
他说好姻缘的时候,目光一直紧锁着她,暗示得很明显。
阮倾城心跳如雷。
她装作听不懂君修臣的意思,低下头去,小声地说:“等以后有空,我再去寺庙给九哥求姻缘。虽然祖师爷嫌我烦,但佛祖那边还不认识我呢。”
“...”君修臣神情莫测。
他突然说:“阮倾城,你没良心。”
说完,他拉开阮倾城手,越过她快步往出口走。
阮倾城赶紧追上去,像个哑巴紧跟在君修臣身后。
君修臣越想越气。
他突然停下来,回头掐着她的下巴,粗鲁愤怒地吻上去,泄恨似地咬破她的唇瓣。
盯着如啊你去南工程粉唇上冒出来的血珠子,君修臣声音都喑哑起来:“阮倾城,我不要你替我求姻缘,我要你当我的姻缘。”
闻此言,阮倾城脸上笑意散尽。
她抹掉唇上血珠,盯着指腹上的血液,忽然悲凉地一笑,“君修臣,我的生日是4月8日,可你却在霜降那生日快乐。”
君修臣眸光沉黑一片。
梨诺因身世不详,便随便挑了个日子当生日,那天恰好是霜降。
阮倾城抬腕,盯着那根星球纹路的同心结,自嘲地说:“其实,这颗星球原本该叫梨诺吧!”
君修臣没有辩解。
须臾,他滚动喉咙,哑声问道:“那晚你是在装睡?”
“是,我在装睡。”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君修臣便沉默起来。
阮倾城心里生出一股冲动,她没忍住问道:“君先生,我跟梨诺长得很像吗?”
君修臣还是没说话,只是无声地凝视着她的脸,双眸敛尽悲伤跟情深。
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阮倾城心里一阵泛酸,她自虐般追问:“那位梨诺小姐,是出意外了吗?”
点点头,君修臣告诉她:“这世界上,已经没有梨诺了。”
那就是已经离世了。
阮倾城苦笑,“梨诺不在了,你便将我当做她的替身,她在这世界上的另一个影子。可我根本不是梨诺啊。”
阮倾城告诉君修臣:“君先生,你只是暂时迷恋上了跟我朝夕相处的感觉,并不是真的爱上了我。”
“等我们将来分开,彼此冷静下来,你就会知道你此刻的感觉是错的。”
君修臣没跟她争辩感情是真实还是错觉。
他更在意另一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分开?”
这哪里是阮倾城能做主的?
她说:“君先生不需要我了,我自然就乖乖走了。”
合同就是这么写的。
她没有喊停的资格,也没有要求留下来的权利。
她的去留,全看君修臣的心情。
君修臣换了一种问法:“你想什么时候离开。”君修臣对这个问题的在意程度,有些偏执了。
见他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阮倾城认真想了想,才说:“明年夏天吧,我想那时候沈恒安跟骆家也彻底闹掰了。”
闻言,君修臣喜怒不形于色,又问她:“离开扶云宫后,你有什么安排?”
仰望头上这片灰暗的天空,阮倾城眼里露出疲惫之色来,她说:“会带着我母亲离开南洲这座城,去一个宜居的城市生活吧。”
君修臣平静诉述:“所以你是要彻底远离南洲,远离骆家与沈恒安,也要远离我。”
阮倾城刚想点头,又觉得这样太无情无义了些。
君修臣好歹是帮过她的大恩人。
阮倾城迟疑了下,才说:“我若不离开南洲,会成为未来君九夫人的困扰。”
闻此言,君修臣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倾城追出去时,他已经坐上了前面那辆车。
望着扬长而去的车身,阮倾城胸口闷得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心像是被针在扎,密密麻麻地难受。
“阮小姐。”阿坤拦住阮倾城的脚步,客客气气地说:“老板让我送你回扶云宫,还请你配合。”
阮倾城被阿坤请上车,直接载回扶云宫。
直等暮色降临,君修臣也没有回来,阮倾城一直没睡。她一边看剧本给海报找灵感,一边等君修臣回家。
可时针指向十二点,君修臣都没回来。
阮倾城望着剧本上的文字,一个个简体字分明简单好认,可她却无法集中注意力去理解它们的意思。
她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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