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用过之后,索尼等人也没有多加逗留,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念云的额娘和玛嬤最终还是哭了,就连索尼都在临走的时候露出了不舍的模样,念云也是看着家人的背影眼泪止不住的流,毕竟他们都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索尼等人走后,念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这时候康熙走到念云的身后轻轻的将念云抱住,“好了,别哭了,你这样哭朕会心疼的。”
“玄烨,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到我的家人？”
面对念云的询问,康熙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次这个契机很好才有了一次见面的机会,于是康熙只好说道:“等朕亲政之后,朕能做一个说话算数的皇上,那时候你就能经常见到了。”
念云又何尝不明白,如今能见上一面已经是极其的幸运了,上一世她第一次见额娘的时候,还是快要生承祜的时候。
康熙看着依旧沉默流泪的念云心里很是心疼,他之后噶布喇心中只有他的那个姨娘和另一个女儿,但是索尼和他夫人,念云的额娘,长泰,甚至是索额图都对念云疼爱有佳。他有时候很是羡慕,羡慕念云可以得到那么多爱,每一份爱都是那样纯净,不掺杂任何乱七八槽的东西。
“云儿,你知道吗,朕好羡慕你,有那么多真心疼爱你的人,而我身边却……”康熙说到这里语气都有些哽咽。
念云这时候才止住了眼泪,她何尝不明白康熙的那份疼,顺治当年独宠孝献皇后一人,对孝献皇后之子当初本来是追封了皇太子,后来还是孝庄极其反对,最终才封了荣亲王。在顺治眼中就只有孝献皇后和那个已经去世的孩子,对于其他人都看不见,最终因为孝献皇后死后悲伤过度。康熙的生母以前也见不到,皇家规矩皇子不能由生母抚养,只有逢年过节请安的时候能见见,等到康熙自己能做主的时候,康熙的额娘却去世了。如今的孝庄,更看重的不是康熙,而是大清的江山。
念云也将康熙抱住,“玄烨,我知道,我都知道。皇阿玛当年心中只有孝献皇后一人,对你不闻不问,你和皇额娘的日子当时怕过的很难吧。”
康熙摇了摇头,“云儿,你可知道皇祖母相辅佐的人不是朕,而是二哥福全,可是二哥的心却不在这上面,加之皇阿玛最后留下的遗诏皇祖母才不得不辅佐朕。”
念云听后直接惊呆了,“什么,玄烨,这话可不能乱说,何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朕的生母一直都是一个庶妃,她的身份是不能抚养朕的,朕三岁的时候就被抱给了孝献皇后,也就是当时的贤妃。朕生母的位份本就低,加之朕之前有二哥,二哥的生母当时就是妃位,当年的皇后不得皇阿玛的心,所以皇祖母的心就都放在了二哥的身上。朕小时候见额娘和皇祖母都是规定的日子才能去见的,额娘毕竟是朕的额娘,对朕自然是没有话说,可是皇祖母那里就不同了。当时每次去都是如此,二哥坐在皇祖母的身边,皇祖母抱着二哥喂点心水果,而朕就只能坐在下面。可能也怪额娘,当初皇阿玛将朕抱给孝献皇后,额娘就经常去给当时的贤妃请安,就是为了见上朕一面,贤妃也从来不拦着,只要额娘去必定能见到朕。贤妃当时对朕真的是视如己出,朕那些年觉得朕很幸福,就连皇阿玛也因为贤妃教导朕对朕的教导也是亲历亲为的,给朕用的都是最好的。可是,直到贤妃生下四弟之后,皇阿玛就对朕没有从前那般好了,也让朕住到了阿哥所。”说到这里,康熙的眼泪却掉下来了。
念云明白了,之后顺治和贤妃对康熙就不同了,毕竟那个孩子才是他们的孩子。念云将康熙紧紧抱住,“玄烨,所有人不爱你,孝献皇后,皇阿玛,皇祖母他们不爱你,你还有我,日后还有咱们的孩子,你并不是一无所有。”
康熙摇了摇头,“不是的,朕当初和你想的一样,就连想去看看四弟贤妃和皇阿玛都不许,那时候朕真的好难受,好难受。朕一个坐在宫中哭,根本就没有人关心朕,就连朕的额娘没有到规定的日子朕都见不到。朕那时候好恨这个孩子,是这个孩子夺走了朕的一切,朕几次想去找皇阿玛和贤妃,可是都被拦在了外面,那日其朕就天天盼着这个孩子死。几个月后,宫中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朕的四弟死了,朕那一天真的是开心极了,他死了便没有人和朕争宠了。没有想到,皇阿玛第二日就下旨,追封那个还没有满周岁的孩子为皇太子,朕当时惊呆了,满朝文武也都不同意,就连皇祖母当时都绝食三日,若是皇阿玛执意如此她就饿死算了。皇阿玛当时很是强硬,谁的话都不听,最后也不知道为何,两方各让一步,将他封为和硕荣亲王,葬礼的规格绝对是按照皇太子的标准办的,皇阿玛还说那是他第一个嫡子,这个身份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之后,皇阿玛派人来接朕,说是让朕回贤妃那里,如今贤妃刚经历丧子之痛,让朕去安抚安抚。朕第一次和皇阿玛吵了起来,觉得皇阿玛重视的只有贤妃和她的孩子,而朕就是一个摆设,一个为他们疗伤的工具,朕那时候就觉得什么都是假的。皇阿玛罚朕跪了好久,朕那时候虽然小,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口,就连知道贤妃去世前相见朕,朕都没去见,朕是不是个冷血动物。”
念云听到之后很是震惊,也不禁觉得宫中保密工作做的如此严谨,若不是康熙今日说,她从来都不知道康熙和孝献皇后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玄烨,你做的没有错,他们有孩子就将你弃之不理,他们的孩子去世了,就又让你去填补心中的空白,他们这样做真的是太过分了,要是我也不会再踏入一步。”念云生气的替康熙打抱不平。
康熙摇了摇头,“朕错了,事实并不是那样的。自打那日之后,朕就变了,变得开始努力用功,朕想要得到这个位置,朕想要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将贤妃一家都打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将那个孩子的一切尊荣都去除,不给后世留下任何缅怀的机会。甚至,在她去世不久,因为皇阿玛伤心难过,就天天偷偷溜出来见玩,溜出来陪你玩,一次都没有去看过皇阿玛。”
念云看着康熙如此的痛苦,连忙将康熙打断,“玄烨,时间不早了,咱们休息吧,这些事情不要再想了。”
康熙一把捏住念云,“云儿,你让朕说完,朕今日看到你和家人相处的模样,心里好难受,你听朕说完,朕不知道该和谁倾诉,朕只能和你说。”
念云看着失控的康熙连忙说道:“玄烨,你放开我,我的肩膀被你捏的好疼。”
这时候康熙才连忙松手,“云儿,对不起,是朕失控了。”
念云看着这个情况只好说道:“没事,你说,我听着。”
“顺治十七年七月的时候,朕出了天花,昏迷了好几日,朕一直以为在朕身边的人是朕的额娘,朕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额娘。可是,朕醒来之后,也没有见到皇阿玛和孝献皇后,朕那时候的心都碎了。朕那时候还小,朕根本什么都不懂,朕只知道那两年和孝献皇后,皇阿玛在一起很开心,被他们不要的感觉好难受。没过多久,孝献皇后就病逝了,她病重前想见朕,朕都没有去,她就带着遗憾走了。那时候起,皇阿玛就悲伤过度,连朝政什么都不顾了,朕也没有管,就经常出宫玩。虽然朕心中还是很想念孝献皇后,但是想到一些事心中更多是却是恨。知道皇阿玛驾崩的前一日,皇阿玛和额娘才将一切都告诉我,皇阿玛病重的时候,我依旧不去见他,最后还是额娘逼着我过去的。那时候我才知道,四弟生下后身子就不好,身上就带着隐疾,朕那时候也年幼,不让朕去完全是因为孝献皇后和皇阿玛也不知道那个病会不会传染,才让朕住出去的。而朕当年出天花的时候是孝献皇后一直守在朕的身边,额娘的身份根本见不大朕,皇祖母也只是说了一句尽力医治而已,就连皇阿玛都因为朕这些年的表现,心中甚是不悦来都没有来。若不是孝献皇后,恐怕当时死的就不是她,而是我了。”
念云很是震惊,她只知道孝献皇后是一个狐媚惑主,让顺治为之弃江山不顾之人,没有想到孝献皇后能如此对一个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玄烨,你的意思是,孝献皇后因为照顾你,染上了天花,因此而病逝的？可是,所有人不都说是因为思念儿子,抑郁成疾吗？”
康熙摇了摇头,“那只是孝献皇后让皇阿玛对外宣布的,跟四弟去世有关系,但是孝献皇后的确是因为照顾朕染上天花而去世的,朕这辈子恐怕都对不起她,朕就是个罪人,所以落得如今一无所有。”
念云看着痛苦的康熙,心中何尝不心疼,她根本没有想到康熙心中承受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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