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无明怎坐在这里？安然就那么傻傻地看着他,耳朵里都没仔细听其他面试官的话。
“安然小姐？安然小姐！”
安然被别人的叫喊声惊得回了神,有些匆忙局促的应声,然后摸着身后的椅子,坐了下来。
“安然小姐是认识我们这里的谁吗？”面试官微笑着问。
“额,见,见到一个大导演,有点意外,真是不好意思。”安然闹了个红脸,却还是急中生智应付了一句。
闵无明挑眉,揶揄地笑了一下,没有出声。
“你是传媒大学毕业的？”其中一个女面试官看着她之前的一些简历和带来参加的作品问。
安然点点头,回答:“是的。”
“《人间四月》这个作品是你的个人创作？”面试官接着问。
“是的,也是我第二部成型完结的作品。”安然尽量让自己忘记闵无明这个人,只摆正自己的心态让自己专心认真的面对这次的面试。
“之前也创作过？我看你的文笔还是很不错的,故事剧情的构造也比较有跌宕起伏感,要是在后期上能再加入一些主流思想,我想可能会更好一点,这是我的个人建议。但其实就你现在的人生阅历和创作时日来说,目前这部作品,完成度已经蛮不错的了。”面试官的话还是很中肯的,安然点着头,虚心听取着面试官的建议。
“谢谢您的夸奖。”安然微笑着说。
面试官也似乎对安然的作品和安然这个人挺满意地,拿着安然的那本《人间四月》的剧本越过还在低头认真看着剧本的闵无明,和另外一个男的面试官低声商量着,安然其实挺没底的,但是自己听那个女面试官说话,似乎对她的作品感觉还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谁她都这样说,所以安然是一点儿都没能因为女面试官的夸奖而有所放松。
“我觉得这个作品还不错,可以直接晋级下一个讨论环节的……”
“嗯,我也是这样觉得的,里面人物的塑造什么的……”
“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草率吧。”闵无明此时忽然发言。
安然原本听到两位面试官的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开始有些雀跃,却在闵无明的发言后,宛如一下子被人从山顶拽下来,狠狠扔到了地上。
这时不单单是安然愣住了,就连另外两个面试官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两个人坐正了身体,咳嗽了一下,装作清嗓子,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就等着坐在他们两个中间的闵无明发表意见了。
“这个作品总体上看,优点不过就是完成度,其他你们说的人物塑造,我觉得还远远没有达到一个好作品的水平。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个什么样的评判标准,但是在我看来,《人间四月》里,好几个推动剧情发展的关键性人物,她在言语行动甚至是习惯上,都没有能够鲜明地表达出来,更不提刚刚你说的,通篇作品缺少一点主流思想,这就使得这个作品就成了一个中国人常说的应试作品,为了比赛而创作出来的,看起来没什么缺点,同样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优点。你们觉得呢？”闵无明说完,又把这个“球”踢给了另外两个面试官。
两位陪同的面试官对于闵无明这个年纪轻轻的海外归来的天才导演当然是唯命是从,纷纷点头说闵无明眼光独到,独具慧眼。
安然听完他们的点评,尤其是闵无明的后,心里就“咯噔”了一声,料想这次要完。
“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看,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是你只能听得别人夸奖的话而不能接受别人批评的话？”闵无明装作无知地问。
安然能怎么办？她只能强装笑脸说:“没有,我只是在反思我自己。”
“现在就反思,未免也太早了,你这个作品的缺点我还没说完呢,要是真详细说,估计你今天也走不了了。”闵无明悠闲悠哉地端起桌上的一杯咖啡喝了一口说。
安然确定,闵无明这是故意当着别人的面,找自己茬的,她忍。
“没事,你说,我听。”
面试结束后,安然原本应该尽早离开的,但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硬是坐在外面等到面试彻底结束,看到闵无明和另外两个面试官谈笑风生地从里面走出来,安然就站在一边,目光死死地盯在了闵无明的身上。
而闵无明也是在第一时间接受到安然十分具有杀伤力的目光后,就跟站在自己两边的面试官说:“你们先走吧,我等会就到,想起自己还有点事。”
两位面试官不好追问闵无明还有什么事,只能笑笑先行离开,等到周围没了别人,闵无明才走到了安然面前问:“你找我？”
“你过来。”安然看了闵无明一眼,绕到了一个稍微隐蔽点的地方,才站住脚,一转身,对着闵无明说:“你刚刚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闵无明非常无辜地反问她。
“你别装傻,我就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刚刚你在里面,是故意的吧？故意刁难我？”安然也不跟他绕弯子,知道这个闵无明海外归来,国内的风土人情并不十分了解,但也不排除他是故意给自己省麻烦才装作不懂的,干脆她就直接说了。
“我的上帝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可从来都不做那种可以为难人的事,更何况这还是我的工作,我严肃对待,怎么还成了我故意刁难你的罪名？难道你真的是那种只能听好话,不能听一句实话的人了吗？你的作品到底怎么样,你自己心里难道就没点数吗？为了赶上投稿的时间,我严重怀疑你那个《人间四月》的结尾,根本连自己复读修改都没有,更别提还能让我从中看出个什么有点思想内容的东西了。”闵无明诧异地说。
安然想争辩,自己根本没有他说的那样,为了交作品而不尊重自己的劳动成果,可他的样子分明是有了自己的定论,你解释任何东西,那都是在辩解,所以她放弃了,她跟闵无明这个人,无话可说,又何苦自己还留下来,自找羞辱。
没有告别,安然绕过闵无明就直接离开了,也免得自己再听到闵无明那些刻薄的话。
情绪低落之下,安然去超市买了一扎啤酒回家,刚准备开门,林故楠的电话就来了。
“安然。”
“嗯。”
“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
“没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林故楠说。
安然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一瞬间坏了,竟然会脱口提议:“你现在忙吗？不忙的话我买了一些酒,我请你喝酒。”
林故楠对此很是意外,所以他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说:“好,那约在哪里？”
安然原本想说约她家,但是想想自己和林故楠现在的关系,可不能真当普通朋友对待,不然传出去难听,所以她说:“你随便挑个清净点的地方吧。”
林故楠想想,和安然约好了地方。
依旧是天台,安然不知道自己跟林故楠怎么总在天台约了见面,但这里也的确是清净的。
两个人也不讲究,席地而坐,拉开啤酒的易拉罐环,干了一杯就喝。
林故楠以为安然就是浅尝一口的,直到看到安然猛灌下去大半后才赶紧拉住了她的手说:“一下子喝这么多,你当是喝白开水啊？就是喝白开水也不能这么来啊。”
安然咽下自己嘴里的最后一口酒,打了个嗝,没有说话。
“怎么了,心情这么差？谁招惹你了？”林故楠问。
安然想到自己这事儿其实挺委屈又小气的,说给别人听,别人估计也不会关心,说给方程程卢芳菲吧,也不过是平白耽误人家时间,好像现在也只有说给林故楠听,自己才能心里舒服点,于是安然就一股脑地把今天去亚辉酒店面试的事都讲给了林故楠听。
林故楠一边听,一边还要盯着安然不能喝太多,听她说完后,便问:“你是觉得那个闵无明是故意的？”
“可不就是故意的,我进去之前,出来的人说,里面就边上两个面试官评论,中间坐着的那个,根本都不爱说话,怎么我到那儿,他就成了话最多的了？我的《人间四月》要是真的那么不好,那干嘛还通知我去面试？面试了又把我说的一文不值的,我真的好气啊！”安然噘着嘴皱着眉,气鼓鼓的样子,分外生动可爱,和平日里她冷静的样子,简直就成了鲜明对比。
“气死我啦！”安然吼了一嗓子,继续喝酒。
林故楠到现在一罐酒都没喝完,就看着安然一罐子喝完又开了一罐,那架势,真是勇猛的狠。
“少喝点,回头真醉了,我就把你扔这儿了。”林故楠没什么力度地威胁道。
“你才不会呢。”安然忽然笑了,说话也带着点娇嗔的意味。
林故楠也乐了,问:“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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