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单单是这个行业了,整个社会,都是这个样子。我说的对吧？”安然抬起头看向林故楠,眼神中有些无奈也有些自嘲。“等到我也成为那种身处雾中的人,是不是就能有了足够坚硬的盔甲,让我百毒不侵？”
林故楠似乎是有些语塞,抿着嘴,看着安然,这时外面起了阵风,他伸出手给她又紧了一下风衣的领口。
“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看不穿的人,又希望你能尽快适应这个社会。“林故楠说着自相矛盾的话,表情之中也有着没有隐藏的温柔。
安然的脸在寒风中冻得发红,鼻尖也是,可看着林故楠的表情,还有他说话时,总是会流露出的一丝情绪,让她心中所有的不安和愤恨,永远都能像被煨平。
“你再说的那么深奥,以后,都不能愉快交谈了。”安然用一句轻松的话,掩饰着她自己心里升起的悸动,总而言之,就说她听不懂,也不想懂,最起码,现在不。
“安然,你如果有什么麻烦,其实可以来找我的。林故楠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所以不点破。
“哈哈,我能有什么麻烦,就工作一点事,还能算得上什么麻烦呀。”安然笑着打着马虎眼。
林故楠深看了她一眼,说:“你可以接受别人的帮忙,我的为什么不可以？”
安然知道他估计是听到了自己跟唐纳说的话,想着,本来唐纳说的那些话,自己也不过是敷衍一下的,哪会真的有什么事去麻烦他,但是这样敷衍的态度,她却不想用在林故楠身上,所以安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句,说:“其实,唐先生也就是跟我客气一下,我总不好当场拒绝了别人的好意,谁还能当真啊。再说了,工作上的事,我有点麻烦,有你帮,那别人有点麻烦,谁帮？以后要是你不愿意帮我了,那我找谁去呢？”
林故楠挑眉,表情分外性感:“我不会不管你。”
“这个,其实没有人会永远这么对另外一个人的吧,其实以前我还是挺幼稚挺天真的,现在经历的稍微多了一点,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不会这样。”林故楠郑重其事地说。
“会不会其实……”
“我说我不会,就是不会。而且,你不想欠人情,可你欠别人的人情不好还,欠我的,你最多不过一顿饭,是不是很划算？”
安然看着林故楠,表情不似作假,可她自己又不是那么相信。倒不是说不相信林故楠这个人说的话,而是不相信什么人情一顿饭的说法。
但是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故楠也已然成了她自己心里的一颗坚石,无论她在什么时候,有所气馁和迷茫,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林故楠。
这是事实,一个她心底有些惶恐,也不能宣之于口的事实。
“我情愿你把所有的麻烦事都告诉我,都交给我。”林故楠最后的这句话,让安然彻底无法回应。这种宛如窃贼偷盗而来的欢喜和温暖,让她手足无措。
唐纳在和安然别过后,去了戏院的后台,林故楠的那个巨大且鲜艳的花篮,就放在沈梅楼的化妆台旁边,鲜花娇艳,而坐在一边,已经卸下妆容,素净着一张脸的沈梅楼,少了一份娇艳,多了一份清丽,倒和旁边的艳丽花束相得益彰。
而花篮上贴上的那根署名彩带上,清清楚楚写着“林故楠先生赠与沈梅楼先生”几个金色楷体字。
见到这,唐纳就不得不想起刚刚那个在门外,守着安然照顾着的林故楠。
再回忆起刚刚林故楠对安然的那种种态度和语气,他就更是不由得在心里重视上安然一分。不为别的,就这能和林故楠同进同出的架势,自己就得好好说通李洛川,不要再去找安然的麻烦,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态。
“沈先生。”本来,唐纳应该是叫沈女士的,不过现在可不在片场,这偌大的戏院里,他得“入乡随俗”称呼沈梅楼一声“先生”或是“老板”。
沈梅楼转头,就看到唐纳站在她的身后,笑容满满,眼神里也是一种她熟悉的热切。
“唐先生怎么今天有空过来？”沈梅楼也不托大,这个唐纳现在也算是圈里知名的一个经纪人,不说先前捧红了一个影帝,现在又一手捧红了李洛川,手里还提携着两个替有潜力和资源的新人,审时度势,沈梅楼虽然和他不算相熟,却也不至于得罪。
唐纳笑笑,答:“知道沈先生今天开嗓,怎么着都得来捧个场。”
沈梅楼只对着他没什么意味地笑了一声,就转过脸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边收拾边说:“唐先生坐吧,我这边后台乱的,我让人给沏壶茶来。”
不等唐纳客气几句,沈梅楼就让后台的一个后生去倒茶了。
唐纳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好可以通过镜子和沈梅楼对视。
“刚刚我见到林故楠先生从这里出去,看来林总就是到现在,都还欣赏着沈先生这一身的艺术造诣。”唐纳说的话里有话的,沈梅楼本就敏感机警,抬起眼,看了唐纳一眼,就觉得这个长相不俗,看上去又颇有气度的男人,并不是个善茬。
“林总就好这口,百艺苑他也来过不少次了,就算是旧识朋友,他可能也不过是顺道来看上一眼。特地为谁,不像他做的事,唐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沈梅楼三言两语打发了唐纳之前的那个问题,也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唐纳听得出来这个问题有点让沈梅楼不喜了,自己不会那么不识趣,没有再探究什么,可脑子里又想起了之前李洛川更自己抱怨的那些话。
“为什么那些女人就总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都要向金钱,地位,权势低头？靠自己不行？男人就是万能？难道她们就不想想,自己年轻貌美的时候,是讨人喜欢,惹人怜爱,老了呢？从一个小三,变成老三吗？她们有智商有脑子吗？知不知道什么叫一报还一报？你想图便捷,想占便宜,可之后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自己到底考虑到没有？”
唐纳尤其清楚地记得李洛川那天跟自己抱怨的时候,气急败坏的样子,简直比他刚知道孟丹雨和总导演有染的时候,更加暴躁易怒。
他安慰李洛川:“那也不全是,你看,安然不是就靠自己吗？被你整得那个样子都忍气吞声。”
“她一样！都是一样的！她不过是找了个稍微高级点的,她以为那个姓林的又是个什么好东西……”那话李洛川没有说全,可唐纳也猜到了三分意思,合着李洛川闹这出,是为了安然。
姓林的,原来是林故楠。唐纳肯定了这一点,却又不觉得林故楠会对一个根本没什么优势的安然付出真心,所以,他怀疑的就是林故楠图的难道就是个新鲜？
“……唐先生,唐先生？”沈梅楼看着镜子里的唐纳出神,叫了两遍才把唐纳的魂给叫回来。
“啊？是,不好意思,最近工作有些忙,总是容易走神,沈先生别见怪啊。”唐纳充满歉意地说。
“不会。”沈梅楼淡淡地回应:“唐先生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恭喜我顺利完成演出吗？”
“这个是主要的,次要的,是我也有事,想拜托一下沈先生,还希望沈先生能棒棒忙。”唐纳这才又记起自己来时的主要目的,从椅子上坐起身,站到了沈梅楼身旁,微微躬下身,以表示他的诚意。
沈梅楼看着他,没有说话。
安然最近的工作,比之前录的那两期要轻松许多。
所有来的嘉宾,似乎都不见比孟丹雨和李洛川还难搞定的,由此她不得不怀疑,到底是有人在背后帮了,还是真的整个娱乐圈就李洛川和孟丹雨最鸡毛。
之前李洛川在拍摄节目的时候受伤的事,也做了完善的保密工作,不单单是节目播出前没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传出来,就是节目播出后,网上一片好评,名声大噪,也不见任何风声走漏。
故此,安然不由得想到唐纳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大概,是真的落实了。
说话算话,唐纳还真是比李洛川靠谱很多。安然这样悻悻地想。
今天刘家豪很高兴,多高兴？高兴到都懒得去找安然的茬,以至于安然都觉得不可思议,浑身都觉得舒坦,可当他把一个天大的喜讯带进办公室里后,安然寄彻底凉了。
“由于我们节目的前两期播出后,反响非常良好,于是,公司决定趁热打铁,给我们节目组投入更多的资金,以求做成同档节目中,最火爆的,于是——”刘家豪掐着兰花指,对着周围的同事,划拉了一圈,卖足了关子后说:“我们决定,将网上呼声最高,人气最高的李洛川,邀请成为我们节目组的固定嘉宾！”
“哇！！！好哎！上次李洛川来,我都没能见上多少面,话都没说上一句,这次变成固定嘉宾,岂不是……”
“是啊是啊！我上次都没能合成影,我妹妹缠着我要签名,没要到,我快被她念死了！”
……
安然听着这个消息,简直就跟平底一声雷似的,砸得她颇有些晕头转向的意思。
她这是跟这个冤家绕不开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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