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愣了一下,她不明白李洛川这时候跟自己提什么尊严不尊严的想干什么,良心发现？还是想找个更尖锐更深层的方式羞辱自己？不管哪种,她都不需要。
所以,安然扬起一抹毫无情绪的笑意,说:“李先生,我的自尊对你来说,其实毫无意义,如果你还有那么点良心,就别在刁难我的时候,提这件事,好吗？”
李洛川显然不会被安然的这些话所打动,不过是坐在那儿的姿势厌倦了,换了个方向,依旧我行我素,肆意妄为。
“来都来了,你也看到了,我这家里,乱的很,打扫了吧。”李洛川说。
安然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你说什么？”
“我说,打扫卫生,这四个字听得懂吗？还大学生呢,怎么像学傻了,脑子不好使。”李洛川一翻白眼,拎起桌上的一杯冰可乐就开始喝。
“你似乎不该喝冰的。”安然冷淡却负责地告诉他。
“你烦不烦？有闲情来管我,不如收拾一下把我家里打扫干净,或许,因为你做得够好,我就冷不丁地答应去参加那什么？那个叫什么的……”
“《旅人之宿》。”
“哎对,管他什么宿,总之,你想我去参加你们那没什劳子的节目,你就得把我伺候好了,这就是你来我这儿的目的,我现在就缺一个保姆,你不爱干,尽管甩手走人。”李洛川似乎是有心要激怒安然,言语神态之中,尽是对安然的一股轻视。
安然当然有自己的尊严,并且是个自尊心极高的人不过在这短短的两三个月中,已经磨砺的逐渐适应起这个不公平的社会,人还真是个很有韧性的动物。
自嘲地笑了一下,安然抬起头再问:“我给你请钟点工阿姨好了。”
“你请钟点工？万一我的隐私被曝光了,你要怎么负责？”李洛川胡搅蛮缠,根本不给她其他选择。
安然双手握拳,忍着,开始弯腰给他拾起沙发,桌椅和地面上散落的杂志,李洛川两腿架在茶几上,就跟旧社会里的地主老爷似的,模样格外欠揍。
安然一边收拾着,一边想着,自己要是现在把这些杂志都砸他头上,把他砸傻了才好。
“你看你那一脸不甘心的样子,喂,敬岗爱业才是好员工,面带笑容啊。”李洛川逗她上瘾,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姿态更是纨绔。
安然低着头,翻着白眼,扯出一个尤其假的笑容,转瞬即逝。李洛川得意,手随意往旁边一放,好巧不巧地打到了安然的包,致使安然的包摇晃了一下,直接翻倒在地,里面的东西也是撒了一地。
李洛川嘴一撇,伸长脖子看了看正在厨房里收拾残余的安然,忙就弯下腰去给她捡东西,看到一叠厚厚的材料,李洛川一时好奇,翻过来看了一眼,竟然是安然自己写的一本剧本。
李洛川平时并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兴趣,只不过看到是安然自己写的剧本,存着点看戏的心情便翻了起来。
安然好不容易把厨房里的那些东西都收拾好了,洗干净手,出来时,就看到李洛川手里捧着一份厚厚的资料再看,原本还以为是李洛川自己的东西,想着这东西能让李洛川闭嘴安静下去,真是功德无量,可再看,才觉得,这文件的封面名字,怎么那么眼熟？
那不是她随身携带,自己创作的剧本吗？！安然大不上前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去抢回自己的剧本时,差点直接捂李洛川脸上。
李洛川面对这忽来的飞扑,差点吓得摔到地上去。
“你干什么？神经病啊？”李洛川慌张得脸都变色了,对于安然手上那用来擦桌子的抹布,分外的抗拒。
“你给我！你还给我！”安然也不跟他客气,非常严肃大声地跟他要自己的剧本,手举高,却怎么都够不到,李洛川利用身高优势,站在那儿,剧本随着他的手臂举高而更高,就算安然跳起来都不能抢回自己的剧本。
“你干什么！”安然真的很生气,脸色涨红,就差骂出口了。
李洛川则是得意洋洋地说:“怎么了？你急什么,我又不不是不还给你,借来看看不行啊？还是你以为,我会看上你这个大学生创作的剧本？”
安然一脚踩上他的沙发,借着高度终于夺回了自己的剧本,然后从沙发上下来,紧紧抱着自己的剧本,死死地盯着李洛川的脸,那样子,像是马上就能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一样。
“你什么表情？”李洛川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视线也有些闪躲,一屁股坐回沙发上,觉得有些尴尬,于是用起自己惯常的死德行对安然,“干嘛,不就看了两眼你的剧本吗？真把自己那个剧本当成什么国宝了？”
安然气的胸口大起大伏,咬着牙,说:“这对于你来说,的确什么都不算,可是,这是我的东西,不管怎么样,你应该拿吗？你有什么权利随意动别人的东西？你觉得我是狗仔是脑残粉,所以你就报复我,觉得我偷窥了你的隐私,那你现在,又是什么行为？你不是和那些狗仔一样吗？”
李洛川就没想过自己还会被安然这么理直气壮地教训,刚刚升起的那点愧疚一下子就被激怒,转眼就冷笑了起来:“哼,怎么,还真把自己这些东西当成宝贝了？不过是看一眼而已,谁故意动你的包？你自己放的不小心,占地方,掉了我给你检的,好不好？搞清楚啊。”
“你不动,它会掉吗？掉地上的东西,你就应该拿吗？难道我跟你解释了,你就能不把我当初迷路的事当成意外,不会再故意刁难我吗？”安然怒极反笑,对于李洛川这样毫不羞愧的样子感到十分可笑也十分可恶。
李洛川平时被很多人惯着,也是一身臭脾气,面对安然的诘问,依旧面不改色地嘲讽回去:“你这个女人才真实可笑,那种地方迷路,你是白痴吗？谁会信？”
“所以你说我的包会自己掉下来,我会信？”安然同样反驳回去。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不过是捡起来看了一眼,你至于那么大反应吗？更何况,哼,我还没有说,你这个剧本,写得什么鬼东西？真以为自己能靠着这个剧本,就变一流编剧了？白日梦做的也太天真了吧？是因为不要钱吗？嗯？因为不要钱,所以白日梦就能随便做了是吗？”李洛川讽刺的话,配上他那吊儿郎当的表情,真是让人分分钟想掐死他。
李洛川一手推开安然的身体,走到冰箱那儿,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接着说:“真当这个社会是学校啊？只要自己功课做满了就能成功？你知道你这个剧本叫什么？就你这种没钱没势没背景的,典型三无,凭什么让别人对你另眼相看？当编剧？可笑。”
安然心中原本就没有消散过的许多的抱怨和不愤,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她不管不顾,拿着那个抹布,冲到了李洛川面前,一下子把抹布扔到了李洛川身上,咽了一口唾沫,盯着李洛川,眼眶子都红了。
“你从入行起,就仗着家里的势力,在娱乐圈就是顺风顺水,没人对你用过什么手段,你当然可以站在你原本就和别人不一样的起点去嘲笑挖苦别人,没人告诉你,这是不对的,没人告诉你,那些拼命想要熬出头,能够赶得上你一开始就具备好的优势,到底要多辛苦。你享受着你的家庭,你的父母给你创造的所有成果,然后去鄙视其他努力的人,谁给你的勇气？”
“既然知道这个社会的现实和不公平,那你就不要白日做梦好了,家世好,有钱有势,凭什么不能利用？”李洛川仰着下巴,面对安然的指责,依旧虚张声势。
“是,因为我知道认清现实和所有不公平,所以,你不管怎么刁难我,折磨我,戏弄我,我都忍着,可是,我忍你,不代表我要用我的梦想去忍你。你可以嘲笑我,你凭什么嘲笑我用心去创作的东西？要是哪天,有人对你费尽心血创作的歌曲,毫无缘故的否定并且加以嘲笑,你才会明白,今时今日,我的感受,是什么样子了。”
“怎么可能……”李洛川看着安然愤怒中又夹杂着些许难受的样子,心里就更慌了,说话底气一下子就抽空。
“不要说这么绝对的话,世事难料,你不知道吗？如果真的没有,那我也祝福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受挫,否则,哼。”安然撂下最后一句狠话,转身就往沙发那边走。
李洛川手里握着的矿泉水瓶也渐渐变形,他抿着嘴,眼看着安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他心里不是不内疚,想要说出道歉的话,却在嘴里转了转,最后变成了小孩子似的胡搅蛮缠:“喂,你房间还没收拾好,你要去哪儿？”
安然走到门口顿了一下脚步,然后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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