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心感受到了他加注在她身上的力度,大得让她透不过气来,身子被他禁桎着,动弹不得,她只能抬起头去看他的脸,忽然又被他摁入怀里。
“以深,你……”她隐约感应到了他的异常,从他胸口闷闷出声。
他顿然低沉道,“心儿,对不起。”
温心心脏没来由被重重撞了下,确定他哪里不对劲,双手抵上他的腰际,想脱开身来,整个人反而被他困得更紧,连呼吸都困难了,她下意识找了最真实的借口,懦懦喘气道,“慕以深,我脚疼……”
她话刚一出口,他当即松了手,低头看到她光着脚,脚趾缩着,他蹙深了眉头,打横抱起她,放到床上。
他蹲下来,握起她的脚腕一看,脚掌嵌着一小块碎玻璃,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渗出了少量血丝。
温心自己也看到了,抬了眸,撞到他望上来的眼神,阴郁忧沉,她缩了缩肩膀,低下头。
真是自作自受啊。
慕以深起身,将车子推了过来,随手拿了里面的医钳,药瓶和纱布,在她身旁坐下,拎起她的脚搁在自己大腿上,处理起了伤口。
温心怔怔盯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浑然感知不到他上药时,脚心捅上来的刺痛感,直到他包扎好她的伤口,手法娴熟又利落,她看得又惊又喜又有点懵,脑袋转了好几下,她恍然一震,这一幕,似曾相识。
而刚才,他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她好像明白了。
房内一下安静得诡异。
温心盯着他,眼皮都没敢动一下,渐渐地,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突然弯腰,抓住他正收回去的手,抿了抿唇,打心底还是在怕,深怕又会一次失望,她怯了胆子,抬起眸,试探道,“慕以深,你以前是不是也替别人包扎过?”
他接收到她望过来的眼神,带着隐隐期待的探究,他声色未动,“没有。”
没有?
“没有,你能把它包扎得这么好?”温心伸手指了指自个的脚,纱布缠得不松不紧,他以前给她包扎过一次,记忆深刻,和这次的手法没什么区别。
难道只是他的本能?
他眼眸微垂,反握住她的左手,拇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无名指,眸光沉滞,脸色黯淡。
温心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不过光看他的动作,就嗅出了几分诡异,她抽出手,捧起他的脸,索性明确地问了出来,“慕以深,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温小心……”门口,一道极度迫切的惊叫声打断破了两人的气氛。
温心还未看清来人,病床一弹,就被人抱了个满怀,手脱离了慕以深的脸,差点倒在床上。
“温小心,你真活着,你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害我找你找了这么久,真以为你死了。”乔伊坐到她一侧,死死抱着她的脖子,激动又畅然,声音哽咽,蕴着喜极而泣的哭腔,全然不顾及还在一旁的慕以深。
此刻,亲眼见到活生生的温心,乔伊才相信她真的没死。
“咳咳……乔伊,我没死,就快被你掐死了……咳咳……你能不能先放手啊……”温心被她抱得死紧,呼吸将窒,扣上她的手臂,试图让她松开。
乔伊哪肯就这么轻易撒手,满腔狂喜的情绪一下发泄出来,“温小心,你也太没良心了,这么久不见,没有话想对我说就算了,好歹拥抱我一下。”
温心呆了呆,刚想撤手去抱她,徒手抓了个空。
眼见慕以深起身,一把将乔伊攥了起来,暗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需要休息。”他冷不防沉沉吐字道。
乔伊回头,这才发现慕以深也在病房,很快收敛起过于激动的心绪,突然对他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慕总,你都说了小心需要休息,那你怎么还站在这?我想你和小心差不多该叙完旧了吧,现在能否麻烦你先出去下?”
温心望着乔伊阴晴不定的脸色,她对慕以深的态度显而易见。
现在的乔伊明摆着不怎么待见慕以深。
温心摸出了点眉目,眼眸一动,清了清嗓子,忽而接着乔伊的话,不咸不淡地下逐客令,“慕以深,乔伊说得没错,我想和你说的话都说完了,在你没有改变刚才的想法之前,麻烦你出去。”
乔伊一听,转过身来重新坐在床上,一手搭上温心的肩膀,脸上浮起洋洒笑意,对她眨巴了下眼睛,实打实地在说,不愧是我的好闺蜜,不重色轻友,接着她又抬头望向慕以深,似笑非笑道,“请吧,慕总。”
慕以深当即沉了脸色,看着乔伊的目光冷下了一度。
乔伊表面对他假装视而不见,心里打了个小抖擞。
慕以深视线转向温心,温心一收到他的注目,立马别开了眼。
他轻抿的薄唇忽地扯出一抹浅淡的苦笑,面对她的逐客令,他竟一时无力反驳。
一边,跟随其后的萧远倚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听到乔伊的话,他先是勾唇笑了笑,见慕以深在两人面前无言以对,他拿手捂住嘴,佯装轻咳了几声,敲了敲门,慵懒的声音适时传了进来,打破一室的僵局,“慕以深,她们都赶你走了,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出来吧。”
慕以深脸如炭黑,凝了温心一会儿,终走了出去。
“砰”乔伊随后一脚锁了门,折返回到床边时,温心已躲进了被子,没看到她那只受了伤了的脚。
“小心,当年真是沈之简救了你?”乔伊坐下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温心朝她点了点头,知道她满脑子的疑问要问,便一并将当年的那场事故叙述了一遍给她听。
乔伊听后,一阵长久的唏嘘,“这么说,你当初也是住在这医院,而且去见过慕以深?”
温心又点了点头,
乔伊倏然愤恨道,“都是胡梦含,要不是因为她急着说要给慕以深转院,又唆使她爸和姜阿姨给慕以深做了那场手术,小心,我们或许早就找到你了。”
温心听她提到姜海莉,心口猛地抽了一下,抓上乔伊的手腕,急促道,“乔伊,我妈和慕妈妈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这几天她竟一时忘了她们。
乔伊看她激动起来,安抚道,“我已经通知了干妈,她正在来的路上,至于姜阿姨……”她迟疑不定。
“她怎么了?”温心忙问道。
“她当年同意了胡梦含的建议,觉得对不起你,从慕以深恢复后,一个人静心吃斋念佛,听萧远说,她这两年身体差了很多。”有关姜海莉的消息,乔伊也都是从萧远那得知的。
温心眼眸一垂,心里五味杂陈,姜海莉会同意,她完全能理解。
“小心,我虽恨姜阿姨那么做,但是她曾说过,你永远是她的儿媳妇,就算你死了,你依然是,她甚至偷偷用慕以深的名义给你立了一座墓碑。”
温心愕然怔住,鼻子一酸,被下的手捻到了一起。
乔伊见她情绪低落,想了想,还是问道,“小心,要我通知姜阿姨过来吗?”
温心摇了摇头。
“为什么?”乔伊下意识低问,突然警觉到什么,坐了过来,俯身凑到温心近前,低低追问道,“萧远告诉我说你怀孕了,小心,这孩子是慕以深的?”
温心猝然抬了头,低落的情绪瞬时高涨起来,差点拿枕头砸她,“乔伊,他不相信我就算了,连你也怀疑我?”
乔伊赶紧往后挪了挪屁股,笑嘻嘻道,“我这不是随便问问嘛,这段时间你一直和沈之简在一起,是人都会怀疑嘛,而且……”
“而且什么?”温心立马接了她的话,冷冷问道。
“你和沈之简的事,我上次来医院找你就有所耳闻,尤其是现在你怀孕了,你知道下面的人怎么八卦你吗?”
“说我母凭子贵,即将成为名正言顺的沈少奶奶?”温心不用想也知道这八卦谁放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
“乔伊,这话我从三年前就会背了。”
乔伊听闻,脑袋转得贼快,恍然大悟,“温小心,你儿子呢?快让我见见!”
温心一懵,随即掀了被下床……
寂静的走廊上,慕以深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条椅上,顺手又解了领下两粒扣子,两手撑在膝上,抵着太阳穴,心脏比平常加了一倍的速度跳动着,脑海中不断播放着无数错综交叠的画面。
萧远靠着墙站在他一旁,光见他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开了腔洒笑道,“你要实在撑不住,我给你隔壁开个病房,温心由我看着,想他沈之简也不会干第二次这样龌蹉的事。”
慕以深沉默以对。
萧远叹了口气,绕过他在他身边坐下,想了想,一手搭上他的肩,认真问道,“沈之简提过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慕以深依旧缄默。
片刻,萧远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收回手,突然听他低沉道,“萧远,我什么都知道了。”
萧远冷不防愣愕,不禁瞪圆了眸子,连连追问道,“你是说你想起了所有事?是完完整整的所有事?包括和温心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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