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梦含垂着头,眸内干涩一片,心口处一阵阵地抽搐,手指活生生抠进了坚硬的地面,磨断了指甲,她浑然不觉,直到熟悉的气息逼近。
她抬头的瞬间,肩膀被蓄了一股强狠的力道,视线冷不防撞进一双如鹰般黑暗的眸子。
“她在哪儿?是不是和沈之简在一起?”他将她攥近身前,声音像是抵御着暴风般的情绪,沉重又绝冷。
问出这话的时候,慕以深又茫然一震,眼前闪过似曾相识的一幕,深入骨髓的绞痛顿时冲过脑际,他倏然松了手,抱住头,绷直的五官变得扭曲可怖。
胡梦含见状,慌乱地抓上他的手臂,急声担忧道,“慕哥哥,你怎么了……你……”
她悚然震慑住,他微垂的眸内迸发出一道嗜血的幽光,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已扼住了她的脖子,骨节分明的五指蓄积了所有情绪,暴发出一股狠劲,毫不怜惜地嵌进她藕白凝脂的肌肤里,力度又狠又重。
“慕哥哥……你……你快放手……”胡梦含瞬息犹如溺在海水里,被海底的水草死死勒住了全身,令她呼吸将窒,灰白的脸庞被逼迫出一抹紫红色,意识逐渐脱离出身体,她本能地扣住他的手腕,试图拼命挣脱出来。
“还不快说,她在哪?”他沙哑的嗓音如同野兽般地嘶吼出来,气息上涌,面目绷得狰狞恐怖,彻冷的眸光变成了一把利刃,源源不断发出寒森的恨意与杀意,手指的力道愈发狂厉,眸底更是齐聚着一股烈焰风暴。
胡梦含骇然僵硬住,清泠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猩红嗜人的眸光,他真的想杀了她。
她蓦地咧嘴笑了出来,笑声凄然,眉眼浮起可悲的苍凉,发红的眼底腾出冰凉的液体,心一下坠入漆黑的地狱。
她凝望着他远山般的眉眼,唇上笑意未去,突然认命般地松了手,闭上眼的瞬间,泪水从眼角陨落。
“慕以深,你疯了,赶紧放手。”砰一声巨响,萧远破门而入,他和乔伊一直守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竖镜看到里面正上演的杀人一幕,赶紧奔进来阻止道,“慕以深,快松手,你清醒点,如果你真想泄恨杀了她,也等她说出温心的下落再说。”
萧远去扯他的手,奈何抵不过他的力气,他的胳膊就像铸了冰铁,移动不了一丝一毫,臂上青筋暴起,甚至能看清皮肤下极速流动的血管,手背更是沾染着鲜红未干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慕以深,再不放手,杀了她之前,你还有命去找温心吗?”萧远暴厉一吼,随即只能将他的五指一根根使劲掰了开来。
慕以深眸光一搐,似听进了他的话,松了点力道,萧远当即将胡梦含拽到了一边。
萧远也终失了所有耐心,直视着胡梦含,恨冷爆粗道,“事到如今,你他妈的再隐瞒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再不说出温心的下落,我让你就想死在他手里的资格都没有。”
胡梦含本能地捂住脖子,数秒的窒息令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白皙的颈间乍现出了几道怵目骇人的红色掐痕。
“胡梦含,你他妈的说不说,小心被姓沈的藏在哪儿?”乔伊箭步上前,目光发狠,再次忿忿然地逼问道。
胡梦含倏然抬起了头,发红的眼底一片死寂沉沉,对上几簇如出一辙的目光,绝冷无情,浑身犹如被置于冰潭中,寒颤不止,再没有丝毫的力气浮上岸。
他们的步步紧逼,致使方才的悔意被她活生生逼退了回去,胸口燎起一股炽烧般的痛心绝望。
她猛地推开挡在眼前的乔伊,走到慕以深跟前,视线对上他眸里鲜有的戾色,她脖子上的红痕映在他眸中,清晰可见。
她眸底霍然迸发出一道清冽的寒光,涨红的面部变得扭曲起来,“慕以深,如果刚没有人拦着你,你是不是真的会置我于死地?”
她从未见过这样暴然发狠的慕以深,她不相信他当真一点都不顾多年的情分。
“胡梦含,你废话……”乔伊又站了出来。
“回答我。”胡梦含目光未偏移半分,直视着他眼底愈发狂冽的黑色漩涡,拔高了几分声调,冷冷打断了开口的乔伊,她身上每根神经绷得死死地,握紧了拳头,紧逼道,“如果你还想见到她,就马上回答我。”
“是。”他毫不犹豫开了口,薄凉的唇间吐出来的字眼足以剖心削骨,“如果你再不肯说,我可以成全你第二次。”
胡梦含绝望地向后踉跄了两步,双脚虚软,心窝处像被插了一把利器,钝钝地发疼,脸上的唯一表情尽显露出难以置信。
他以为她刚才松手是想求死吗,她不过是想看看他是否真下得去手。
好,他真好。
她终于真正见识到了他的薄情寡义。
胡梦含突然想哈哈大笑出来,笑声却被哽塞在喉,露不出半点声音,僵冷的面部像失了表达的能力,发不出任何神情。
“慕以深,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儿。”胡梦含忽然重重地沉了嗓音,盯着他的眼眸似一口干涸的枯井,清寂无波。
慕以深面色骤变,冷硬的脸部线条发出瘆人的煞气,他的恨,怒,被卷进在黑涡底处,厉化成惊涛汹涌,呼之欲出。
“胡梦含,你简直找死。”乔伊突然猛力扭过胡梦含的身子,狂怒主导着全身,毫不犹豫出手朝她扇出巴掌,却不料被胡梦含抬手挡住。
“啪”掌掴声如期而至,却是乔伊被打偏了头,她本能地捂住脸颊,眼冒金星,耳朵轰鸣,火烧般的疼痛感霍然而生,她猛然一回头,不敢置信地怒瞪向胡梦含。
“靠,该死的,乔妹,快给我看看……”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连萧远都措手不及,他毫不留情地甩出胡梦含,上来查看她的脸庞。
“滚开……”乔伊一把推开萧远,出手时再次被胡梦含拦截在半空。
“乔伊,连温心都没有这个资格,你又凭什么打我。”胡梦含眼眸发出骇然的血红,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酷寒削冷。
“丫的打你还需要理由吗,你早就该死了。”乔伊忽地另一手凌空一出,成功掌掴在胡梦含脸上,恣意发泄出掩埋了三年的心头之恨。
胡梦含硬生生吞下了这一重量级别的耳光,脸颊瞬时浮起火红的手掌印,她冷眸一肃,狠狠地瞪着乔伊,有意恶毒地说道,“是,我的确该死,可我死了,你们也别再妄想见到温心。”
胡梦含对她亦有着难解的心头之恨,要不是她和萧远从中作梗,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无可挽回的地步。
“看来你真是欠收拾。”乔伊再次扬手。
萧远及时扣住她的手,截下。
同时,慕以深开了口,压重的嗓音透出困兽般的嘶吼,“够了。”他眸里已是漫天的烈火,直摄着胡梦含的后背,吐字越发绝情,“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是不想说,就给我滚出去。”
胡梦含闻言,背对着他僵直了身子,早已沉入死灰的美眸再浮不起一丝涟漪,短短几秒,她转了身,直视上他眼内翻滚的怒气,她忽然牵起嘴角,划过一抹悲凉的自嘲,眸里喷发出狠毒的光芒,绝然说道,“好,慕以深,你真好,只要温心一出现,即使我付出得比她多得多,到头来在你眼里依旧什么都不是,你之前的信誓旦旦也不过都是一堆狗屁,你要我滚,好,滚之前,你最好祈祷能尽快找到她,因为……”她往前靠近他一步,抬起下巴,凝了眸光,将他的脸深刻烙进心坎里,声音冷重如厮,“她之前死过一次,保不准还会死第二次。”
“你这话什么意思?”乔伊猛地一憷。
胡梦含依旧望着慕以深,他黑鹜的脸色变得复杂难测。
在她走出去时,他决然开口道,“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胡梦含脚步微滞,心脏四分五裂,她仰了仰头,什么都没说,跑了出去。
乔伊被她的话搞得莫名的心慌,想赶上去问个明白,被萧远拉住,“她摆明和沈之简窜通好了,你这样追出去根本就是徒劳。”
“那怎么办,不行,我一定要问清楚她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乔伊依然不死心。
“你刚打了她一巴掌,她看你的眼神简直恨之入骨,她还会告诉你?说不定她只是吓唬吓唬你。”萧远嘴上虽这么说,心里暗自琢磨着。
萧远又回头看了一眼慕以深,他脸如炭黑的脸庞查探不到一丝究竟,整个人仿佛沉浸在薄薄的黑雾之中。
走廊上,敏儿乍看到擦肩跑过的人影,猛然一顿。
“怎么,你认识?”梁梦柯看出她微变的神色,随口问道。
梁梦柯刚才在门外偷听,被萧远抓了个现行,然而没等他进去多久,她又回头进了对面的病房,没偷听到什么,倒遇上了正上来送药的敏儿。
敏儿知道梁梦柯是个多嘴的主,犹豫了半天,不打算说出那个八卦。
“她是对面病房慕总的女人?”梁梦柯漫不经意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敏儿一下露了馅。
梁梦柯了然一笑,敏儿这反问当即确定了她的猜测。
“他既然来找温心,估计这女人是被抛弃,不甘心找上门来了。幸好温心不在,不然我们这医院真成什么样了。”梁梦柯有意无意地哼嗤道。
“梦珂,你这话可说错了,她是慕总即将订婚的未婚妻,换做谁也不会甘心。”敏儿顺着她的话,没过脑地说道。
梁梦柯当即抓住了重点,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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