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心刚翻过窗,脚还未落地,就被一股强有劲的力量带了下去,整个人直直迎面撞入慕以深怀里,鼻子磕到他坚硬的胸膛,生疼,未等她反应,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轰一声,墙体坍塌,黑暗盖过眼眸,她的头被一只大掌护着,整个人被紧紧抱在怀里,重重倒在身后的废墟堆里。
“咳咳……咳咳……”灰尘呛入口鼻,眼前漆黑一片,温心当即反应过来,他们是被埋了。
头顶上方传来他隐忍的轻声痛吟,他一半身体的力量压在她身上。
温心一惊,胡乱摸到了他的脸,湿湿,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视线太过昏暗,她看不清他脸上此时是什么表情,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她一下慌了神,“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黑暗将一双深邃的星眸衬得更为敏锐灼亮,他眯了眯眼,一手撑在她头一侧,稍俯下身,贴近她的脸,放松了身子,吐气,“我没事,你把头抬一下。”
他的右手还被她枕在头下,麻麻的,抽不出来。
他热热的气息呼在她脸上,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令她安心了不少,她抬了下头,猛地意识到两人一同倒下的瞬间,他是在护着她,她浑身颤了颤,脱口嗔怪道,“为什么这么做?”
本能,仅靠着一种本能,在他听到她回来的动静时,脚下的震动令他毫不犹豫出了手,墙往哪个方向倒他压根不能确定,只是本能将她护在了身下,庆幸的是,背上只压了些碎石,不足以压死他。
慕以深没有回答,抽出来的右手在她身下摸了摸,软软的,像是衣物,要不是这些垫着,他的手估计废了。
“有没有伤到哪里?”他突然问道。
温心动了下身子,“没有。”
他轻缓了口气,倒在她身侧,后背泛起隐隐的刺痛。
“你回答我,刚才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你被砸到了怎么办,你就不怕死?”她不分时宜地紧追着刚才的问题,撑起身子,心有余悸,摸索着去抓他的人,她急于想知道他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又担心他担得要死。
他眸光一亮,捕捉到了在眼前乱晃的手,左手一抓,往前用力一带,她扑到了他身上,他搂上她的腰肢,怕她挣脱出去,先开了口,语气有些不稳,“安分点啊,别动。”这一用力明显扯痛了后背,他额上冒出丝丝冷汗,他咬着牙才没有出声。
温心看不到,他说不动,她真的不动了,他的那句“安分”,听着太耳熟。
她凉凉的脸颊贴着他起伏滚热的胸膛,听着他心口节奏分明的律.动,久违而扣人心弦,就算要她动,她也绝不动了,她抱上他的腰身,毫无顾忌地往他胸口上蹭了几下。
慕以深浑身一绷,她不知道她这样蹭,她胸前的柔软刚好擦过他胸口,况且两人身上的衣物还湿着,那份柔滑的触感愈加挑衅着他的忍耐力。
他明锐的黑眸盯着上方,眸光未动,黑暗中,他唇角微微勾起,淡淡的不明笑意深入浅出。
对她,他出手总那么自然而然,包括之前那个情不自禁的吻,什么时候,他连场合,时宜都不分地动起了想要她的念头,然而他心底很清楚,他对她绝非只有单单情.欲这么简单。
慕以深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映入他眼里,他眉心微敛,眸光随之沉了下去,晦暗难明。
他覆上她的脸颊,拇指轻抚,有很多话想问她,落到嘴边却成了,“怕吗?”他低声轻问道,嗓音略哑。
她仰起头,摇了摇,想他看不到,坚定开了口,“不怕。”
他不知道她最怕的并不是现在,怕的是那次他没在她身边,怕的是她那次一个人独自承受的惶恐无助,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想到这,温心无声弯了弯唇,咧开嘴,重新趴回到他身上,抱紧了他的腰。
他刚放松下来的身子又是腰腹一紧,她不知道她随便动一下,都是在挑战他的自制力。
他轻笑,揣着无奈,眸里浮起一道深沉的幽光,手不自觉游到了她腰上抚.摸,吐出热息,浅问道,“为什么一个人跑回来?”
他知道她没去找人,如果找了,他们断然是不会再让她进来的。
“我担心你啊。”她毫不掩饰,没告诉他,她外头碰到了人,如果不是她那狠劲一踩,她是不可能进来了。
慕以深一时怔愣,不由收紧了握在她腰上的手。
她腰腹吃痛,没有出声,她知道他肯定是有感觉的。
两人沉默半晌,温心坐了起来,能感应到那簇始终投在自己身上幽亮灼人的目光,她眸里闪过一抹别有深味的精光,表面未动声色,语气平平,“慕以深,我冷,我要你抱我。”
慕以深没有半点诧异,听她两次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他听着很顺耳,又觉得理所应当。
他支起上半身靠在墙上,不动分毫,薄唇微微噙起深笑,伸手向她下了命令,嗓音低哑微沉,“过来。”
温心原以为他会拒绝,暗自惊喜了一把,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她凭着直觉,向他挪了过去,触到他的手,被他反手一握纳入怀里,她整个身子蜷缩在他臂弯里,手心贴着他的胸膛,颤了颤。
她说的那句冷是真的,湿透的衣物还未全干,贴着身子,着实有些不舒服。
“慕以深,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半晌,温心开了口,密闭的空间里,湿冷交迫,死气沉沉,压根听不到外头的动静,也一直没有再听到那女人的声音,想起刚才的震动,她恐怕凶多吉少。
“或许吧。”慕以深说得轻描淡写,天灾面前,人生死不过转瞬之间。
温心攀上他的脖子搂紧,挑开话题,“慕以深,你说我们会出得去吗?”
“会。”他答得更简单了,温热的嘴唇似有似无地贴着她的额头,唇间逸出来的热息拂过她的长睫。
温心抬头望向他,两人的脸距离很近,他突然低了头,她看清了他深邃幽静的黑眸,他眸里似有波涛暗动,沉浸在暗影下的脸庞,线条清冷俊毅。
她顿了数秒,手摸上他的脸,还是凉凉的,凭着记忆,她一一轻抚过他深邃的五官轮廓,剑眉冷目,英挺鼻梁,薄毅的凉唇,手感熟悉透彻。
最后,她的手停留在他下颚处,摩挲厮磨,她突然皱了皱眉,无意般地脱口叹息道,“慕以深,你瘦了。”
他明显一震,她感觉到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歪头靠在他肩上,眉眼微弯,抿唇浅笑,牵过他的右手,他的手还包着纱布,她没问他是怎么伤的,只十指交握,岔开话题,“慕以深,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你想听什么?”他敛起复杂的思绪,灼灼的目光望着她的一举一动,淡淡的嗓音透出不易察觉的探究。
“随便,说说你小时候的……”
“难道你只对小时候的我感兴趣?”他忽而轻笑打断她,皮笑肉不笑。
温心心里咯噔一下,他话里有话,明显是看穿了她的醉翁之意,她只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她真正的目的是想知道他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慕以深收起逗她的心思,恢复以往的深沉性子,在她面前毫不避讳地淡然吐字,“三年前,我在医院足足躺了三个月,醒来后,对什么都一无所知,就连看这个世界都是空白的,包括自己的亲人,朋友,我竟一个都不认识。医生告诉我只是失了全部的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好在没有影响到智力。你知道医生当初这样说,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他忽而问道,黯沉的眸光凝着她,随即轻笑,“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白痴,这种感觉真的无力,糟糕透顶。后来,我花了一年半的时间,用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去重新记住他们,记住我到底是谁。”
然而他总感觉有些事还是被他彻底遗忘了,不经人提起,他永远无从知晓,他的人生就像重来了一次,又好像被人刻意安排过。
记住,不是记起,如果没有人去刻意提醒,告诉他,他是不是真的没法记起她,看来他真的把她忘得很彻底。
温心五内翻起一股灼烧浓烈的酸涩,无法去想像他当时伤得有多重,想起当初躺在重症监护室的他,她记得他被下了多次病危书,想到这,温心眼里隐退的液体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她索性不忍了,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地放纵抽噎出来,哭腔带出丝丝狼狈。
她两次毫不避讳的痛哭都能瞬间扰乱他的心,又令他措手不及。
须臾,慕以深放开她,握住她的双肩,拧起眉,摄着她的眸光透出一丝不悦,“你哭什么,你在同情我?”他只找到了这一个她哭的理由。
温心听了,突然想笑,好在她憋忍住了,同情,她在心疼他,他看不出来吗。
她抹了下眼泪,没有计较,动起了歪心思,面色恢复淡定从容,“慕以深,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一下怔愣住,眉心蹙得更深了,捏紧了她的肩头,幽沉的眸光盯着她,抿唇不语。
温心直视着他的深沉目光,猜不出他眸里的答案,内心泛起了捉急,她捧住他的脸,飞速往他唇上啄了一口,眸光含笑,娇嗔的语气挟带着浓浓的威逼利诱,“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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