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关上之际,一抹清泪瞬息从眼角悄然垂落而下,沈言浑然不知,那双迷茫不清的水眸直直盯着浓黑的车窗,聚凝雾气的眸光愈加望不清里面,定格在原地的身子变得僵冷,发颤。
陈敬抬头瞬间,望到眼前的女人没来由地在掉眼泪,愣顿住,脱口而问,“小姐,你……”
“陈助理,慕总叫她们上车。”司机下了车喊道。
站在沈言身后的盛晴好一听,对着陈敬顿时眉开眼笑,“太感谢了,我们这就去拿行李。”说完也没去注意沈言此时是什么表情,自顾转身就去取行李。
陈敬看了一眼仍木然站着的沈言,收起怪异的心绪,叫了司机一同上去帮忙。
盛晴好连说着感激涕零的话,回头又对自个的司机交代了几句,等上车时才发现始终站在原地未动过一步的沈言。
“言言,言言……”盛晴好边小声喊了她几句,边向等在车旁看着她们的陈敬点头讪笑。
见她毫无反应,盛晴好狠心掐了一下她的手臂。
沈言终回过神来,毫无知觉的泪痕早已被寒风吹干,紧绷的脸庞凉意凛然。
“言言,你今儿个到底怎么回事?”
“小姐,先上车吧。”陈敬突然朝她们笑了笑,开了车门。
那道侧影重新映入眼眸,沈言顿了顿,脚步已自动跨了出去,“走吧。”
盛晴好愣了几秒,随即跟了上去。
沈言弯身上了车,当即停顿住,近在咫尺的男人正闭目仰躺在靠另一门边的座椅上休息,清俊的睡颜亦真亦幻,霎时犹如雷电般冲击过她的脑波,引发心口阵阵灼烈难抑的绞痛。
跟在身后的盛晴好又见她无缘无故地发愣,顺势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了最后排的座椅上。
盛晴好刚站上车,原想跟大人物说声谢谢,乍见到人在休憩,她一时闭了口,不过一双美瞳却瞬时瞪得贼溜圆滚。
盛晴好就那么弯着腰站在车门边上,一瞬不瞬地盯着睡觉的男人看,镶刻在脸上的五官,犹如精雕细琢,薄唇鼻挺,剑眉轻拧,尽管他合着双目,却挡不住眉宇间散发出来的迷人英气,刀削般的脸庞隐隐透着冷毅的锋芒。
“咳咳。”身后传来轻咳声。
盛晴好很快意识到情不自禁地犯痴了,立马走到沈言身边坐下,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抿着红唇咬着牙关,才不至于惊叫出声。
原以为这大人物,大领导会是个上了年纪的糟老头,万没想到碰到了百年一遇的高颜值帅锅,而且刚听那司机叫了慕总,盛晴好心下顿然犹如被无数只小鹿乱撞着,看着四周豪华的车内配置,盛晴好体内的狂躁因子无声地叫嚣而起。
而一旁的沈言麻木地坐着,聚敛的眸光直直凝锁着那张侧颜,和他斜对而坐,她只看清了那双眉目,与三年前深刻在心底的眉眼依稀交叠重合,她戛然死死扣紧了放在膝上的双手,紧咬住下唇,强抑着胸口似要破体而出的撕心裂肺的钝痛,视线突然急转直下,落到了他敞开的衣领处,性感迷人的喉结,线条微耸分明的锁骨,深蓝衬衣覆盖下的胸膛起伏着,目光最后定格在他安放在座椅扶柄的右手上,骨指如竹,手背上缠绕着一圈白色纱布,瞬息灼痛了她的双眸,眼前从男人身上看到的一切让她想起了三年前在监护室看到的那人。
脑海中一股强烈的意念猝然驱使着她很想大吼出来,鼻间泛上的浓郁酸涩却硬生生被堵回喉咙,她强忍抵抗着颤栗,目光重新回到了他脸上,就那样无声地望着。
陈敬上车后,透过后视镜一直盯着身后的两人身上,她们的视线无疑都专注在他旁边的慕总上,尤其是刚才无声落泪的女人,此刻镜里的那双眸瞳里依旧隐隐流露着他无法言明的凄伤。
片刻,陈敬朝身边的慕总瞄了一眼,看到他毫无气色的脸庞及手上的纱布,无声地叹了口气,昨天是他发现躺在办公室里的慕总,送了医院抢救,不但吓坏了公司所有职员,就连平时一贯冷静自持的胡经理当着他的面直接痛哭流涕。
后来医生告诉他们,慕总是因为吃了过量的止痛药才导致昏迷,药性不但没起作用,反而影响他的记忆能力,医生嘱咐他这几天必须好好休息,原本以为临市之行会被取消,然而今天慕总却瞒着所有人出了院,陈敬知道刚才那个电话必是胡经理打的。
宽敞的车厢内,透着令人压抑的寂静,车子颠簸了一段山路后,终于顺畅停在一幢古老的院落前,头顶的门牌写着静雅舍,是一家山间名宿。
沈言两人在陈敬的低声催促下不得不下车,下车前沈言回头又望了一眼,他还在睡,气色看上去很不好,她愣在门口想出声叫他,又欲言又止,终下了车。
陈敬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待她们走进民宿,他又等了会,才绕到另一边开了车门,轻声提醒道,“慕总,我们已经到了。”
慕以深其实一直在浅眠,那两道从后边投过来的目光,他早就感觉到了,无异于平时那些女人看他的眼神,他无心理会便装睡着,直到他们下了车。
慕以深拧了拧眉心,起身朝门口望了一眼,一道白影瞬间消失在长廊尽头,他没有多想下了车。
“言言,快看,快看。”二楼的木质走道上,盛晴好突然拉住沈言,低声尖叫道,“原来他们跟我们住的同一家民宿,刚才问那个陈助理,居然还神神秘秘地。”
沈言顺着她的手望下去,只看到了一抹背影,俊拔傲然,立在青石走廊边上的花坛前,似在打电话。
“言言,你说,他今天好心搭了我们一程,我们要不要请他吃个晚饭?”盛晴好盯着楼下的人影,对着沈言浅笑耳语,打起了歪主意。
她这话令沈言蓦地一凛,随即慌乱把自己的行李塞给了盛晴好,冲冲跑下了楼去。
盛晴好愣了愣,反应过来时,见沈言已向那男人走去,她当即豁然醒悟,靠了一声,这言言居然比她还居心不良。
楼下,沈言凝眸盯着那道高挺的黑影,明显比她高出一大截,她微顿了下,走近他身后,听到了他打电话的声音,“嗯,我过两天就回去……好了,我保证……听话,不准过来……好,我答应你……”柔声轻语里透着意味尽然的丝丝宠溺。
沈言亦听到了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娇媚柔婉的浅笑声,“好,我等你……”,声音飘进她耳里,变成了十足甜腻露骨的亲昵娇羞,她心蓦然浮起阵阵失落,一下打散了那份跑下来的冲动念头,原来他有女人,他或许根本不是她要找的人。
慕以深收了电话,转了过来,视线里一抹娇影匆匆跑上了木质楼梯,发出嗒嗒的响声,听得出来她脚步很急促,白色的背影,清瘦单薄,他怔了怔。
“慕总,手续都办好了。”这时,陈敬走了过来,笑着递上房卡,又说道,“胡经理刚跟我交代过,说请您今晚务必早些休息。另外,山里的人我也都联系好了,他们派了明早九点的车子过来。”
慕以深收了视线,从他手上接过房卡,淡淡应了声,朝阁楼走去。
陈敬没有及时跟上去,朝对面的二楼望了一眼,刚才他们送过来的两个女人也住在这,那人跑下来他也看到了,站在慕总身后,他原以为她是想跟慕总道声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跑了,若方才在车上,陈敬认为她只是对慕总心生爱慕,此刻他却不以为然,想起那样的眼神,陈敬愈加对她好奇了。
这时,突兀的铃声传来,陈敬瞄了一眼,赶忙接起,
“陈助理,让慕以深接电话。”是萧远,语气有些急躁。
陈敬知道萧副总在他们来的路上,打过很多电话给慕总,不知慕总是有意无意,愣是一个都没接,陈敬笑了笑,回到,“萧总,慕总刚去休息了,要回恐怕也等明早了。”
“呦,陈敬,敢情你也长本事了,他偷偷出院,你竟连句话都不通知我一声,你有没有把我这个萧副总放在眼里。”萧远原本对慕以深悄然出院的火气瞬时转烧到了陈敬身上。
这萧副总的易爆脾气,陈敬已摸得一清二楚,他暗自抹了一把冷汗,随即想到什么,突然眼眸一转,岔开话题毫无顾忌地问道,“萧副总,慕总除了胡经理,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交往过其他女人?”陈敬这么问完全是出于心中压抑不住的好奇。
萧远忽然顿了好久,怔怔反问到,“陈敬,你问这个干什么?”在公司,除了胡梦含,顾雨,绝无第四个人知道温心的事。
萧副总这么问,似乎更加燃起了他心中的好奇,亦浮起了一丝猜测,陈敬当即坦言道,“萧副总,是这样的,我们今天来得路上,碰到了个奇怪的女人,她对着慕总好像哭了……”
“什么?”萧远一下从座位上蹦跶起身,竭力定了定神,急促问道,“陈敬,你把话说清楚。”
陈敬一五一十把路上及刚才发生的奇怪一幕告诉了萧远,并且将那个女人的大致模样描绘了一番。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久到陈敬以为他挂断了,正想出声,赫然听到他沉重道,“陈敬,把她的照片发给我,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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